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机甲不如种土豆》张雪熊

85、chapter 85

　　谢观潮出发后，云渺在门口站了许久。

　　她好不容易把思绪理清楚，冉冉升起的人造太阳那火辣辣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晒得她只能眯眼。

　　眯眼看着远方悬浮公交消失的方向，她才真正感觉到谢观潮是真的走了。

　　云渺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谢观潮这一走，还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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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大清剿的征兵活动已经开放到了基地大学，大部分四年级准毕业生都应召入伍，这其中包括清扫系、机械系和吟唱部，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

　　而后勤这种根本上不了战场的专业依旧波澜不惊地坐着自己的植物研究实验。云渺和唐哨组成的小组就“在Ⅴ级辐射区如何种出能够食用的大葱”有了新的进展。大葱丰收后，她们又在夏日来临前抢种了一批香瓜。

　　这日午间，众人在二食堂吃饭。

　　方莹莹咬着筷子环顾四周：“你们没发现吗？最近学校的人都少了。”

　　魏明亮一边嗦面条一边理所当然地说：“正常的很，反正都要放假了。好多人都在准备考试，哪里有心情吃饭啊？”

　　“那是你吧，临时抱佛脚。”方莹莹白了他一眼，很明显不太待见如他一般的学渣。

　　桑获益：“我猜，可能是大清剿的关系。”

　　“小丧，你真聪明，这你都能想到！”索尔喝完一口汤，笑眯眯地看他一眼。

　　魏明亮面条嗦了一半，挂在嘴上，看到索尔坐在桑获益旁边，就跟才看到她似的瞪大眼：“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索尔昂头冷哼一声：“我在这吃饭不行吗？这食堂是你家开的？”

　　魏明亮被她一噎，嘴笨到不知道如何反驳。索尔这人也是，明明是清扫系的，非老往他们这圈子里钻，偏偏魏明亮还拿她没办法，谁叫人家是清扫系的尖子生，看起来不壮实，力气可是大得很。他瞥她一眼，继续吃自己的面。总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桑获益继续说：“以往征兵都不会让毕业生去的，这次竟然招了这么多人。”

　　索尔：“五大主星最近的辐射场都有异动，各军区均有伤亡，招兵除了清剿任务外，乐园外区也需要人来防御，总不能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道理是这个道理，其他人听了都认同地点头。

　　“只可惜我下半年也才二年级，不然我也去征兵。”索尔说完还有些向往。

　　“云渺，你干嘛呢？”方莹莹的声音有些尖锐，她一说话就引起大家的注意。

　　她话音刚落，众人就往饭桌靠墙的角落看去，以往吃饭火速的云渺这会儿拿着一双筷子有一些没一下地捣着蛋炒饭，颇有些心不在焉。

　　索尔皱眉：“你要是心情不好，我们可以打一架啊？”桑获益扭头递来不认同的目光，她挠了挠头打哈哈，“不打不打，我就跟她开个玩笑。怎么可能真打呢，我又不是那种打打杀杀的人！”

　　方莹莹听了狠狠翻了个白眼。

　　“我跟你们说，云渺这样肯定是忙的。她刚刚结束清理小队的事情，还要根茎周教授的辐射田实验，我们除了上课都见不到她的人影。我想她也在犯愁自己怎么不能一个人劈成两个用吧！”魏明亮吃完面，打了个饱嗝后说道。

　　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云渺并不想解释，只是眯眼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又象征性的扒了两口饭。

　　倒也不是她不想吃，实在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过谢观潮做的饭，再去吃学校的食堂，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这种落差感导致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每当这种时候，她忍不住想起谢观潮，想起她做的饭，想起那个似有若无、撩拨一般地侧脸吻。

　　太尴尬了！她这几天都不好意思主动联系谢观潮。好在对方仿佛跟她也有默契，也没有联系她。

　　似乎只要不交流，两人就能如同往常一样相处。这无疑掩耳盗铃，看似没有问题，实则问题很大。

　　魏明亮吃碗面无所事事，盯着云渺看了两眼：“咦，云渺，你脸怎么红了？”

　　“有吗？”云渺摸了一下左脸颊，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扇了扇，“可能是有点热。”

　　“热吗？”

　　方莹莹：“你皮糙肉厚的肯定是感觉不到啦！云渺你这么说，我得造一个可以制冷、打伞、还能做冰棍成一体的智能AI！”她双眼发亮地把自己的想法记录在终端的小本本上。

　　索尔：“小丧，你热吗？学校门口有家店的冰淇淋很好吃，要不要一起试试？”

