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故梦》虞玠

13、得救

　　大刀落下，楚琰举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抵住了大刀。内力用尽，手心被刀刃割破留下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徐凭的力道越使越大，楚琰确实苟延残喘，眼看他快要支持不住了……少女们在局外，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更有甚者，大声惊呼。

　　虽然才来长安没几日，可听过楚琰的名声，看过楚琰的文章，见过楚琰的武功，也稍稍见识了他的谋略。尉迟辰音知道，自己棋逢对手，可对手却因带病之躯即将惨然亡命。然而下棋就必须要有对手。对手将一个接着一个地换上，自己将重新熟悉他们的路子、方法。她忽然开始希望楚琰可以陪伴她下到终局，不论胜负。“之前是我太在意胜负了。”她想到这里，便站起身来，打算去救他。

　　说时迟那时快，一袭青衣闪进了醉花阁，几根银针随风而来。徐凭来不及回头，中针倒地，登时动弹不得。他一松手，弯刀落在楚琰手里，他将弯刀甩出去，满手鲜血，摊坐在地上，又咳出一大口血。

　　那边的朱绪阳反应过来，软鞭已经扫过去。那一袭青衣的男子，正是神医江黎。他斜身避开，又一鞭已至，他再次转身，却步步逼近。待到了朱绪阳身侧，已完全占了上风——软鞭绝不适合近身作战。他三针连发，却都是虚招，一掌看似软绵绵的，击在朱绪阳身上，他一下飞出数尺远。唐毅已内力半废，江黎闪到他身侧，轻松将他击倒。

　　尉迟辰音松了一口气。

　　“辽东四鬼，人道‘魑魅魍魉’。杀人放火、非礼妇女、无恶不作。当年我母亲就殒命在你们手里。如今你们内力都已废了大半——徐凭，那三针正中穴位，那三个穴位受损，内力将无处可施。朱绪阳，刚才那一掌，断送了你大部分内力。唐毅，我就不用说了，楚琰的功力，你自己也感觉到了。你们四个都该死，只不过你们三算是幸运，知道联手攻击楚琰，才留得性命。快滚，不然今天就别想走了！”江黎平时温和善良，是个大夫见不得人伤亡，今天凶狠的眼神却实在令人害怕。

　　那进来是风风光光的辽东三鬼，虽然气急败坏，但已再无还手报仇的力气，便只得狼狈地、互相搀扶地走了，还不忘回头愤恨地看一眼江黎。

　　江黎见他们确实走了，赶紧跑过去扶起楚琰。他稍稍擦去楚琰脸上的血，为他搭了脉，又从袖中取出银针，快而准地扎入几处穴位。楚琰便不再咳嗽了。“这银针只能缓解你的病。我待会儿去替你抓几副药，这段时间必须好好休养，按我的药房吃药，吃完了再去抓。这病本就难治，现在一下子病发，更是凶险，以后务必小心。”他稳住了楚琰的病情，确认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便将他架在自己肩膀上，扶他进了一间房间里坐下。又走出来，对客人说:“今日大家先请回吧。”客人便三三两两走了。哪怕是女子，也被这一场恶战惊吓，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尉迟辰音走过去:“江师父，今日多谢了。”“楚琰是你当今最大对手，我帮了他，你谢我做什么？”江黎不解。“博弈不可能没有对手，若是这个对手离开，会有新的对手，新的手段。谁知新的对手会更强还是不如前者，谁又知道新的手段是会更狠辣还是也不如前者。不如就与如今的对手一直下到终局吧，也挺好。对了，过会儿别叫出我的名字。”江黎听了，笑了笑，“去将他的手包扎好。”

　　“啊，为什么是我！”

　　“让你戚师父去还不如让楚琰被那徐凭的弯刀给砍死呢。我去旁边的药铺抓药，马上回来。你快去吧，别耍花样！”江黎说着便走了。

　　尉迟辰音只能“嘁”一声，走进房间，楚琰正闭眼休息。他身体确实受损太多。楚琰听到有人闯入，便立刻睁开了眼。可看到尉迟辰音好看到极致的眉眼，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样貌，便呆住了，又赶快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尉迟辰音则一下走到他面前，扯下他衣服上一块布条。“哎，你……”楚琰惊异。“真的是，叫我来包扎连块纱布也不给。”尉迟辰音却抱怨。她迅速抓起楚琰受伤的、还鲜血淋漓的那只手，用白布条一层层紧紧包住伤口，然后喃喃地说:“还要我不耍花样，我不耍花样我就不姓……”说到一半，她使劲将布条打了一个结，楚琰忍住不出声。她又将多余的布条缠绕在一起，最后打了一个蝴蝶结。“怎么样，好看嘛？”她问。

　　“好看。”楚琰苦笑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