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失去痛苦吗？ ...
-
幽灵法则：
请谨记你现在已经死去化为幽灵 。
1、不能在人类眼前主动现形。
2、应当是永生的存在，但如果违反上列规则就会消散
3、不能接受他人的爱，否则会消失。
******
卡米尔发现他似乎离不开雷狮的周遭。
半透明状的他绕着雷狮转，旋即缓缓停在雷狮面前。
他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
大哥。
他的口型是这样的。
可眼前人却没有像以往转身应道。
少年蔚蓝的眸底在那一刹那泛起潮湿的海浪，像是溺水的人被狠狠拖入海底，再触不及一丝光。
他将被埋葬于海底。
再无重见天日一幕。
一
卡米尔死了。
在他的眼前被狠狠撕裂，鲜血溅了他一身。
有些许温热的液体流入他的口内，带起一阵黏腻绝望的感觉。
视线触及不远是喘着粗气靠在一起的帕洛斯和佩利。
那头除了帕洛斯谁都拉不住僵绳的“野狗”此刻呲着牙凶狠的看着他，仿佛放松一刻他就会失去身后的人一样。
可笑。
只觉得眼角有撕裂的疼痛传来，雷神之锤被男人攥在手里指向昔日并肩作战的同伴，雷狮瑰紫眼眸桀骜阴狠。
“我只给一次机会，从我眼前滚开。”
狠狠攥着随时都会冲上去的佩利，帕洛斯自喉间发出一连串的嘶哑笑声：“老大……不，雷狮……心爱之人死去的滋味如何？可堪比你将我佩利丢在那噬骨之渊的痛苦？！”
说到最后身形纤瘦的少年几欲目眦欲裂，旋即他又呵笑一声，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雷狮，近乎喃喃自语：“是了……以你那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低头示弱。”
猛地一攥佩利的颈上长链向后一跳险之又险地避过雷狮砸来的巨锤，带了狠劲的厉风挟裹着小石子擦过帕洛斯的脸颊，旋即被站在身前的佩利挡住。
明白失去了一个重要同伴自家老大很伤心。全然不知身后自己一心一意要保护的人早就和眼前的老大闹掰的佩利放松了气势，挠了挠头，想要向前走几步，却被身后的帕洛斯一把攥住手。
“我们走。”
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佩利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然后离开。
垂首握锤立身的雷狮，他刘海下的眼眸微阖，再度睁开时冰寒冷冽一片。
“放他们一马。你说的，我做到了。”
另一只攥在身后的手缓缓松开，有粘稠的血自被雷狮掐伤的伤口缓缓流出，他举着手放在眼前看了几眼，然后轻笑出声。
“只可惜，只有这一次。”
这一次，没有人在他身后轻声点头应是。
之后雄狮衔起自己的伴侣，独自离开。
二
安迷修，那个自称骑士的家伙。
雷狮记得他曾经给过自己一个评语。
薄情寡性。
瑰紫的眼眸掩在长长的眼睫下，雷狮拔开瓶塞，灌了一口烈酒。
澄明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辛辣的感觉，有少许沿着唇角滴入衣领，泅开一片深色的湿渍，他偏头低声咳了几声，瓷白的肌肤上浮上几抹酡红。
思绪突然有些恍惚，他再度仰头灌下一口酒，昏黄的月光照下拉长他映在地上的影子，雷狮四周满是喝空的酒瓶。
若是在平日此时早该有一个人上前握住他的手腕，那双好看的蔚蓝眼眸带着不赞同，轻声劝道他不能再喝了。
但是现在？
唇角弧度扬起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
是对自己。
酒瓶被用力掷出砸在石壁上，有酒液溅开落到他发上眼睫上，风一吹，莫端的寒冷。
没有了。
他雷狮，一无所有了。
青年的眼底此刻仿若冻结了一切，带着骇人的阴郁和杀气，雷神之锤握在手中，却又无力地摊开手，任由锤子滑落。
他雷狮，是无用。
无能。
只做得到喜欢那个少年。
却不能让他喜欢自己。
而他–––
连心爱的人，都保不住。
面无表情的地按压了一下干涩的眼角，雷狮心里露出一个哂笑。
就连哭泣，都做不到。
确实，那个骑士说的不错，他雷狮，何其薄情寡性。
*****
卡米尔一直安静地跟在雷狮的身后。
当幻兽尖利的犬齿刺破他的躯体时，他眼神恍惚，尽力地向不远处的雷狮投去一瞥。
他的大哥似乎傻了，握着锤子站在原地，那双他为之喜爱的宛如一片紫罗兰海的眸子填塞的是震惊和愤怒。
对不起啊……
少年蓝色的眼眸黯淡下去，密密的眼睫搭下去，有黑暗和死亡拥抱住他，他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整个世界都昏暗了下去。