　　桑获益礼貌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太喜欢吃冰淇淋。”

　　索尔失望地哦了声，又有兴趣地凑近问：“那你喜欢吃什么？”

　　桑获益：“我……”

　　云渺饭还没吃完，有人过来敲了敲她旁边的桌子，她抬头嘴里还包着饭看到来人是李文彦，忙咽下去：“学长找我？”

　　同桌吃饭的几人跟李文彦问好，他客气地一一点头，最后才跟云渺说下午有空去清理小队负责老师那里报备，结算这一学年进小队出任务的生存积分的事儿。

　　生存积分是除了可以换学分，还能兑换贡献点。

　　提到钱，云渺就来劲儿了。她问：“学长，你们的积分都结算了？”

　　李文彦点头：“陆辉和樊穹早就搞定了。我们是三年级，过了这一学年，下学期也不会是清理小队，而是要去地面实习的。倒是你，你跟我们不在一个系不说，还不是一个年级的，我本想晚点终端上告诉你，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赶巧。”

　　云渺道了谢，两三下把饭吃了个干净，趁着下午课还没开始上就往负责老师那去了一趟。

　　负责老师之前跟云渺、胡不为有着“探索机甲屁股”一般的友谊。一般人午休时间来找他，他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可看到云渺，他就一噎。看着云渺端正地站在面前，负责老师只能不耐烦地两根手指叩了叩桌面：“什么事？”

　　“老师我来结算生存积分。”

　　负责老师靠着椅子上的背往前挺了挺，坐直了身板，开始在面前的光屏上查找资料。先把云渺的学号输进去，然后调出出勤记录。

　　作为一个后勤生，云渺的出勤记录堪称完美。她几乎没有一次缺席。除了第一次巡逻时遇到变异三色堇被迫休了一天假外，其余时间都跟着李文彦、陆辉他们出任务。

　　这半年的任务，一半是巡逻，一半是低级异种击杀。按理说，三人队伍里加了一个人，效率应该大大提高，但如果这个人是个“拖后腿”的后勤生，那结果很可能相反。

　　然而，李文彦小队的击杀异种数目不仅没有在这五十个队伍里垫底，还名列前茅。有好几次，他们甚至迂回去帮了隔壁队伍的忙。

　　说起这个忙，负责老师就无比头疼。他这里的举报信有百分之五十是关于他们组。

　　举报的内容都大差不差，大多都是抢怪。

　　比如，隔壁队伍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异种快杀死，李文彦等人从天而降给予异种致命一击。

　　要知道，异种击杀判定就是结算最后一刀，他们拿了人头，异种击杀成绩就挂在李文彦组。

　　这种抢别人功绩的行为本来就很可耻，哪怕是帮了别人，对方也不会领情，偏偏他们组的人还乐此不疲，临走时还要对被抢怪队友说了句“不用谢，都是他们应该做的”。气得本就骂骂咧咧的其他队成员险些当场吐血。

　　还有人说，尤其是那架B级灰色机甲，据说每次都是一马当先，抢占先机，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时之间，民怨四起。

　　负责老师迫于压力约过他们谈话，本来说的挺好的，李文彦和陆辉他们似乎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准备给其他队的人道歉了，这云渺偏偏眨着眼无辜而委屈地问了他一句：“老师既然这么说，那以后队友要是遇到了危险，我们就要见死不救吗？”

　　负责老师：“也不能这么说，异种是要除，但要把握分寸，那是别人的任务。”

　　云渺：“老师，什么叫分寸？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上一秒你还在上风，下一秒有可能就死了。战场救援不就是越快越好吗？”

　　负责老师强迫自己心平静气：“那你也不用人家都还没有开打，你就上去给了一刀吧？”

　　云渺想起来：“哦，老师，你说的是那次？他们遇到异种在那边商量了半小时都没有动手，我只是帮他们起个头，这事儿你可以问学长他们，他们都是知道的啊。”

　　负责老师果然看向其他三人。三人互看一眼，竟然老老实实地齐齐点头。

　　负责老师：“……”他瞬间有了一种一群好苗子被带坏了的错觉。

　　负责老师都觉得自己词穷了：“那你们也不能这样啊。”

　　云渺：“老师，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面子，在我们小队完成任务的情况后，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可要是我们赶到后，他们十分钟内没办法解决异种，我们就会出手，这样如何？”

　　能如何？只能这样了。

　　自那以后，负责老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举报信依旧没有停止过，除了举报他们抢怪外，还有一部分是举报李文彦小队围观其他小队打怪，不仅坐成一排还拍手叫好的。

