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死》子间大人

114、第一章-工作

　　和煦的风好似绢纱拂过，生活中的苦也在此刻变得不再酸涩，竟能伴随着时光顺进喉中，它有些难以吞咽，周身的刺划破嗓口，带着鲜血一同坠入胃里，短暂的时间便消化完毕，好似重生一般，等待着未来，再次迎接，这世界带来的恶意。
　　“工作，还是得工作。”轻叹一声，打开单元门，快步向前走。
　　时光飞逝，不止于指针的变动，更让身边的事物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时候总会感叹高楼竖起得太快，它们遮挡阳光，炎夏中有了更多休憩之处，密集区连风也透不进来，人们的需求提高了，态度也翻了一百八十度，愈发整洁的路面就是最好的证明。
　　走在树荫下，竟也自觉地规寻路沿的漫长。
　　手机铃声响起，他从口袋取出，直贴耳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口袋只有钥匙和手机，通讯录没有一个姓名，生活中也不存在任何束律，如同他接打电话时的问候一般，直奔主题，不似于常人，“什么事？”
　　“到了吗？”对方显然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回答的语气也满不在乎。
　　“刚出门，等一会吧！”
　　“快点。”说罢，话筒便传来了忙音。
　　这并没有激怒他，更不会让他感到羞辱，他和人们交流的方式素来如此，正如他散漫的生活一般，家里自然逃不过他的摆布，从来不叠被子并不算恶习，但凌乱的屋子绝对称得上标志，诠释着他散漫的心。
　　在他的世界里，【一会】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一小时，手机非常安静，稍微熟识他的人都会提前通知事项，越早越好，因为他出现的时间并不准确，若是急事，那他便会得到一个不错的小假期，准时的同事们便迎难而上，但他并不能如愿，被称为业界天才的他是个抢手货，短短几年便奔波于各个城市，脚步不停，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到达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两幢银灰色的高楼，它们共用一个大厅，连接处周身都是玻璃，门卫微笑着为他开门，半弓着身子迎接每一位来宾。大厅的装潢并不奢华，如同外部设计一般，采用了极简的风格，无论是通向两边的走廊还是窗边的闲坐，视野里几乎都是银白色的模样，他的脚步很轻，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他到来的消息，鞋面在玻璃上有些打滑，他笑道：“看来这里不适合老人，幸好我还不算。”
　　耐心地等待电梯，陪同他的还有一位男子，不同于他双手空空，男子夹着一个深蓝色的公文包，紧随他进入电梯后，手指在按键处定格，回头冲他笑笑，“你也去15楼？投稿吗？”
　　他没有回答，甚至连正眼也没瞧上一眼，双手搭在腹前，瘪嘴的模样好像对方惹恼了他似的，但男子不以为意，扶正鼻梁上的眼睛，右手在身上蹭来蹭去，随即伸向前。
　　“干什么？”
　　男子笑得更开心了，“握手啊！”
　　“我和你不熟。”
　　一盆冷水将男子的热情浇灭，悻悻地收回手，老实地站在电梯门前，随着高度不断攀升，男子通过亮到发光的门偷瞄他，不知是他未发现，还是根本不把男子放在眼里，他始终保持着冷峻的模样，修长的腿搭配高挺的鼻梁，略显突出的颧骨也夺不去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自信的人独有的特点，不同于男子驼背的上身，他挺胸的姿势像是一桩肃穆的雕像。
　　电梯门打开，男子愣在原地，直到那挺拔的背影出现在眼前，才终于回过神来，转眼间，他已经消失于男子的视线之中。
　　“你终于来了！”办公室里挤满了人，看到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仿佛难题已经被攻破一般，众人舒了一口气。
　　“稿件呢？”
　　“在这！”说着，人群中钻出一个小姑娘，将手中留存已久的文件递到他面前。
　　没有和房间里的人打招呼，他自顾自地寻了一处空位，快速翻阅眼前的文稿。
　　“大神就是大神，看看这范儿！”窗边的小胖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众人让出一条道，以便他和小胖之间没有任何障碍，见他仍旧专注于手上的文件，小胖侧身面向窗外，“咱们公司的办公地点真不错！我带了不少作者，看看这办公室的视野，我敢说整个城市找不到更好的写作环境，四幢大楼连为一体，中间是个小花园，就这么一瞥，那写作时的劳顿瞬时荡然无存，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产生好的作品，我们要感谢公司，感谢。。。”
　　“耽美的？”
　　侃侃长谈被无礼地打断，小胖皱着眉头回答道，“是啊！现在这种题材越来越火，好不容易出版权过了审，我们要趁热打铁！”
　　“我不画耽美。”说罢，他将仅翻了两页的文稿合拢，轻放在桌前，不等小胖开口便起身离开，座椅无力地旋转，仿佛在询问众人该如何是好。
　　“只是插画而已！”小胖夺门而出，高声喊道，“加钱干不干？”
　　“不满意可以投诉。”仅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他不做任何停留，门外的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视线随着他的脚步移动，片刻过后，他消失在公司大门处，但他的影子仿佛永远留在了这里。
　　等待电梯，有些不悦，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你干什么了？客户都发飙了！”
　　“我说过我不接的类型，你不该让我浪费时间。”
　　“哎呦。。。我事前不知道。。。”
　　“你的声音很虚，下不为例。”
　　稍作停顿，话筒那方试探性地说道，“耽美很火，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其他类型越来越少了，毕竟都已经2018年了。。。”
　　未等对方说完，他已经挂断了电话，径直走进电梯，临关门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等一下！等一下！”
　　不做思考，他立马按向关门键，在其闭合之前，一双手伸了进来，仅做一秒的停留，便又收了回去，一张委屈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电梯匀速下降，门外的人却没有进来，按向开门键的手定在空中，眼看着电梯门闭合，也许是他的怒火镇住了对方，让其甘愿等待下一趟电梯。
　　一路上他始终皱着眉头，脚步也越来越快，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他长叹一口气，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每一处力所能及的地方，望着整洁的家具，空气中仍留有余香，他摇了摇头转向家门，一张便签纸贴在正中间。
　　【王卫民！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