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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梦 ...

  •   柳以灵飞身掠过树尖,刚下过雨的空气湿漉漉的,他轻轻一点便带起了一串水珠,在月华的照映下宛如银珠溅地。一袭白衣穿梭于夜色里,无声无息,最后轻巧的落到一户人家的屋檐上。
      柳以灵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屋里看了看,只见房内漆黑一片,想是主人家早已熄灯入睡。
      他环顾四周,然后越到对面的大树上,找了个舒服的枝丫依靠着,再从怀里掏出个紫色小叶子。若是经常到崇山山顶拜姻缘树的人在这里,一定立马会认出眼前这片小叶子,即使颜色不同,但形状脉络与姻缘树树叶全然一致!
      而现在,柳以灵对着这片小叶子,凌空地捏了个诀,然后把小叶子往额头上一放,顶着个叶子愁眉不展的等待它发挥功效。
      月色如水,微风轻拂。一队守院的护卫由远及近地向树下走来。虽说树盖繁茂,但有心人稍一认真观察便会发现树冠下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然而,高度警惕的护卫们的目光从树上到周围地面来来回回巡视好几次,竟是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一般,从树下径直走过,到别处巡逻去了。
      凉风吹动了树叶,放在白衣少年额头上的小叶子却分毫未动,幽幽的发着奇异的香味,而少年就在这香味中,慢慢合上了眼,睫毛轻眨,很是不安地进入了他人的梦乡。
      王员外今年四十又三,正当壮年。受祖上荫蔽,靠着原有的积蓄做起了玉石生意,后来走南闯北,积攒不少人脉,又娶了江南第一富商之女,如此更是如鱼得水,将家产越赚越大。今天正是他母亲的寿辰,于是广邀诸友,商人前来参加寿宴。此时,王员外站在门口,不住对前来拜访之人一一道谢,心里却有一丝疑惑:奇怪,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是发生过的事情?
      没等他想清楚,曾与他一同做生意的一位好友到了,互相作个揖后,好友神神秘秘地拉住他:“王兄啊,自上次怀城一别,我们可是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即是好友,我此番前来,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王员外一脸好奇:“哦,不知李兄准备了何种大礼啊?”
      对方露出一脸得意而意味深长的笑;“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话锋一落,天色竟是直接从白天转到深夜。柳以灵在半空飘着,似魂魄般无形无状。他看着王员外偷偷摸摸下了床,走出房门,打开院落的后门,穿过街巷,最后拐进了一座偏宅。
      随着“吱呀”一声,偏宅的门被王员外缓缓推开,此时,原本黑暗一片的宅子慢慢亮起了烛光,空气中铮然响起了琵琶声。本应是很诡异的情景,王员外却仿佛能料到接下来的事情似的,径直走进去,深情呼唤;“阿琴”
      随着他的呼唤,屋内一位抱着琵琶,身态婀娜的女子站了起来,浅浅一笑;“王大哥”
      王员外十分惊喜;“阿琴,当年你被她卖了之后我暗中一直苦苦寻找你,苍天不负有心人,竟让我们今日得此相见”
      柳以灵对这一套最是不喜,白天还见着这个男人对原配妻子深情不已,晚上梦中却又对着另一个人甜言蜜语。他飘在半空,恶毒地盘算着待会儿探寻到真相后要不要把这个王员外困在梦中,变成厉鬼好生吓他一下,此时————
      “嗯······”
      还没变成厉鬼吓别人,柳以灵倒是生生被吓了一跳,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何时滚到床上去的一对男女,饶是红纱帐轻垂,也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人的动作。
      “我!!!!!!”柳以灵真的被震得说不出话来,进入别人梦境这么多次,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遇见。他悲愤的转过身,把目光对准角落的小夜壶不肯再移动半分,同时面红耳赤的捂住耳朵。
      “还是先出去吧”发觉声音仍旧断断续续地传入耳朵时,柳以灵有些绝望,这时,房门被用力推开,一位女子跌跌撞撞地推门闯了进来。
      “王儒文!”女子看见屋中这一幕,险些气的昏厥过去,来者正是王员外的原配夫人,袁衫。她素手微微发抖,指着王员外声泪俱下;“你好狠的心肠!当年为了娶我你都忘了你是怎么说怎么做的吗?!你忘了是怎么向我父亲承诺的吗?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说,你跟她不清不楚到底多久了!”