　　负责老师：“……”都是他吗的什么妖魔鬼怪！

　　此刻，负责老师觊了眼云渺，只觉得好几次在心肌梗塞边缘的心脏似乎又活了过来。云渺过来差生存积分，说明她这一阶段的清理小队任务要结束了。

　　他不用再面对这么难缠的学生了！

　　负责老师咳嗽一声：“大小积分算下来有2523。但是你之前撬走了学校的一台B级机甲，要扣掉200分，你可服气？”

　　云渺有些不情愿：“之前胡老师不是说让我做工抵消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要扣分啊？”

　　“胡老的面子自然是要给，但如果不扣，其他学生会不服气的。”

　　云渺：“好吧好吧。”

　　负责老师打着字，顿了下：“剩下的2323分，你要换成学分还是贡献点？”

　　云渺想了想自己好像不缺钱，而且她课业成绩也算不错，基本的学分都能拿到，便问：“我下学期还能进清理小队吗？”

　　负责老师瞪眼：“你是后勤的，这学年是校长发话才让你来的，还想下次再来，学校的规章制度不如让你来写好了。”

　　云渺撇嘴：“那能先存着吗？我还没有想好要换什么。”

　　负责老师本想说不行的，但还是犹豫了一下，道：“只能存一年。”

　　“谢谢老师。”

　　负责老师看她轻快地迈着小碎步离开，无奈地摇头。

　　他看云渺确实哪儿都不顺心，但起码这丫头还算懂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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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基大进入放假前的考试周。

　　机甲操练考试上，大家又如半年前一般坐在这里。

　　面对又一次考试，诋毁后勤部的声音明显少了，索尔已经和云渺坐到了一起。清扫系一年级老大都倒戈了，底下这群小弟哪儿还有置喙的机会啊。

　　考场投屏是这次的考试内容：在高压水下环境，猎杀快速飞窜的银色水母。

　　索尔看着考场投屏，摸着下巴好半天才道：“这不跟咱们在屠杀场打泽拉的环境差不多吗？”

　　云渺点头：“是有点像。”

　　索尔来了精神：“上次不算，咱们这次比一比，谁猎杀的水母多，怎么样？”

　　云渺：“行啊。我赢了有什么好处？”

　　索尔听她说这话，整个愣住：“你想要什么好处？”

　　“打赢了总不能没彩头吧？”云渺想了想，“要不把小丧……”

　　“不行！”索尔皱眉，“我不赌这个，你想要其他的都行。”

　　“逗你的。”云渺仔细想了想，“但我好像没什么想要的，要不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

　　索尔急了，她抱胸低头，噘着嘴想了半天，“这样吧，你以后想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找人送你去，怎么样？”

　　云渺：“这算什么彩头？”

　　索尔：“你别小看这个要求。在乐园，你或许能去任何一个地方，但是星球间却不能随意通行的，你就不想去别的星球看看？”

　　别的星球？

　　云渺想了想：“首都星也可以吗？”

　　“当然。”索尔道，“怎么，你想去首都星？”

　　云渺：“之前听说那里有一座圣宫，有些好奇想去看看。”

　　索尔了然：“圣宫确实是个好地方，那里庄严、圣洁，但不是每日都开放的。说回来，那要是我赢了，你给我制造接近小丧的机会呗？”

　　云渺：“你就这么喜欢他？”

　　“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心地善良，长得还好看。”索尔说起桑获益，忍不住笑眯了眼，“我就是喜欢他，怎么样？”

　　“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表白？”

　　说到这个，哪怕是平时粗犷惯了的索尔都低下头：“我有点害怕，要是他不喜欢我怎么办？要是以后我们不能做朋友了怎么办？还有就是……”她抿唇，不再说话。

　　云渺明白。顾虑太多有的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那谢观潮又是以怎样一个心态对她说出“请不要把生殖细胞交给别人”这样子的话的呢？

　　云渺发起了呆。

　　索尔喊了她一声，她才回神。

　　索尔：“到你了，云渺。”

　　看着跟她一起起身的后勤男生，索尔咦了一声，“奇怪，之前后勤有五个人，桑获益和另一个女生退了课，不是还有三个人吗？怎么连考试都旷？”

　　另外两个后勤生跟云渺不是一个研究方向，她跟两人不熟，只隐约记得他们的长相。被索尔提醒也注意到今天后勤来的只有她和另一矮个男生。

　　矮个男生看了索尔一眼，低头道：“赵明前两天就没来上课，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终端联系不上。他可能……”

　　他还有说完，广播里已经叫考生入场了。

　　云渺和矮个男生只能先进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