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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番外—阿七篇4 ...

  •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天。
      倒也省了我擦地打水的活,我每日清晨去后厨劈几根柴,够一天用了之后,便回去发呆睡觉了。
      这几天那个帮我劈柴的大叔好几天没来了,听几个爱说谈的大妈们说他家媳妇难产死了,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我不知道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我怕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那人也从来没有说过话,难道也是哑巴吗?
      最近劈柴劈的太多,手心长了好几个水泡,一碰就疼。我在破箱子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根已经上了锈的针。
      我嫌弃地将他扔回去,然后从草堆里随意拿了根草,将最上头的那截折下来,只可惜草只能是草,根本戳不破我的皮。
      我想应该是我的皮太厚了。
      因为前几天听说那小姐的手被草划了道好大的口子,到现在还没有好。
      果然是细皮嫩肉!
      我扔了那半截草,想着这应该得去枣树或者槐树上掰根刺回来才行。
      脸上痒痒的,我用手背蹭开沾到脸上的头发,然后把双手端平,从地上一跃而起,之后为自己刚才的动作暗自高兴得意了好一会。
      一场雷雨过后,气温相较前些日子又高了许多,井边站了好些仆人小斯裸着上身,将刚刚打上来的井水从头顶淋下。
      看到我时,他们不约而同的朝我投来不同意味的眼光,然后等我走远了,便议论起来,说着那些我听过的和没听过的话。
      我没理会他们,径直往院外走去,后院外面小道旁有颗半死的枣树。说来也奇怪,那棵枣树有一半长得郁郁葱葱,而另一半却连个树叶都没长。
      我看着那颗高大的枣树,想着今年怕是没有人给他施肥,所以才零零散散的只长了几颗黄豆大小的青枣。
      前几年这棵枣树结的青枣便渐渐少了,还一年不如一年香甜,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也生病了。
      我熟练地爬上树,挑了根大小合适的尖刺掰下。我在树杈上,先用唾液将那跟刺搓了搓,然后我便百无聊赖的慢慢戳破手掌的那些个小水泡。
      暗自骂着自己何时这般矫情了,才稍稍多干了些粗活,便不适应了!
      水泡里的水争相从戳破的小孔中流出,我赶紧那衣服吸干。不记得听谁说过,这些水流到哪里哪里便会长新的水泡!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我还真不敢拿这钟事尝试。
      从树上看下去,能看见些远处的场景,只是我想看见的都被那些围墙树木给挡住了。
      我撇撇嘴,回过头看向身后,见离院子的不远处有条小溪。那溪水在阳光下泛着光,将我的心神给引去了。
      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我看了看后院中忙着干活的众人,心里像是打鼓似得,响的厉害。
      我顺着树滑下去,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往那边迈了好几步。几只小鸟在我眼前飞过,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得!
      正欲接着往前走时,突然被人一掌拍在肩上!
      我赶紧蹲下身,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
      然而并没有我想的那些拳脚,只听见一道青涩的声音疑惑问道:“怎么了?”
      等分辨出那声音的主人时,我才站起身,朝她吐了吐舌头。
      “是不是吓到你了?”她有些局促的看着我,手掌从我肩上拿开,略显不安道,“我只是......只是......”
      我是在被她吓的不轻,便背过身,朝院子里走去。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喂——”
      见我走远,她也没有放弃,小跑着赶上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
      再前面就进入院子了,那些男人哄笑的声音还没有散去。我停下来,自认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一路狂跑回我的柴房。
      我这样的人,谁沾上了,谁就会消失不见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只是偶尔朝那个方向看去,想象着我站在那条小溪旁的场景。
      兴许会和我梦里的一样!
      手心的水泡好的差不多了,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将那块破皮撕了下来,看着里面长出的粉色的嫩肉,我想,不需要多久,他们也得磨成老茧的。
      自从旺财没了之后,后院便没有没了看门的狗,于是平日里,后门便都是锁上的。
      我站在水井旁,余光看到那厨房大娘将手里的盆“哐当”一声放到地上,然后不耐烦的喊道:“来了,来了,死人了!敲这么急!”
      待看清门外的人之时,那大娘吓得尖叫一声,压低声音道:“哟!我的妈呀!我的大小姐,怎么是你啊!”
      看那大娘的态度,我便多少猜到了那人的身份,在这宅子里,她对谁有过好脸色?
      “快,快,快,快关门。”那小姐催促着让厨房大娘将门闩上。
      “怎么了,这是?”
      “真是,我好不容易跑出去一趟,竟然被我兄长看见了!真是气死我了!”
      似是心中不甘,她气哼哼地跺着脚,将衣摆揪的皱成一团。
      “难道只允许他吃去喝花酒,还不许我出门逛逛么?”
      “哎呦,我的大小姐啊!你现在可是许了婆家的,怎么能在大街上走动呢!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啊!”
      “哎呀,烦死了!”
      那小姐松开衣摆,朝厨房大娘说道:“若是我兄长问起来,可千万别说我今日出去过。”
      “哎,哎,小姐放心。”
      看见那小姐快过来时,我弯下腰,装作在打水的模样。
      见她没怎么注意我时,我才送了口气。
      因为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恐怖。
      见她走远,我才敢直起身,正欲离开的时候,却听见那小姐的一声怒吼,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把掌声,还有丫鬟的求饶声。
      我暗自摇摇头,想着谁今日这么倒霉,竟撞到那位不好惹的主子。
      吃过中饭之后,我趁着没人的时候又偷偷溜到院子外面。那颗半死的枣树下坐着一个人,环住双膝,头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肩膀是时不时的耸动着,隐约能听见她的啜泣声。
      我停下脚步,正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却见她单手捂着脸,朝我看来。
      我愣在原地,看她那模样便知道今天的倒霉鬼是她无疑了。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的声音弱弱的,还夹杂着些鼻音。
      见她把手放下,脸上一个血红的巴掌印印在脸上,可想而知那小姐当时是使了多大的力气。
      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给她。
      她安慰似的笑笑,接过馒头道:“你知道吗,我刚入府不久,也没什么人愿意和我说话。”
      然后她便解恨似的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馒头,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这府里也就你还愿意来看我吧!”
      我虽然想否认,但还是没有说话,毕竟她现在的心情我还是能理解的,因为我每次被打之后,也是希望有人能来关心关心我的。
      她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我想了想还是坐了过去,只是离得稍稍远一些罢了。
      她也并未介意,说着她今日的遭遇:“那事又不能怪我,是她突然从拐角处跑出来的,是她撞到我的,明明我才是被热水烫到的人,为什么她要打我!”
      似乎是说到伤心的地方,她又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她擦眼泪,只好一直看着她。
      等她哭够了,手里的馒头也被她当做泄愤用的东西吃进了肚子里。
      “他们决定了我们的生死,我们要是想活着,就要忍受这些。”
      我看着那枯死的半颗枣树说道。而那枣树何尝又不是我们呢?一面已经死了,一面还要坚强的活着。
      “原来你会说话啊!”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眼睛睁的圆圆的,嘴巴也大的能塞进一个馒头了。
      我白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在她惊奇的目光中,我像往常一样,十分淡然的回了柴房。
      天知道我刚刚在说那句话之前,酝酿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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