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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往日今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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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的时间既长又短,她教他很多,读书、写字、治国之道……
他也很听她的话,一样样学,从不反抗。
这一晃七年,宫中的局势也是瞬息万变。
这一年,太子与四皇子展开夺嫡之争。二皇子从四皇子,三皇子则支持一母同胞的太子。
朝中也是三足鼎立:太子党、四皇子党、中立派。
三者之间的暗流翻滚不断。
“姐姐,您觉得如今我们该如何?”已然长成小小少年的萧煦问。
“自是敌不动,我不动。以静制动。”锦罗不紧不慢地剪好一枝花。这七年,她已经愈发沉静了。
“可是……”
“好了,他们还没有到要对我们下手的地步。拉拢或下手,都没这个必要。”打断蹙着眉头的小少年的话,锦罗似漫不经心道。
“嗯。”虽然他都懂,但就是忍不住的去担心。
他们没有这个价值。
“元家,如今是中立一派的。”
“嗯?”萧煦有些茫然地抬头,“元家?”
“你母后的娘家。”锦罗提点道。
“那又如何?”萧煦撇撇嘴,一副不想提起的样子。
“殿下,锦罗姐姐的意思是可以借元家的力。”一旁当了许久背景的何能义忍不住了。
“不错,如今太子和四皇子间的暗流,圣上会不知吗?自是不会。”她将花枝放入花瓶中放好,“这二人中必有一人落败,就算是胜,也必定会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而此时,就是我们的大好时机。”
锦罗轻轻摆弄瓶中的各色花枝,不急不缓的说着。
“我们?姐姐这是说殿下能及登大宝?!”何能义无法掩饰话中的惊喜。
锦罗轻笑道:“有何不可呢?殿下即使元皇后所出,本就是嫡子,在才学上也不会比不过他们。”
萧煦却是犹豫了,“可我们如今毫无权势。”
“没有人生来就学富五车,能治国平天下,所以一步步来就好。”锦罗抿了口茶,又转头同何能义吩咐道,“你若近来能出宫,便去一趟元府将这个交给元大人,并叮嘱他这些日子要看紧家中之人,一切低调行事。”
边说边递过一个玄色锦囊于他。
“好。”何能义攥紧它,神色坚定。
萧煦听着,神色不明,姐姐问过他:你愿意成为站在最顶端的人吗?
他当时说了什么,他说:我想…
待过了些日子,元府便彻底沉寂下来了。
不过三个月,太子与齐王便明了争锋相对的境况。
最终,齐王败。
齐王党的大臣却是不为人知的归到了五皇子的麾下。
至八月,太子大过,被废。
一时间储君之位悬空。
又过一月,五皇子被立为新任储君,众臣子皆从之,无一异议。
是年冬,皇帝殪,史称惠帝。
太子即位,改年号崇祯,立许氏为太后。
锦罗站在屋檐下,伸出手接住一片片落下的雪花,旁边的小宫女将手上抱着的披风搭到锦罗的肩上,有退回原处,有些怯怯道:“姑姑,小心着了凉。”
拢了拢披风,笑着点点头,“今年的冬天倒是冷的很。”
却听见了何能义的叫唤声:“姐姐!姐姐!”只见得一道身影快速地窜到了面前。
“锦罗姐姐,皇上他又闹脾气了。”何能义喘着粗气道,“您快同我去劝劝皇上!”
想拉着她,却被她一下躲开了。
“你且先缓缓,再去也不迟。”
何能义一向听她的话,只好稍做休息,就匆匆拉着锦罗走了。
萧煦在寝宫里闷闷不乐,地上满是摔碎的瓷器碎片,没有落脚的地方。
那些大宫女也都面露惶恐,不发一言地立在外头的连廊上。任寒风吹打在脸上、身上,也不敢有所动作。
这个小皇帝太无常了,可真是不好伺候的主。
何能义带着锦罗快步赶到寝宫时,便见到这样一番情景。心里虽然觉得皇上干得好,却也不敢怠慢的领着锦罗进了寝宫。
推门让锦罗进去,还喊了声:“姐姐来了!”
一进门就见着满地的狼藉,而我们当今的圣上却坐在床榻上一脸的不悦。
锦罗却好似看不见似的,朝着萧煦行礼,“锦罗,参见陛下。”
萧煦见了她来,急急地跑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用一副快哭的模样道:“我不要他们照顾我的起居,我不喜欢他们!”
