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那名叛徒的自白》苹果青

68、特别【一更】（捉虫）

　　罗德变成的庞大巨人一路向着希娜之墙的方向爬行，周身的高温让行经的树木都燃烧了起来，平原上火光照亮天际，呛鼻的浓烟弥漫。

　　和马洛与希琪会合后，他们沿着小路紧跟在罗德巨人的前进路线上，即使离的有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干燥滚烫的气流。

　　「所以这就是安德所说的不战契约，继承始祖巨人的王族将会被初代雷斯王……也就是第145代弗利茨王的意志洗脑，放弃拯救人类。而没有王族血统的人无法运用这股力量。」韩吉在马背上喃喃说道：「王认为这是真正的和平？他脑袋里还真是净想些有趣的东西……」

　　继承始祖巨人的王族将会一并继承世界的记忆，在这同时也继承了墙内初代王的思想。每一任雷斯王都会成为墙内唯一知晓真相的人，也在初代雷斯王的意志影响下坚持保守秘密，拒绝让墙内的人类踏出高墙。

　　这一百多年里，王家隐藏在幕后，将始祖巨人传承下去，却没有一个人打破这个限制。其中包括罗德的弟弟乌利，以及罗德的女儿弗莉妲。

　　关于墙外，罗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些讯息结合起安德知道的部份历史，安德可以理解这个所谓的和平。

　　但他还是有着说不清的违和感，只能隐隐压下。

　　艾伦脸上巨人化的痕迹已经稍微退去，苍白的脸上满是疲倦之色，初次使用硬质化让他体力消耗巨大。他蜷缩在台车的角落里，上身套了衣服，额头上被凯尼割开的伤口也已经愈合。

　　令安德担心的是那双黯淡的碧绿眸子，他从来没有看过艾伦露出那样绝望的表情。

　　「是我爸爸从雷斯家抢走了坐标。」艾伦低着头说：「然后……我吃掉了爸爸，才得到这个巨人之力。」

　　五年前玛丽亚之墙陷落的那天晚上，格里沙•耶格尔来到雷斯家的领地，要求王族拯救希干席那区的人民，但拥有始祖巨人的长女弗莉妲拒绝了。格里沙在战斗中吃掉弗莉妲，夺走始祖巨人，并杀死了雷斯家剩下的四个孩子和罗德的妻子。

　　在地下洞窟时，罗德和希丝特莉亚的碰触激发了艾伦的部份记忆。在他继承到的格里沙记忆里，夺走始祖巨人的格里沙出现在艾伦面前，把能够变成巨人的药剂注射到艾伦体内，并让艾伦吃了自己。

　　罗德向希丝特莉亚解释了一切，并希望希丝特莉亚可以吃掉艾伦，取回力量并拯救墙内的人类。但希丝特莉亚发觉了罗德的利用，摔碎针筒并解救艾伦，希望落空的罗德却吃下药剂，变成了巨人。

　　「其实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艾伦抬起头，看向远处爬行的罗德巨人，那具巨大而扭曲的形体在草原上留下一片燃烧的火海。他缓缓说道：「只要我让那个巨人吃掉，罗德•雷斯就能变回人类，成为真正的始祖巨人――」

　　「艾伦，你在说什么？」三笠一愣，漆黑的双眼少有的露出了慌乱。

　　「喂，收回你的话！」安德不可置信的瞪着艾伦，他猛的一夹马腹，策马凑近台车，急促的马蹄在泥地里激起一大片尘土。「你这个大蠢蛋，以为我们那么拼死拚活就是来看你给那个丑八怪塞牙缝的吗！」他恼怒的喊道，努力克制住一巴掌打死艾伦的冲动。

　　「安德，」艾伦看着他，眼神很坚定，也充满着痛苦的自责。「罗德说了，他是想要用这个力量拯救人类的，如果不是我爸爸抢走了这个力量……」

　　「虽然能看出你已经做好觉悟了，但延续一百多年的不战契约能不能解开也是个未知数。」利威尔平静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就算把恢复人形的罗德抓起来，他也不一定愿意使用始祖巨人，最可能的结果是他用坐标洗去我们所有人的记忆，让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投进水里。」

