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梅竟凌雪》璐依

3、第二章解惑

　　第二章解惑
　　不幸的是戴名梓这次的乡试也没有考过，因此戴名梓的日子更是难过了。
　　戴瑜出生之后，戴名梓除了要热衷于功名之外还要分心教育孩子，因此戴名梓的生活更是清苦。
　　不过戴瑜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胜在性格沉静，因此也是让戴名梓和王氏也很喜欢这个孩子。
　　不知怎么回事，王氏自从生育了戴瑜之后就总是流产。听懂行的大夫说，这是因为王氏具有罕见的极阴之血，这种人只能和同为极阴之血的人结合才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每一个孩子。虽然也能和正常人结合，但是命中注定这种人只能平平安安生育一个孩子。
　　不过戴名梓和王氏虽然只有戴瑜一个孩子，但是戴瑜身体健旺，亦没有夭折之兆，因此戴名梓和王氏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因为多了孩子，戴名梓自然要分心，因此科举之路基本上就算是友情参与了。因为要生活，戴名梓只好放心读书人的矜持，去做一些之前自己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养家糊口，因此之前一向以读书人身份而清高自傲，目无下尘的戴名梓遇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见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也认识了不少和之前不同的好朋友。
　　一日戴名梓和夫人带着戴瑜去庙里游玩，看到夫人带着戴瑜在佛前跪求的虔诚样子，他也忍不住把自己的名利之心寄托到孩子身上，因此也跪在佛前祈求戴瑜能够蟾宫折桂。
　　正在这时，突然天色迅速昏暗，戴名梓暗中大呼:不妙，居然要下雨了，不知我等如何回去？只可惜刚刚天气还好，因此就没有带避雨的蓑衣和雨伞。
　　就在此时，庙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感到大殿之中避雨，就当一个道士刚刚踏入大殿之内时，一阵闪电划过，而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
　　雨滴密集而硕大，宛如倾天而出的上等珍珠。其中夹杂着的冰雹打在瓦片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巨大声响则更让人心惊胆战。更不用将寺中古木茂密的枝干吹得宛如龙蛇飞舞般骇人的狂风。虽然众人躲在寺庙大殿中，但是狂风将大殿门窗吹开后亦将繁密雨珠夹入殿内，将众人的衣衫多多少少地打湿了不少。尽管戴名梓一家站在比较靠中的位置，但是从小戴瑜时不时闪烁的大眼睛中可以猜到，雨滴亦曾落在他的脸颊上。
　　一开始戴名梓以为雨很快就会停，只可惜过了很久之后，戴名梓还是没有看见骤雨稍缓的征兆，因此他的脸色有些不虞。
　　王氏看戴名梓神色暗淡，因此明白丈夫的心思。因此也说道:“今日大雨也是事出突然。只有对方丈好好说，我们一家人暂且在寺庙暂住也是可以的。也好让孩子沾沾佛气，好保佑他一生顺遂。”
　　听了妻子如此说，戴名梓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急躁。正当他打算说什么时，道士在瞥到他时，亦笑着说道:“雨再大，总有停的时候。因此诸位勿忧，耐心等就是了。”
　　戴名梓听道士如此说，忍不住抬杠道:“可是等待雨停的时候却是很不好过啊！”
　　道士看着戴名梓亦说道:“诸位虽然不好过，但是躲在大殿之中，总算有托庇之处。也不算太难过了。若是一个人既不打雨伞，又不披雨衣，孤零零地站在雨中抵抗的话，岂不是更难过？”
　　听这道士如此说，戴名梓随意地说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
　　听了戴名梓如此说，那道士却淡淡地说道:“愚蠢之人虽然极少，但是聪明之人也不多啊。以贫道看来，诸位以及诸位的祖宗都不是什么聪明之人。”
　　戴名梓一开始觉得道士有些孤高，但是听到道士非议众人祖宗，他却听出了道士语气中的悲凉，那一刻戴名梓心中突然有些极为酸楚的情绪。
　　道士见戴名梓露出这种表情，亦说道:“自然之风雨好说，那人世之风雨又如何？”
　　戴名梓听了道士的话，好奇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戴名梓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道士悄悄走到戴名梓前面浅浅地说道:“天下大乱在即，你最好好自为之吧！”
　　此时此刻那位发髻高挽，头戴方巾的道士穿着黑底白边的长袍，手持白拂尘，遥遥望去仿佛有些出尘的高渺之气。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如此的恶毒。