只是她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朝门口的能义吩咐:“去将负责扫除的宫女叫来打扫干净,再让他们往陛下屋子的里摆上不易摔碎的摆件。”
“是。”何能义溜得极快。
宫女也很快就来了,默默地扫除干净,快速离开。
“跟我出来。”锦罗依旧不看萧煦径自走了出去,萧煦则是固执地扯住她的衣袖跟着她出去。
“能义,去把陛下的大氅拿来,给陛下披上。”
何能义又赶紧去找了来,帮萧煦穿戴好。萧煦则是有些不解地望着锦罗。
“去外头站好。”锦罗淡淡道。
萧煦很是听话,乖乖地站到了风雪之中。
“一柱香的时间里,你若是认清了自己错在哪,就上来,若是没有,就接着站着吧。”
能义早就找来了香炉,插上香,还叫人搬来了椅子和炭盆,放到门口。
那群候着的大宫女见了这场景都不住地蹙了蹙眉,显出几分不悦来。末尾的一个宫女悄悄吩咐了一个小宫女去叫太后来。
不一会儿,许太后便匆匆赶来了,只见锦罗静静地坐在那,而帝王却站在风雪之中。
“你怎么能这样?!”许太后气势汹汹,“陛下,您快上来啊!小心着了风寒。”
许太后谴了宫女下去扶萧煦,却被他避开了。
“陛下!”许氏不满觉得气恼,矛头直指锦罗,“你这算的什么?!”
“不知道,你又算的什么呢?”锦罗的语气中不起波澜,倒更显得许氏的气急败坏了。
“我,我……”许氏被锦罗一噎,说不出话来了。
是!是!她算不得什么!
她如今能坐上这个位子,还不是多亏了这个女人!若不是她,恐怕现在的她还在冰冷的宫室中,无人记得吧?
一辈子,守一辈子的清冷宫室,无人记得。
许氏面露嘲讽,皆是对自己的。
“有些事不该你管,就不要插手。图让人不喜。”锦罗只轻飘飘给了许氏一个眼神。许氏便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同旁的一般静静地立于一侧。
待王恒领着一众的大臣来时,就见着皇上冒着大风雪站在外头,歉意地朝
几位大臣笑笑,便停在了那不再往前。
几位大人也回以表示理解微笑。
不够还是幸亏这是元派的大臣,若是旁的大臣,怕是还不会这么善解人意。
今日领头的是元拜青。
当今元府的当家人。
只是免不了还是有大人不喜的蹙眉,摇摇头,一副不甚赞同的样子。但却也不大了声说出来,只在下头小声地说:“怎么能让陛下冒着这般大的风雪,有伤龙体。”
“想清楚了吗?”锦罗端起茶碗,不喝,只是细细地把玩着,似不经意地抬眸,“这香可燃的差不多了。”
萧煦轻轻咬住下唇,点点头。
“那你说说,错在哪了?”放下茶碗,又招呼了何能义悄悄吩咐了几句,何能义便匆匆跑开了。
“我不该如此任性而为。”萧煦整个人都显得闷闷的。
“任性?”她嗤笑一声,“陛下您这是什么话,只不过是这般行为。怎能称为,任性呢?”边说边缓步往下走,直至他的身侧,伸手拍了拍他大氅上的雪。
“是我不对,不应该一直这么依赖你的。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沉默良久,萧煦开口道。
“知错?”
“知错。”
“好。您如今已是帝王,要自称,朕。可懂?”她一勾唇。
“嗯。”他顺从的点头。
她笑得愈发明艳,“能义,姜汤。”
“姐姐。”能义递上还冒着热气的姜汤。
“快喝,小心着了风寒。”她接过碗,又递给萧煦,他乖乖喝下。
“进去吧。”
“嗯。”
那班老臣在回廊那站了许久,全都不发一言。
元拜青倒是笑笑,“锦罗姑娘,在陛下心里倒是一如既往的重要呢。可不是我们这帮老顽固能比的,旁人的话陛下许是不听,由姑娘说的话陛下可是会摆在心上的。姑娘从陛下幼时便陪伴他,教导他。我们啊,该松松了。”
无言。
老臣们此时倒是不说话了。
“让各位大人见笑了,陛下小时候也总这样,也就锦罗姐姐管的住。”王恒适时接过话头,领着他们继续往御书房走。
元拜青倒不在意,他是认同锦罗的做法的。
帝王又怎可是软弱之人。要懂得认清自己的错处,才能更好的治国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