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机甲不如种土豆》张雪熊

98、chapter 98

　　时间已经很晚，姚远并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调转方向前往教学楼。

　　教学楼内空无一人。

　　办公室内，姚远打开了自己的教学光屏。作为机甲教练，他有权利进入校内打卡界面查询任何相关信息，现在距离云渺出事还不到三个月，上面的信息保存应该是完整的，那个是老师，如果他要进入实验室应该会存在打卡记录，那么一切都会得到印证。

　　但姚远在上面翻了许久，毫无收获。他开始禁不住质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不过他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人，他不是完全相信机械的，如果有人在上面做手脚，即便是录像系统也会发生改变。再如何铜墙铁壁的防护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凌晨一点，姚远疲惫地关上了光屏，疲惫地拧着太阳穴。倏忽，有什么靠近，他警惕回身，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男人。

　　姚远瞪大眼看着对方兜帽下的那张脸，动了动嘴皮子但是没说话。

　　对方笑道：“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里？”

　　姚远强迫自己镇定：“喝醉酒走错地方了，还以为现在是要上班呢……”

　　张苗：“你这人酒品也没有那么差，怎么回事？”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张苗：“要我扶你回去吗？”

　　“不用。”姚远站起身来，“还说我？你这么晚来这里干什么？”

　　张苗耸肩：“你知道的，我晚上不喝一杯咖啡睡不着。”

　　姚远看他一眼点头，缓慢离开了办公室。而张苗则回到自己工位，从抽屉里取出一包速溶咖啡。在他离开办公室之前，他特地绕到了姚远座位前，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光屏背板。

　　是热的。

　　张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耳道内微型的通话器发出声响来：“他发现了吗？”

　　张苗眯眼微笑：“没有。他太笨了。”

　　通话器内穿出男人咯咯的笑声：“挺不错的，可能很很多人都不知道，愚蠢其实也是一种保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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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个月后。

　　五大主星的大清剿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由杨家、乔家负责清理的昼川，康卢瑟家族主导的弥野以及白家和莱恩斯家族负责的桑晨星，清剿程度均达到40%以上。虽然有部分人员伤亡，但幸运的是，军部的清扫者至今还没有遇到特别棘手的异种群体。

　　风沙渐大，军部被迫在平坦地面上挖出一个洞，通过狭小而倾斜的洞口，人们可以进入其中。洞中世界别有洞天，也是军部暂时的居住基地，陈列着大大小小的临时钢板小屋。

　　今日不用出勤，暂时休息一天，外间的空地上有很多清扫者在组织真人摔跤大赛，头奖可以得到一次自然食物大餐。在风餐露宿的岁月里，众人吃营养液喉咙都快吃出茧子了，突然能吃到一次自然食物，均是跃跃欲试。也因此参加的人并不在少数。

　　比赛的人聚精会神，起哄的人更是情绪高涨，外面热热闹闹，与昔日在战壕内蹲守三日安静如鸡的形象天壤之别。

　　谢观潮不爱凑热闹，他握着终端一般看着资料，一边翻开通讯录，找到云渺打开聊天对话框。历史记录还停留在七个月之前，她宽慰自己好好上战场的时候，而这七个月内，云渺一条信息都没有给他发过。

　　谢观潮坐在廊下，有几个男人路过被她的美貌惊艳到，朝他看了好几眼。在接收到对方凌冽警告的目光，男人们匆匆离开。

　　如果说，之前军部的人都觉得谢观潮是个徒有虚名的花瓶，但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他已经彻底摆脱花瓶的代号。原来大家都知道他是感知奇高的吟唱者，可在不久前，巨眼狼偷袭营地的时候，谢观潮第一时间上了机甲，不仅如此，还救了十几个清扫者，顺手杀掉了四五头C级巨眼狼。

　　这哪儿是花瓶啊，这分明就是个霸王花！也因此，众人对他多有尊重，不会像之前那般轻视。

　　再加上谢观潮平日沉默寡言，着实不好接近，也只有王鲁能跟他说上几句话。这回王鲁走过来，拿着一瓶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手上坑到手的葡萄酒，递给谢观潮。

　　谢观潮摇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谢谢，不喝。”

　　王鲁自嘲笑笑：“这可是上好的酒，不喝可惜了。”

　　谢观潮：“我不喜欢酒。”

　　“那你喜欢什么？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在这儿发呆？”王鲁看向不远处，“他们在摔跤，你也不参加？你若是不喜欢跟男生打，那边还有女子组。”王鲁指了指另一边，女子组的比赛更加激烈，能成为清扫者的女人大部分都是一身腱子肉，少数精瘦，但都力量可观，着重的是技巧。

　　这让谢观潮禁不住想起云渺，之前他看过云渺和索尔的机甲对战。她也是技巧类的高手。

　　谢观潮又是摇头。

　　王鲁叹气，自己闷了一口酒，低头看他的目光注视在他的终端上：“你是在想自己的朋友和父母吗？”

　　谢观潮：“我父母早就死了，我只有干爹。”

　　王鲁一噎：“抱歉。”

　　谢观潮：“你说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很久不联系一个人呢？”

　　王鲁：“你说终端？”

　　“是。”

　　王鲁笑起来：“我们在辐射区，这边没有通讯基站，与外界隔绝是很正常的事情，等过两个月，我们到了桑晨星的沙城就好了。”

