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边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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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醒来的时候，莱纳正低着头试图解开他身上的皮带。
「我的老天，莱纳。」安德喃喃说，声音有点沙哑，「你终于要把魔掌伸向我了吗？」
身下粗砺的触感透过上衣布料摩擦着后背，他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一样，肌肉酸疼的叫嚣着，头也晕眩的厉害。
「闭嘴，」莱纳的声音绷的死紧。「如果你有胸部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他在安德的胸口威胁性的捏了捏，补上一句。
安德讥笑：「怎么样，干架被打惨了很难过是吗？我勉强可以牺牲一下□□来安慰你喔？」
「闭嘴。」莱纳闷声重复，粗暴的扯开安德大腿上的扣环。
「嘿，你这个粗鲁的浑蛋，」安德抱怨，「你弄疼我了！」
「帮个忙，抬起你的小屁股，让我轻松点……」莱纳随口说道：「不然我就要把你翻过去从背后来了。」他将安德的刀鞘卸下后放在一边，试图解开安德腰后的立体机动，金属碰撞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不觉得你要求太多了吗？」安德恼怒的骂道，「我的腰很酸啊，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我还没跟你计较手臂的事呢，没礼貌的大混账！」
「抱歉，那时情况紧急，」莱纳耸耸肩，不太诚心地说道，「不过至少这样你也没力气再抵抗了。」他伸手在安德的腰上拍了两下，示意他自己背过身去。
安德忿忿的瞪着他，不情愿的扭过身让莱纳拆下自己的立体机动。他趴伏在巨大的树干上，莱纳压上他的身体，在后腰处摸索着。
他环顾四周，他们似乎正处在一座巨木森林的边缘，笔直粗壮的巨木擎天而立，浓郁的树影洒落，远方可以看见开阔的平原。下方巨木的底部聚集了数头巨人，朝着他们伸长手臂胡乱挥舞，扒抓着树干。
「拜托两位，可以不要让我一觉醒来就听到这种糟糕的对话吗？」一个戏谑的女声传来。「啊，还有这种奇怪的画面……我该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
安德扭头，看见尤弥尔坐在不远处的树干上，脸上巨人化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她的腹部伤势几乎完全复原，被咬去的右臂和右腿也已经长出一半。
她的精神已经恢复，随意坐着，两腿在空中微微晃动。
身上裹着披风的艾伦则昏迷不醒的躺在她身旁，深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扬，深红色的纹路在颊上蔓延。两人身上都持续冒出白色蒸气，嗤嗤作响。
「唷，睡美人终于醒啦？」安德轻松的说，「请原谅，我本来是想跟妳挥手打个招呼，可是有那么一点点困难。」他奋力动了动肩膀，那里被扯掉双臂的位置正冒出缕缕蒸气。
「你别乱动，我正在办事呢。」莱纳皱眉。
「我就知道你对女的没兴趣，莱纳。」尤弥尔嘲讽的说道，「只是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的，我还以为你和贝尔托特是一对呢。」
「讲的好像我条件很不好似的。」安德不满的咕哝，「妳才该担心吧，他可喜欢你们家克里斯塔了。」
莱纳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说道：「好啦，你可以换个正面姿势了。」
「你给我收敛点！」安德大怒：「摸我胸就算了，还又摸我腰又摸我屁股的，我要跟你收费了！」
「是你自己要我开些下流玩笑的。」莱纳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只是要你开个玩笑，可没有要你动手动脚啊？」安德不可置信的说。
「是谁先动手动脚的啊？」莱纳皱起眉头，恼火的瞪着他：「刚刚那一下真是危险的不得了啊，你难道是真的想杀掉我吗？」他的声线在瞬间紧绷。
「噢，谁知道呢，没想到你也会怕啊？」安德自嘲道，「反正我最后还是输了，都快忘记你格斗技训练老是放水的事了……真是可惜，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
莱纳沉默片刻，定定的看着安德。
「你从来就没赢过我，」他淡淡的说着，树梢洒落的阳光在他深刻的五官投下阴影。「以前是，以后也是。」
「这可难说……」安德咕哝着。「我竟然能打碎你的铠甲，我还以为会再更困难一点。」
「……你变强了。」莱纳静静说道。「他没有看错你，你确实会是我们最强悍的矛。」
安德知道他指的是马加特。
