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鲸落》白马空山

5、那个男人

　　孟晨一个人叭叭叭了半天，忽然意识到褚星居然认识自己有过“夺妻之恨”的顾川，那个自己前任口中的那个所谓的“人类高质量男性”。
　　天哪，次元壁是要破了吗？
　　孟晨按捺不住好奇心，压低声音做贼似的问褚星：“好兄弟，你到底从哪搞到他微信的啊？”

　　虽然他们的朋友圈里不泛网红和明星，但毕竟隔行如隔山，就算不愿承认，顾川就是小时候家长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少年成名的天才作家，正儿八经的文化人了。
　　没错了。是名字隔三差五会出现在考题里，文章常常被语文老师拿来出阅读理解卷子，你万一答题答岔了，老师还会恨铁不成钢地戳你脑门说这题你都会错？你知道错在哪儿吗的那种正儿八经。

　　更可怕的是，那个男人甚至有自己的表情包，还是上过热搜的那种，孟晨现在还记得那照片上P了一条横幅写了四个血红大字，“逢考必过”。
　　实不相瞒，他也偷偷拜过。
　　别说，还挺灵。

　　这话可算问到褚星心坎上了，他用平淡无奇中又藏着几分炫耀的语气道，“他是我的房东。”
　　“哈？”孟晨脸上写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我之前不是在找公寓吗，正好租了他的，我们现在一人住一层。”
　　褚星想起那人家里一看到他就发嗲撒娇，抱着他的脚不撒手的布偶妹妹，弯唇一笑。
　　“要保密哦。”褚星不确定地想了想，补充道。
　　好像顾川也没有专门提过这件事，那个人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丝毫没有一个作为百万真粉博主的自觉。
　　“哈？确定是本人？像这种名人不是很注重个人隐私吗，怎么会找人合租？”孟晨难得动了动八百年没用过的脑筋。
　　暗自心道。这不逗我么，一定是我听错了吧，最近肯定是通宵打游戏打太多了。
　　“谁知道呢。”褚星干巴巴地说道，一副并不打算深究的样子。
　　“不过我也没想到大少爷你居然会同意和别人合租，您这是决定下凡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孟晨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整个人瘫在桌上，斜了个眼看褚星。

　　这时候正巧老师开始讲一个要点，褚星放下手机，刷刷刷开始记笔记。
　　他手机的锁屏是一只可爱的布偶猫，脸盘子怼满了大半个屏幕，蓝色的眼睛晶莹透亮。还微微吐出一点粉色的小舌头。
　　孟晨瞄到一眼，倒也没说啥。反正认识褚星以来，他的这张锁屏照就没换过，所有人都明的暗的，拐弯抹角地问过这猫，但是褚星从来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

　　事实上，大家对他其实所知甚少。
　　就像谁也不知道褚星怎么在美国高中读得好好的，成绩也挺好，甚至在他们这群二代中可谓算是格外出类拔萃的水准，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大老远跑新西兰来读大学。难道褚家是要破产了吗？还是常青藤不香了？
　　就连和他关系最近的孟晨，也只知道他似乎有个崇拜的人是在A大毕业的。
　　再多的，褚星就不肯说了。
　　褚星看起来身边总是很热闹，人来人往，但是那些热闹总是浮于表面的。
　　内在的他更像是一口井，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投一块石头下去，有时候能听个声儿，有时候半点回音也无。

　　孟晨习惯了他的神秘主义，只捡自己关心的重点问。
　　“你那前女友如何？”
　　“还是老样子，我把她拉黑了，继续换号码发消息骚扰我。不过这两天好歹消停了。”
　　褚星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好像半个月前被失去理智的前女友疯狂砸了一晚上门的人不是他。
　　后来邻居报了警，事情闹的很大，房东限他一周内搬家。

　　某方面来说，他还应该感谢前女友。没有对方一直纠缠不放的话，自己也不会想搬家。要知道他其实是很懒散的性格，不爱动窝。
　　搬家真的太麻烦了。
　　不过比起搬家这件事，更麻烦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见顾川还是不想见。
　　追星是一码事，和星星同居又是另一码事了。
　　褚星苦恼地皱眉，手指无意识地蜷紧又松开。
　　唉，这是什么人间凡尔赛的烦恼。
　　褚小少爷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可能又傍上什么有钱人了吧。”孟晨对他的那位前女友向来是不遗余力地嘲讽。
　　“那我可真是谢天谢地了。”褚星麻木道。
　　“要是再来烦你，你可以把人搞回国。”
　　孟晨眼珠一转，给他出了个损招。“上周那两个台湾来的姐妹花不是被遣返回去了吗？说卖Y被抓了。你找人给她下个套，开十倍价钱，再送个包送点卡地亚……她那么虚荣的一个人，说不定就中招了。”孟晨猛地一合掌，越想越可行，“然后你的世界就，啪！清净了。”

　　“你这跟谁学的啊？损不损？”褚星被发小没有下限的言论给震惊了。
　　“我只是替上帝考验一下人性，”孟晨故作深沉道，“但是你懂的，人性往往经不起考验。”
　　“算了，她爸妈送她出国读书也不容易。”褚星单手托腮，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乖宝宝。

　　“要不要让孟哥我教她做做人？”孟晨啧了一声，不是很理解死党这幅突如其来的老好人做派。
　　“麻烦。”褚星懒洋洋地丢下两个字。
　　“害，她还真挺不要脸的，背着你劈腿就算了，完了还有脸回来求复合。不是我说，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
　　“无所谓。”褚星显然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了。

　　孟晨叹了口气，看了褚星一眼，又叹了口气，就算是从小看到大，这张脸还是很难看习惯。
　　即使他是一个钢铁直男，也不得承认，褚星长得太招人了。
　　是那种极其容易蛊惑人心的好看，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点点虎牙，少年感十足。
　　褚星打了个哈欠，眼睛半阖半睁，像头懒洋洋的大猫。但是当那双眼尾上扬的眼睛专注凝视某人的时候，简直令人难以招架。
　　也难怪那些女孩儿会为他频频发疯了。

　　成天没事儿围着他打转的男孩们也不少，但是褚星对外声称自己是直的，在这个男女不忌的圈子里，他也确实从没谈过男朋友。
　　至于那些人到底信没信这话，就不得而知了。

　　在奥克兰的富二代圈子里，褚星可以说是一朵奇葩了。
　　他最出名的并不是频繁换女友的频率，而是因为他每次甩人时候的诡异理由。
　　不是因为无法容忍对方在床上吃零食，吃饭时候吧唧嘴，就是因为对方发信息给他的时候打了太多错别字，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友是个文盲。
　　分手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上课一样的存在，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旁人眼里浪荡不羁的褚星，刚过了二十岁生日，至今谈恋爱从未超过三个月，有时候他甩别人，有时候别人甩他。他不太在意这些，他从不吃回头草，也不玩欲迎还拒那一套。
　　但越是这样漫不经心，那些穿着名牌服饰，妆容精致的漂亮女孩儿们就越爱往他身边扑，慷慨如同飞蛾扑火，幻想能成为那个感化他的天使。
　　除了褚星那张天生的明星脸和大长腿外，想必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爸有钱。
　　毕竟，即使大家都是富二代，也不是谁都随随便便开得起几百万刀的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