　　谢观潮沮丧的表情微微一凝：“你是说这里的环境不行，所以才没有通讯？”

　　王鲁：“是这样的没错。”

　　谢观潮：“不是因为她不想理我了吗？”

　　毕竟他好像说了很奇怪的话，比如希望她不要把生殖细胞交给别人……这在神府星域的人看来就是在求婚吧？星网上说，如果被不喜欢的人求婚，女生会很困扰。谢观潮是第一次对自己不自信了。

　　王鲁道：“怎么会，说不定对方也会因为联系不上你而苦恼呢？”清剿部队就是这样的，即便看到的新闻也是落后的，他们的主要工作还是在前线奋战上。

　　谢观潮心里忽然高兴：“真的？”

　　“肯定啊！”王鲁是懂得安慰人的，在他的几句话语之下，对方明显心情好转。但王鲁没想到谢观潮会这么高兴。

　　谢观潮又问：“什么时候到沙城？”

　　王鲁：“大概两个月后吧。”

　　“好。”

　　王鲁去厕所回来后，他甚至看到谢观潮下场去男子区练摔跤，那些男生本来还对他怜香惜玉打算手下放点水，结果还没有近身就被谢观潮打趴下了。他一路越战越勇，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那帮清扫者看到他就有点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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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在米歇尔监狱的云渺已经过上了平静的日子。

　　监狱内的作息有着非常科学的时间规划，原本习惯熬夜的云渺在这样严格的督促下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每天中午吃饱饭，她还可以做做额外的运动——在荒地上种植蔬菜。

　　而通过水渠灌溉净化土壤环境后，种植各种蔬菜谷物也似乎便利许多。原本倒伏的谷物长得生机勃勃，周围种满了一圈蔬菜，黄花苜蓿首当其中，紧跟着的是小番茄和高产土豆，随后是生长周期较短的小青菜和大白菜，最后外面一圈是红青辣椒等等。

　　原本被兰西嫌弃的农家肥灌溉法，在品尝过第一批收获的蔬菜后，她立马就接受了，甚至还让云渺给她讲述了农家肥的好处。如果不是对人类产生的排泄物十分抵触，她或许真的会试试。

　　吃了菜，兰西也鲜少来荒地监工。云渺问她为什么？

　　兰西道：“菜是不错，但一想到你浇灌用的那个玩意儿，我心里就有道坎过不去，眼不见为净。”

　　云渺表示理解和尊重。

　　兰西又问：“说起来，你在这里种菜那么久了，还有不到三个月，史密斯校长交代你的任务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

　　“着急。”

　　“可是着急有什么用？何况我一直对深渊很好奇，在我赴死之前，难不成还不能好好享受生活？”云渺说完，蹲在地里拔出一棵小青菜。

　　“你倒是乐观。”兰西怀疑，如果此地不是米歇尔监狱，云渺随时都能在这里养老。但无可厚非，她是对的，豁达一些，也许生活不需要这么忙碌。

　　云渺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对了，我最近发现有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情？”

　　“辐射气团比之前从地里渗出来的更多了。”

　　云渺能看见辐射气团，打从第五次种植除草的时候兰西就知道，那时候她还跟她科普过月凝族的事情，但云渺不以为意，这会儿听到云渺说这个，兰西有些紧张地皱眉。

　　兰西：“变多了？”

　　云渺点头：“辐射气团会侵蚀植物，我必须把它消灭，之前是偶尔会看见一两次，不多，毕竟你说的，这里是辐射并不大，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天起码要看到四五次吧。而且今天不止，我看到最大的气团有这么大。”她比划了一下，跟她的脸差不多大。

　　兰西凝重道：“难道是那个东西开始涌动了？”

　　“什么东西？”

　　“深渊里的东西。”

　　兰西看她一眼，并不吝啬地告诉她：“五百年前，有个叫斯塔那的恶魔袭击了神府星域，希雅帝神族圣子为了对抗它最终永眠，而斯塔那是消灭不掉的，我们只能将它镇守在昼川的大海之中，也因此建立了米歇尔监狱，通过‘净化’来防止他出世。”

　　云渺听不懂：“什么净化？”

　　兰西脸色并不好：“这件事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我知道你跟那些任务者不一样，凭你的思维一定也会自己发现。”她顿了顿又说，“整个米歇尔监狱其实就是净化器。”

　　云渺不解：“这里没有机器，怎么净化斯塔那？”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斯塔那只是形式上的恶魔，如果它本身是个异种呢？”

　　“异种？”云渺眉头抖了一下，“S级？”

　　兰西不说话。

　　云渺继续道：“不对吧。异种是由辐射产生的，异种死亡会散发辐射，辐射只有能被吟唱者吸收净化。”

　　兰西：“不，不止是吟唱者，普通人只要被辐射侵蚀就会自动降解，只不过普通人不能承受辐射带来的激化反应，因此会呈现不同的病态性状。”

　　云渺浑身冰冷，思维仿佛凝滞。

　　可怕的想法在浑身流窜起来。

　　原来，净化的本身不是任何物件，而是人。

　　怪不得很多人都说进入米歇尔监狱之后很少有人能真正的走出来。那是因为整座米歇尔监狱就是一座用来净化S级的牢笼，而这场献礼于未来的盛宴上，人才是那唯一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