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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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野面不改色地窜进酒吧，坠入一片灯红酒绿的幻境。
他身材高挑，眉眼有着不符年龄的早熟和深邃，今夜又特意穿了一件骚包的紧身黑色机车服，搭配水洗蓝的牛仔裤，看上去又纯又狠，往人堆里一站，很是惹眼。
宋野虽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却一点也不露怯。毫无未成年人自觉，轻车熟路地叫了一杯鸡尾酒，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静静打量这个嘈杂浑浊之地。
“小帅哥，一个人？”
废话。宋野挑眉，施舍给来人一个眼光，用目光询问他有何贵干？
来者显然是色心萌动，一双猥琐的小眼睛在宋野身上不断滚动，就像点钞机似的都不带停，实在弄得宋野有点犯恶心。
其实他不是喜欢男人，他也更不喜欢这种猥琐谢顶中年男人。可是喜欢那个人，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没法控制。
想到那个人，宋野心里难免烦躁又悲伤，烦躁是因为这个猥琐男不但看不懂自己的暗示，还臭不要脸地干脆坐在他身旁了。悲伤则是因为那个人，以及最近碰到的一系列操蛋事儿。
他毫不优雅地把一杯酒灌下肚，眼圈不知是因心情不好还是因为酒有点太烈，有点儿泛红。在猥琐男加了柔光滤镜的眼中，宋野格外柔弱动人，大概就差投怀送抱了。
“宝贝儿这怎么了？跟我说说我帮帮你。”
猥琐男嘿嘿一笑，就要伸手去摸这小美人的腰。宋野哪儿能让他得逞，早就婉转地摆出疏离冷漠的态度，结果这个白痴眼睛跟冒气似的，还能往求爱这反方向看。
“关你屁事，手他妈给我拿开！”
宋野眼圈还是红的，这是他第二次正眼看这个猥琐男人，气势却跟第一次完全不一样。如果第一次是类似高傲惯了的公子哥，那这一次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烦躁，就像狼狗见到陌生人一样凶戾暴躁。
他这一低吼，声音比舞池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穿透力。周围不少正到兴头的男人都向这方向看来，有疑惑好奇的，有不满愤怒的……更多是嘲笑的，随便一个旁观者都能用脚趾头想到，这个秃头男人和机车服美少年之间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负无穷。
秃头男人面子有点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吼起来，更不罢休地将手往宋野身上蹭。
“嘴巴放干净点，别给脸不要脸！知不知道我跟谁混的……操！”
人群爆出一阵惊呼，将两人围成一个小圈，却无人劝架。
宋野毕竟是少年人，一拳头下去，正中这老色狼的鼻梁，硬是把鼻梁打歪了。他的嘴唇本就薄，此刻像刀削过一样紧紧抿住，几个字儿仿佛从牙齿里挤出来。
“老子看你跟阎王混？不怕死。”
“你他妈等着，有本事报名字，下次让你活着走出这地儿，老子不是男人！”
“呸。”
宋野很没有素质地向地面吐口痰，手腕掰得咔咔响。
得，来个找茬儿的活沙包。他不会喝酒，酒精这时候上了头，看东西都有点晃。可就是这样，这个世界越是模糊虚幻，越是脱离现实，他越是感到飘飘忽忽，他的心就如同无人控制的风筝般飞出苍穹，快乐非凡。
做梦，就当都是做梦。梦里什么都是假的，我就是把他打死了，那也没有什么代价。我就是强行把他留在身边，那也不算什么事儿。
宋野骇人地笑了笑。
“我。”宋野竖起大拇指指指自己。
“宋野，记住了？”
“孙子。”
男人怒瞪美少年一眼，捂着断裂的鼻梁气呼呼地走了。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肥胖的身体仿佛泄气的皮球一颠一颠。宋野迷瞪着双眼，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吧台上。