　　戴名梓身为大清子民，又是周围人中最为德高望重的秀才公，因此自然要挺身而出驳斥这道士的胡言乱语。但是戴名梓也清楚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即使天下正统如汉明也免不了呼啦啦如大厦将倾的陨落，何况是异族立国的满清。因为明君圣主在位，满清打破了了胡虏无百年之运的论断。但是一百年好破，那三百年呢，想到这一点，戴名梓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过了一会儿，戴名梓突然说道:“不知道你对于命理有什么看法？”
　　道士听戴名梓这么问突然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戴名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意思就是我有没有金榜题名之日？”
　　很显然戴名梓心中依然忘不了朝廷的功名利禄，因此道士摇摇头对戴名梓说道:“不好说。”
　　戴名梓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他还是问道:“您这是何意？”
　　道士沉重地说道:“你愿意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戴名梓虽然心里非常惊恐，但是依然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自然愿意听真话啊！”
　　道士叹了口气之后说道:“你自然明白，真话其实很难说出口。”
　　没等戴名梓说什么，道士继续说道:“从面相上一样的浅黑紫色中可以看出来您的血脉中被人暗中施法，因此你，你的孩子，甚至你的孙子等人代代与大清王朝命格相逆。因此要么大清灭亡，要么戴氏一族都要沉沦下僚，永世不得翻身。即使侥幸有人能金榜题名，那人必然盛年横死，不得安宁。”
　　虽然如此戴名梓还是不依不饶地问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呢？”
　　道士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儿，戴名梓小心翼翼地说道:“是不是很难？”
　　道士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这种邪术是以血脉施展，因为威力极大，危害甚广。只是现在是末法时代，根本不可能找到破解这个邪术的人了。因此……您就认命吧。”
　　听道士说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时戴名梓歇斯底里地说道:“不，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们戴氏一族就要生生世世沉沦下僚，凭什么这不公平。”
　　过了一会儿，道士还是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你不敢。”
　　戴名梓好奇地问道:“什么办法？是不是比之前的办法还要困难？”
　　道士摇摇头说道:“不，比之前的办法简单。只是你不敢。”
　　戴名梓问道:“什么办法？”
　　到了现在那道士却轻轻地说道:“很简单，推翻大清，出仕新朝。既然不能自己破解邪术，那就毁灭大清吧。这样戴氏一族也会解套的。”
　　听了道士的肺腑之言，戴名梓最终还是无奈地说道:“哎！算了吧！让我……再好好想想。”
　　回家之后，戴名梓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知道道士已经尽力了，因此……事情也只能这样了。但是戴名梓实在不甘心，他可以接受自己一辈子沉沦下僚，但是他却不能接受戴瑜日后的怀才不遇，因此戴名梓回到供奉第一代祖先戴瑾的房子中静静地发呆。
　　祖先戴瑾画像是一个手持大红芍药花身穿月白直缀的年轻男子。虽然画像不算太精细，但是戴名梓依旧可以感觉出那人的风华绝代。
　　虽然王氏深爱戴名梓，但是在祭祖时看到画中那人俊美不凡的容颜，第一次她为一个陌生的男人心摇神荡。戴名梓知道妻子也只是一时为美色所迷惑，但是第一次戴名梓居然嫉妒起一个男人。只是事到如今戴名梓还在幻想，自己之所以不如先祖的原因是不是先祖是束发带冠的人，而自己确是拖着一条猪尾巴的人。如果自己也同样留着明朝发饰，说不定自己也能和先祖戴瑾一般出尘俊美。
　　只是这仅仅是戴名梓想多了，经过十多代的基因劣化，即使戴名梓留了长发，穿了汉服，他的颜值也就那样了。
　　离别了戴名梓之后，道士面对戴名梓回去的方向深深再拜，过了很久之后才自言自语道:“义士，我不知道该恨你执拗呢，还是佩服你的决绝。为了反清复明，你不止搭上了自己而且还搭上戴氏一族生生世世。”
　　就在道士自我感慨时，道士身边和他一样瘦骨伶仃的弟子却问道:“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道士一边擦擦眼泪，一边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最近的风大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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