　　「艾伦，把始祖巨人从具有毁灭性和平思想的雷斯家抢走，反而是我们的机会。」希丝特莉亚从台车上直起身，金色发丝在空中飘扬，她柔和的声线坚定说道：「你的父亲一定也是为了拯救人类……吃掉姐姐，杀死雷斯家的孩子，因为他只能被迫做出这种事。」

　　艾伦闻言一怔，死水般的眸子里开始有了别的情绪。

　　「艾伦，耶格尔医生应该比我们知道的更多。」安德接口道，「根据你的描述，也许你的父亲本来就拥有巨人之力，他能够找到隐藏起来的雷斯家，抢走始祖并交给你……这一切一定有他的理由。」

　　「耶格尔医生本来就拥有巨人之力？」阿尔敏震惊的问道。

　　「只有这个可能。」安德顿了顿，皱眉说道：「虽然罗德说弗莉妲是因为不熟悉巨人力量才输的，但是……」

　　安德缓缓收住了声，他突然知道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拥有王族血统的弗莉妲可以使用完整的始祖巨人，是立于顶端的力量，根本没有道理会战败。

　　怎么想都想不通。

　　「就算没有雷斯家的血统，也一定有办法利用这股力量。」三笠急切说道，安德能看出她几乎是拚了命的想要说服艾伦放弃那个念头。「所以耶格尔医生当初才会将地下室的钥匙交给艾伦。」

　　「地下室……对耶，还有这回事！」萨莎茫然了片刻，而后恍然大悟的喊道：「所以那里的秘密很重要吧！」

　　「总之，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吧？」让皱眉说道，「安德和艾伦都可以封住城墙上的洞，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夺回玛丽亚之墙，去到那个地下室。」

　　韩吉思考片刻，说道：「我也赞成这个选项……不过，希丝特莉亚，妳确定要这样吗？」她指着远处的罗德，镜片后的双眼里有着关切：「如果没有用处，就不能放任它这样活动，那样的体型也没办法抓起来……到时候只能杀掉妳的父亲了。」

　　希丝特莉亚沉默下来，她往平原的方向望去，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艾伦，对不起。」她说：「我那时候是认真打算变成巨人杀掉你的。」

　　安德瞥见三笠猛然瞪大的双眼和绷紧的肩膀，不禁紧张的为希丝特莉亚捏了把冷汗。

　　「并不是为了拯救人类这样的理由，我只是想相信爸爸他是对的，我不想……被他讨厌。」希丝特莉亚轻轻说道：「不过现在，我必须跟他道别了。」

　　她的样子很平静，平静到安德有些难过。

　　罗德变成的巨人似乎是奇行种，对紧跟在它身后的安德一行人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坚持往平原的另一端爬去。那个方向是希娜之墙的前线城市欧尔布德区，密集的人口吸引着它。

　　「喂！停下来，你这个混账！」艾伦站在行进的台车上朝罗德大喊，试着用喊叫的方式阻止罗德的行动，但是他喊的嗓子都哑了，罗德依然继续爬行。「快停下来，罗德•雷斯！你这个矮子大叔――唔！」

　　他猛然住口，反射性的朝马背上的利威尔望来。

　　利威尔冷冷的盯着他。

　　安德瞪大眼睛，在艾伦惊恐的眼神和利威尔的冷脸之间来回看了看，突然不合时宜的想笑。他极力绷住嘴角，脸颊肌肉僵硬的抽动，被利威尔伸过来的手掌不留情的拍了一后脑杓，吃痛的嗷了一声。