一阵尖锐的耳鸣后，声音如洪，四面八方灌进脑子里。
“我靠刚那个小哥好帅啊……！”
“哼，你不许动二心！”
“帅个屁，怕是下次真的得没命。”
“怎么说？”
“那秃子背景不简单……”
“长得好看也有错儿了……”
“……”
“额，小哥？客人？”
男酒保有点哭笑不得，他见过酒量差的，倒没见过这样一杯倒的。
作为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他还是不忍心就把宋野晾在这儿昏睡，一是他这么不省人事，怕被刚才那样的猥琐男人拐了；二是不知道他酒品如何，会不会发酒疯伤到客人，或者突然站起来大跳脱衣舞，工作得久了，什么鸟都见过，实在有伤风化啊……
“……酒！”
“什么？”
“磨叽什么，上酒！”
宋野像抱住金币的葛朗台，酒瓶子就像他最亲的爱人，他把它紧紧抱在怀里，不时还讨好地蹭蹭，腮帮子鼓起来一小块。样子倒不如之前那么凶狠，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酒保噗嗤笑了，他不知道宋野其实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宋野在一片灯红酒绿中迷瞪着双眼。
自从刚才不大不小的风波后，没人再来不识相地打扰他。他双臂撑起沉重的上身，目光迷离，在模糊的世界里寻找，他的目光很虔诚，就像教徒渴求他的神。
他的一颗心已经被求而不得的痛苦烧得灰飞烟灭了，连带他的理智和智商。
“唉客人！你又干什么……”
宋野以小酒保无法反应的速度起身，他像个迷路的小孩，不小心闯入成人的世界，跌跌撞撞地想抓那抹白月光藏在怀里。
“宋野？！”
被宋野一把抓住的男人表情精彩纷呈，除了惊讶，还有些许尴尬与心疼。
酒保看这两人似乎是认识的，也就不再去管，老实说，少了宋野这个定时炸弹杵在跟前，他乐得自在。
“……学长。”
宋野不顾男人的僵硬，紧紧抱住男人。他比男人还高半个头，此刻却像个小孩一样，将整张脸深深埋进男人的脖颈里，贪婪地呼吸他的气味。
宋野喷薄的气息过于赤裸，让麦煜桑有点不适应。他下意识去推宋野，谁知道越推他抱得就越紧，像要把他活活掐死。
“宋野？你清醒点，我是你麦老师。”
“你放开，我先送你回家，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好吗？”
宋野好像被从梦里叫醒了，用力揉了下眼睛。
等麦煜桑清秀俊美的脸映入眼帘，他的一颗心才坠到谷底。可他并不觉得尴尬，可能是因为失望与怨恨太多，盖过了本能的尴尬。
他不是学长。谁也不能够是学长。学长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他喜欢女人。
“宋野？”
麦煜桑见他清醒了，松了口气。刚宋野的拥抱弄掉了他手里的烟，现在他又点了根。反正下班了，他也不用维持什么清纯好老师的形象，更何况平时在班上他就不是个温柔的老师。碰到宋野已经够他头疼的了，这家伙最近惹了一屁股事儿，还没解决清楚呢，正停学在家反省。麦煜桑早就该料到教导主任那一长串口水都是白费，宋野根本左耳进右耳出，反省时间还跑到gay吧鬼混。
这孩子没救了。
麦煜桑皱着眉头，摆出一副老父亲的模样。
“宋野，这都几点了，在外头鬼混？嗯？”
“……您不也在这。”
“拿我跟你比！”
麦煜桑叼着烟，赐宋野一个掌劈。
“爸爸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要发泄欲望的。你还是个小屁孩，就该回家好好学习。”
麦煜桑这幅德行学生们其实早就见惯了。不过大家反而都挺喜欢，因为麦煜桑脸长得好看，所以连摆谱都成了不一样的摆谱，欠揍都有了三分卓群姿色。宋野记得班里那些女生管他叫“毒舌”什么的，每天下课排队问地理题，就为了麦煜桑皱着眉头的两句说教，有时候还能混到附赠一个微笑的表扬。
宋野以前一直不理解，但这回他懂了。
麦煜桑这人，身上有股和别人都不一样的魅力，要具体说，也掰扯不清楚。只是他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细长的烟，他只勾右唇角的笑容真的很好看，眼镜下边那颗泪痣也染上点烟火气，让人想去亲吻。
他像我的学长。宋野心里一颤。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