「唉，别提到他，」安德翻了个白眼，「指不定被他看到我这副凄惨的样子又要罚我背沙包跑圈了，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喂，打情骂俏结束了吗？」尤弥尔冷冷的插口，她的双眼满是防备的盯着他们：「好歹也跟我解释一下吧，你们到底要怎么处置我们？贝尔托特那小子才说了一半就跑个没影了……喔，回来了啊？」
安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贝尔托特的身影出现在他们上方，他操作着立体机动降落在他身处的树干上。
「目前没有看到任何追兵。」贝尔托特说着，满脸的疲惫。
莱纳点点头，发射出固定器后从树干上跳下，往尤弥尔和艾伦的方向跃去，他降落后先是看了看艾伦的状况，而后他和尤弥尔开始低声交谈。
「你醒了，安德。」贝尔托特将立体机动的板手归位，一边说着，一边向安德走去。
「嗨，贝尔托特，」安德喃喃说，「你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暴力。」
「……要不是为了保护那些人，你完全撑得过那场爆炸。」贝尔托特神色复杂的说。「那么大面积的硬质化……完全耗尽你的力量了吧？我从来没有看你这么做过。」
「是啊，真是累死我了，也没来得及看看结果怎么样就是了……」安德顿了顿，恍惚说道，「大概还要感谢你手下留情……我可没忘记你当初是怎么移平一整座要塞的。」
「我真搞不懂你，如果你是想要阻止我们带走艾伦，那你何必要浪费体力救那些人？」贝尔托特低声说，「这真不像你会做的事。」
「不过就是赌输了而已，但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安德说着，直视贝尔托特的双眼：「他们的生命只有一次。」
「你变了，安德。」贝尔托特缓声说道。
「我们都变了。」安德淡淡地回答，「你自己也知道的，贝尔托特。」
这个地方改变了他们。
「你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贝尔托特安静地说，「这些人永远不会理解我们的痛苦，能理解我们的，只有彼此而已。」
「……我说过了，我不在乎。」安德强硬的说，「我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他很努力不要露出一丝迟疑，但不能否认贝尔托特的话语让他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其实他也明白，现在说这些也只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贝尔托特却不再说话，他只是疲倦的坐下身，沉默地看了看安德，那双漆黑的双眼深不见底。
在这场战斗中耗尽力气的，不只有安德。
莱纳结束了和尤弥尔的交谈，重新降落在安德身侧。
安德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腰际空落落的，匕首不见踪影，也许是在路上落在哪里了。他艰难的眨眨眼，觉得有点难过，但他只是往艾伦的方向瞥了一眼，说道：「莱纳，你穿的是艾伦的立体机动吧？那你还拆我的干什么？」
莱纳敲了敲从安德身上拿来的瓦斯钢瓶，抬手抛给贝尔托特，而后他抱起那套立体机动和刀鞘，径直往树下扔了下去。
「喂，莱纳！」安德心疼的扭头往下方望去，他的立体机动装置笔直坠下，伴随着锵啷撞击的声响，砸到一头五米级巨人的身上后重重摔进地里。「你真狠……这是我用习惯的那套，很有感情的你知道吗？」
「反正回去之后你也用不到了。」莱纳抛下一句，像是怕他掉下去一样，伸出强壮的手臂一把将他从枝干边缘扯回来。
安德顺着他的力道将背脊靠上树干坐着，觉得全身疲软。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直到今天睽违多年的巨人化。
那时他看见血肉与骨骼沿着无形的路传送而来，神经连结的瞬间脑部窜上热流，□□的延伸感让他的指尖颤抖，一切都熟悉的彷佛已经被深深刻入骨髓。
当他从弥漫蒸气的高空俯视而下，他彻底回想起了那些他一直试着抛到脑后的东西。冷硬的军服和星芒臂章，子弹与烟硝和连夜不断的炮火，壕沟里惊惧又歇斯底里的士兵，还有在废墟中堆积如山的腐烂尸体。
他是战锤，他是战士，是马莱的武器。
不管他如何拼命的想要摆脱这些包袱，挣扎的最后他还是选择使用了这股力量，他还是他，什么也没有改变。
「回去吗……」安德喃喃道。「可是我回不去了啊……」
「你在说什么，」莱纳皱着眉说道：「我们这不是要回去了吗？」
「不，」安德茫然地说，「我回不去了。」
莱纳听懂了。
「安德，跟我们一起回家吧。」莱纳静静说道，「你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
安德只是吸吸鼻子，没有回答。
他又向艾伦看了一眼，突然很希望那名碧眼少年再睡久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