　　「对方好像没有任何反应。」韩吉没有发现这里的情况，只是喃喃问道：「艾伦，那个时候除了喊叫，你还做了什么吗？」

　　在那次罗塞之墙的巨人事件里，艾伦曾经无意中发动过坐标的力量。

　　「那时候，我拼命的……」艾伦愣了愣，然后猛然抡起拳头，在空中大力挥舞：「停下来！巨人！停下来！」

　　显然一点用都没有。

　　***

　　调查兵团的队伍在半路和他们会合，埃尔文的身影赫然出现，即使面露疲倦，却依然在马背上挺直宽厚的背脊，脸上肿胀的痕迹昭示了他在王都遭受的待遇。

　　安德望了望他空落落的一边袖子，不禁有些肃然起敬。虽然不是非常清楚王都发生的事和他的手段，但这个男人一手撑起了濒临解散的调查兵团，联合起另外两个兵团和萨克雷，雷厉风行的推翻贵族掌握的王政和议会。

　　了解状况后，他们超前了罗德巨人，在天亮前抢先赶到了欧尔布德区，与那里的驻扎兵团展开协商。

　　「你在想什么啊，埃尔文！」欧尔布德区的驻扎兵团分区司令扯住了埃尔文的衣领，激烈的大喊：「不是让居民去避难，而是要让他们留在街上？等天一亮，那个巨人就要来到这里了啊！」

　　埃尔文和韩吉要求发下紧急避难训练，实则瞒着欧尔布德区的居民，以他们作为诱饵，确保罗德巨人会来到外侧城墙，并在那里将巨人解决掉。这是为了确保居民安全，也是避免当居民往希娜之墙内避难时将罗德巨人吸引过去，造成它庞大的身躯压垮希娜之墙，危害人口密集的王都米托拉斯。

　　「虽然目标体型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动作却也因此变得缓慢，」埃尔文紧盯着驻扎兵团的分区司令，说道：「城墙上的固定炮应该会非常有效，要是那样还无法消灭它，只能派出调查兵团所有的兵力了。」他说着，往站在一旁的调查士兵望来。

　　燃烧的火炬照亮临时搭建的帐篷，战备补给品和桌面上凌乱散置的地图。这里是北方的内地，从来没有遭受过巨人的威胁，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所有士兵人慌马乱。一字排开的驻扎士兵望着他们，脸上参杂着恐惧与战前的凝重。

　　艾伦对上了他们的目光，接着却垂下头移开视线。

　　当他们拿了装备准备登上城墙时，安德实在看不下艾伦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猛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把绿眼少年撞的不住踉跄。「你这个大笨蛋，少给我想些有的没的。」他朝艾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郑重警告你喔，我刚刚的气还没消，不要逼我揍你。」

　　艾伦稳了稳脚步，对安德的举动毫无反应。

　　「……我这种人，竟然会是王牌。」他喃喃道，「其实我一点也不特别。」

　　安德有点鼻酸。

　　他知道一直以来放在艾伦身上的人类希望称号是多沉重的负担，而艾伦大概也必须如此相信着，才能看着那些为了他而牺牲的士兵和伙伴，忍着疼痛一路走了过来。

　　但是到头来，他却发现这股力量是偷来的，甚至连一直想要找到的父亲也早就死在了自己嘴里。

　　「对啊，你确实不是什么王族，也不是什么超级厉害的英雄。」安德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松说道：「又固执又冲动，一头撞上墙也不知道要拐弯，常常还很阴沉，情商又低的要命，老是让人跟在后面替你着急……你就是个普通人，我们都是普通人。」

　　艾伦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但是啊，是你自己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会一直前进下去。」安德继续说，「那时候我就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做出改变，一定是像你这样的人。无关特别不特别，就只因为是你而已。」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啊？」艾伦停下脚步，看着安德的背影闷声说道：「你这家伙……」他痛苦的扭曲着脸，碧绿的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

　　安德顿了顿，回头朝他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没办法啊……谁叫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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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小可爱没看过原著的王政篇，所以这边还是尽量解释了一下。
啊啊啊继续码，晚点上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