      面对夫人的突然闯入,王员外吓得险些心肝俱停,连滚带爬的折腾着下床;“衫衫,你等等,你先听我解释”
      “你还解释什么!”袁衫冲到床边,对他一巴掌扬过去,“亏我如此相信你爱你,把一生托付与你,到头来,你做了什么!”说着,悲从中来,恨不得掐死眼前的负心汉。
      “衫衫袁衫,别冲动”王员外抓住夫人的手,使劲往外拽,袁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上本就使不上太大劲儿,王员外得以喘气,正想再说几句平息下夫人的怒火,这时,突然血珠飞溅,王员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却见床上的沈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剪刀,直直的刺进了夫人的后背。
      袁衫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还没松开,她似乎还想说什么话,然而终究是发不出什么声音了,望着王员外的眼中蓄满了悲伤和不甘,最终化为一滴泪珠,从脸庞滚落下来,缓缓倒地。
      “你做了什么”王员外看着妻子的尸体,无法接受的喃喃道,然后暴怒,抬手狠狠给了沈琴一巴掌,“你不该杀她!!”
      沈琴楚楚可怜道;“我只是看情况危急”
      “危急个屁!”王员外急火攻心,“她一个妇人能有多大的力气?!你杀了她,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是你,你杀了她!”
      “不,是你杀了她”沈琴突然慢慢站了起来,不复刚才的柔弱之态,她笑了笑,把剪刀随手一扔,“是你杀了她,你和她发生了争执,她掐住了你的脖子,情急之下,你随手拿了把剪刀,刺向了她”
      “不,不是这样的,你个毒妇!!!你究竟想怎样?”王员外双目怒睁,狠狠地盯着她。
      沈琴看着他,轻轻张口,打算说什么————
      “???”柳以灵迷糊的睁眼,只看见重重叠叠的暗黑树叶与那一丝丝皎洁的月光。
      “为什么突然梦境中断了?”柳以灵扶着树干坐了起来,揉着额头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个梦接下来还应发生了什么,在姻缘树叶的作用下,只要自己不离开梦境,梦就会一直做下去。可它就是这么毫无理由的中断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柳以灵握着树叶,双脚在树上来回地荡,手指把玩着小树叶,眼睛越过远方,漫无目的地想着刚刚梦中发生的事情。
      那个沈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样的日子被人送来,又恰巧被夫人撞破她与王员外的事情。瞧梦中的情景,应当是她杀了夫人不错,但之后的架势,分明是早有预谋,预备把所有事情推给王员外。想那夫人发现王员外此夜的踪迹,也应当是被人设计好了的。那么,问题是,幕后的主谋是谁?送沈琴给王员外的那个商人吗?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不通,算了,明天直接把这个结果告诉知府便是,个中缘由,让他自己去查好了”柳以灵摇摇头,放弃继续思考了。
      “不过,想来还真是糟心呢”他微微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发生这一切的偏宅,也不知叹的是袁夫人的一片深情错付他人,还是王员外的负心薄幸胆小懦弱,亦或是别的什么。
      想来今晚就只能到这里了。柳以灵收回视线,看向漆黑一片的房间——王员外作为疑犯,即使手眼通天,还是被囚禁在在一方院落中,等待听审。又让王员外亲自经历了一番现场,也不知他后半夜还能不能睡着,他颇有些解气的想到。
      收好紫色的小叶子,柳以灵重新越上树尖,这时,只听见一声急促的大喝声;“什么人!”
      柳以灵诧异回头,却见一长相俊雅,手提长剑的青年皱眉看向他,神色十分警惕。
      “要遭!”柳以灵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把结界撤了,不由暗自懊悔,他不再看青年,转身拔腿就跑。
      而身后的青年在看清他面容的一刻瞬间愣住了。眸若清泉,清冷之姿宛如谪仙。身后的护卫轻轻推了推他;“表少爷,我们是追还是不追?”
      “追什么追”朱归看着那白色身影消失在夜空中,仍旧目不转睛,只将手凌空挥了挥手,“去,把杭少爷白天买的红线给我拿一根来”
      “······”
      “少爷,那些红线都送人了”
      而且人早都跑了,拿了也没用。
      “唉”朱归望着夜空,惆怅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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