“我……”
他唇角有血沫溢出，余光看见拼命奔驰而来似乎痛极狠极慌极的人。
卡米尔蠕动着唇，想要说完心里那句话。“我……你……”
喉间突然涌上的血沫模糊了他的话，他费力地抬起手，尽力在空中描摹着那个奔来发出受伤野兽痛吼一般人的轮廓。
“别……”
这一声轻轻的，带着些微的焦急。
别过来……
然后在下一刻，当雷狮赶去雷神之锤挟裹着怒气砸下的时候，血同时纷扬而下，首当其冲的雷狮被浇了一脸。
那个在死前依旧担忧雷狮的人，从排名榜上，正式除名了。
【参赛者卡米尔，积分归零，被大赛正式回收。】
这一句冷漠至极毫无波动的话，在空中毫无征兆响起。
幻兽已经消失变成积分安静地躺在他的终端里，而另一具残破的躯体从半空砸下扬起尘土–––有白色的光点缓慢升起，汇聚成流涌上半空，最终消散不见。
从头到尾，雷狮只能看着，毫无作为。
而当卡米尔从黑暗中醒来时，他已经没有了身体，只有灵体在空中飘来飘去，任何人都看不到他。
他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大哥。
那个表情漠然在森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的人，那个仿佛已经很多天没有合过眼眼瞳里满是血丝的人，那个，手腕上绑着自己围巾的人……
卡米尔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他上前，在雷狮面前停下，然而这个人只是目不斜视的穿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他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才恍然真正意识到这件事的卡米尔，默默揪紧了胸前的衣服，他轻轻地抽了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压下他心底泛上的密密麻麻的疼痛，然后他跟着雷狮，就像以前一样，跟着他。
卡米尔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但这并不妨碍他跟在雷狮身旁看着他。
当他看见雷狮这样毫无顾忌地喝酒时，他皱眉伸出了手想要攥住雷狮的手腕像往常一样劝上一句话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从眼前人的手腕上穿了过去。
一时间只剩下风声和青年不连断喝酒的声音。
“别喝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卡米尔蔚蓝的眼泛起湿意，他的声音略有些颤抖，但是眼前的人完全没有听到。
“别喝了……”
还是这一句。
有水光沿着少年半透明的侧脸蜿蜒成一道清亮的痕迹，卡米尔仰起头，双手在膝上攥成拳，泪划过眼角落入鬓发，他的声音渐渐哑了。
“别喝了……”
眼前的人依旧毫无察觉的继续喝酒，有酒液呛喉，让他发出一连串嘶哑的声音。
“别喝了……”
这一声轻了很多，卡米尔抬手，压住了雷狮灌酒的手腕，而雷狮也出乎意料的停下，他的眼神恍惚，看着眼前的石壁，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从不让我喝超过五瓶酒。”
“因为你说那样会误事。”
“可是现在……”
眼前的人挑眉，唇角压出一道狠戾的痕迹。
酒瓶乍然脱手狠狠砸向石壁，卡米尔眼睁睁的看着尚还有一半酒液的酒瓶穿过自己的脑袋砸向石壁，冰凉的酒液溅了雷狮一身。
卡米尔忽然抑制不住的浑身发起抖来，他指尖划过对方的袖口，似乎想要攥住什么最后只有一掌心的空气。
同时雷狮举起手，似乎在空中拢住了什么，而他的手，拢住了几只误入的小生灵，也拢住了卡米尔的手。
夏夜在草丛中有卡米尔喜爱的萤虫在飞舞，而如今这个季节，能发现这种小生灵，实在是罕见。
那个时候，少年蔚蓝透彻的双眸映着夜色和四散荧光，他一向清淡的容色此刻柔和至极，嫣色的唇微微扬起，美到在心上烙上了个印。
而如今，有点点流萤在他掌心四烁，他垂眸，眸中有清浅笑意流露。
“那天你也是这样，倏忽一下就没有了。”
“现在啊……”
他缓缓拢紧手掌，把卡米尔的手包得严实，有熹微柔光从指缝泄露，这个似乎永远猖狂不羁把温柔只给了一个人的青年，唇畔的笑容清浅柔和。
“我抓住你了。”
那个原本一直在压抑自己情绪实则眼圈早就泛红的人，泪水在那一刻滂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失去痛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