《姻缘树》花见物语

7、赌坊

　　南国，云京。
　　天刚破晓，一群穿着朝服的大臣们便早已候在东华门，三两成团，或小声地议论着国事，或漫无边际的乱聊天。
　　“唉，我说皇上出这政策可真是好。想当初我们哪个不是卯时起床便急急忙忙赶到这儿，还得抹黑进宫，人又不清醒，还得强打起精神来议论朝事商讨对策，效率也不高。结果现在改到辰时，你看”
　　李昌道精神奕奕地跟同僚说着关于上朝时辰的变动，突然，袖子被轻轻拉扯了一下。他马上住了口，而与此同时，一声轻哼从身后传来，让他瞬间僵住了身子。
　　“为官之人不想着如何时时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倒在这里宣扬起好逸恶劳的恶习，我看你这官儿当得可真是轻松”
　　太傅一甩手，沉着脸过来了。
　　李昌道瞬间有些发冷汗，他不过是个从五品官员，没想到顺顺便便的一说话，却触到太傅的逆鳞。
　　“这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他连忙鞠躬认错，唯唯诺诺。
　　见他这幅态度，太傅也不好发作，只得一挥袖子，负手离去。
　　“君王不勤政，这可不是个好迹象啊”太傅遥望远处高大巍峨的宫殿，脸上露出无比担忧的神色。
　　清晨的宫殿十分安静，远远的矗立在原地，像是沉默千年的巨人，凝视着大地。重重的宫墙隔开了它的距离。每天来上朝的大臣们要步行穿过十二道门才能到达正殿。
　　守门的侍卫抬着头，对聊得起兴的大臣们视若无睹，只看着天色，尽职尽责地在看到第一缕阳光映射到日盘上时，打开了东华门。
　　刚刚还散漫成团的官员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有序地按官职高低排成三列，跟随禁卫军无声前行。
　　朝堂之上
　　“皇上，自民间允许设立赌坊以来，虽是国库充盈，但民间隐隐有嗜赌之风，近两年来，因赌博造成的死伤之类的恶劣案件越来越多。还望陛下对开放赌博一事多加考虑啊”户部尚书此言一出，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激起深处的波澜。
　　“是啊皇上，臣虽未曾进过赌场，但也多有听闻一些赌徒妄想着一夜富贵，连卖妻卖子这种事情都能干出来，何况开放赌博，不相当于鼓励民众不劳而获吗，这容易腐败人心，败坏道德啊”
　　太傅大人也接着站出来，痛心疾首。
　　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的安广帝俯看着底下群臣，特别是头发花白的太傅，暗自好笑，但他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只闲闲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的国师；“是吗，那国师你以为呢”
　　那国师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金丝镶边白袍，整个人若青竹挺拔，仙鹤清傲，脱于尘世，游于六道。
　　听到安广帝的询问，国师眼皮微微一抬，道；“以往王室贵族乐于蹴鞠赛马，富家子弟耽于斗鸡掷壶，而平常百姓，在茶余饭后也乐于樗蒲押宝，这些都是赌博的一种，如今开放赌博，不过是给民众多些乐趣，自然，凡事有利有弊，各位与其在这里要求禁止赌博，倒不如好好想想该采取怎样的措施，让此举不偏离正道，娱乐百姓也获利国家”
　　“哈哈哈，国师果然是高见”安广帝舒心大笑。
　　而说完这番话的国师，又垂下眼皮，不再看任何人，一派清心寡欲。
　　“简直一派胡言！”下了朝回到府中，太傅把手中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放，气的直哆嗦。
　　“那些个国师当真是妖言惑众”饶是旁边有夫人不住地劝着，太傅还是平不下这口气；“从更改上朝时辰到开设赌场，没一个是利国利民的，最近还要大兴土木建寺立庙，修建行宫，他们这些修仙的还想要什么！”
　　“老爷你就少说点吧，他们灵者神通广大，保不定就听到你这话了”夫人轻拍他的后背，忧心道，
　　“听到又怎样，难不成还要削我的官定我的罪？”太傅吹胡子瞪眼睛。
　　这皇帝，当真是越当越糊涂，就算面容未老，但实质上也和老糊涂差不多了！
　　太傅心里一阵堵，末了，他挥挥手；“行曜呢，跑哪去了？”
　　小厮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太傅不耐烦道；“问你话呢”
　　“少爷，少爷他去赌坊了”小厮哭丧着个脸，不住后退。
　　“这个混蛋小子！！！”
　　“砰”
　　可怜的茶杯终究还是被摔碎了。
　　赌坊二楼，暗阁。
　　纪行曜坐在栏杆旁，微微掀起粗布，往大厅里望。
　　身后脚步轻轻，似乎有人来到桌边，径直坐下。
　　“太子殿下”纪行曜放下布帘，起身回走，对来者微微行礼。
　　秦延浩略一挥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礼。
　　“如何？”秦延浩把玩着手中茶盏，淡淡开口。
　　“难说。”纪行曜也坐了下来，摇摇头，“我暗里查访过不少赌坊，但多天观察下来，并没有出现过什么诡异的赌局，偶尔有一些赚得盆满钵满的人，我也派人细细调查过，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那就奇了怪了”秦延浩的目光透过布帘，一片幽深，“那国师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让这赌坊背后的钱神不知鬼不觉地流向他的口袋”
　　“大哥哥”坐在马上一颠一颠，许久没说话的阮宁舟终究还是开了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柳以灵看了端端正正坐在怀里的阮宁舟一眼，啊，只能看到个头顶，想了想，回道；“我们先去江南，然后沿着各国一路搜集消息，最后回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