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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男孩和糖 ...

  •   那个小男孩已经住在这间病房很久了。他整天待在医院,盯着那面雪白的墙,任由阳光从他的脸上跳跃到肩上,再撒下余晖。他看不见。无论是阳光还是白墙,在他的眼中,只有一片漆黑。

      他好久没去学校了,久到再没有同学来看望他,久到人们忘却了他。他的母亲希望他返校,却被他拒绝了。

      也是,一个小瞎子,又瘸了一条腿,有什么好去学校的呢,不过是给同学和老师增添负担罢了。
      他的医生这样想着,叹了口气。

      男孩子很清秀,却因为眸子无神而失去了灵性。刚住院的时候,他常常情绪失控,掀桌子拔吊瓶,发泄完再后把头枕在膝盖上哭泣。他情绪稳定后,也常常有人来看望他,他好像也接受了这个不幸的现实,乐观了起来。别人看不到,但医生看得到,那个男孩子常常在别人走后哭泣,甚至因为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而在床上打滚哀嚎。后来啊,他渐渐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不再具有他这个年纪所应有的活力了。

      男孩得的是脑瘤,因为压迫了视神经而失明。

      医生常常与他聊天,毕竟维护患者的精神健康也是医生的职责之一。

      “春天来了吗?”男孩问道,递给医生一块糖。

      “快了。”医生接过来,却不吃。

      “我能看到春天吗?”

      “……会的。”

      “不骗我吧?”

      “……嗯。”

      男孩还让医生给他描述了外面的世界。医生话不多,也不喜欢用华美的词藻。男孩常常对着医生匮乏的词汇不屑地撇嘴。

      和医生相处的时间,是男孩一天中最快乐的时间。

      但是,医生不止有一个病人,他不可能每日每夜地陪着男孩,只是会在空闲的时候在男孩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笑眯眯地聊会儿天,摸摸男孩的头,再离去。

      男孩这几天状态很不好,无论是精神还是心理。他开始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医生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夜间 ,他痛得打滚,被推进了手术室。

      最后一次手术,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很可惜,他没能撑到春天。

      男孩的父母哭得像对泪人儿似的,收拾男孩遗物的时候,眼圈更是发红,眼泪扑通扑通的往下掉。医生只能一遍一遍苍白无力的重复:请节哀。

      男孩嘱咐父母,把一个盒子送给了医生。医生打开,是一盒已经快要见底的糖。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仿佛看到了那个在阳光下的少年,他头上缠着绷带,笑得一脸灿烂,然后,在阳光下散去,了无痕迹。

      医生一瞬间泣不成声。

      他艰难的咽下融化的糖,心道:这糖买得不好,怎么……又咸又涩呢。

      阳光只照到病床前,在医生面前划出一道无声的线,就好像……两个世界。

      一线之隔,阴阳两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男孩和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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