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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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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泉坊的归属再次向全江湖宣告了澜沧教的地位。
正义之士慷慨激昂的探讨着澜沧教的种种恶行,语气之恨,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才解恨。
饶是如此,也无人敢大动干戈,强作出头鸟,拉帮结派围剿了澜沧教。
“音离先留在此处,打理司泉坊的一应事物。”冥之看着音离道。
“教主还需闭关,这人头便找个人送去吧。”一直未开口的那女子说道。只闻得那声音沙哑粗陋,像是嗓子里堆积着沙子,上下不得,只能在嗓子里磨砺着,让人听了觉得闷闷的,透不过气,非得替她咳几声才好似得。
“不,我亲自去。”冥之反驳道。
“教主!”那人依旧阻止道。
“别木,无须多言。”冥之扫了她一眼,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两人对看一眼,知道劝不住,便行礼退下。
冥之看着窗外的郁郁树林,手指在窗棂上敲打着。
他还记得初次见到奚渊时的感觉——惊鸿一面,犹如天人下凡,那时他便想要得到他,而他也那样说了,更那样做了。
“莫非澜沧教的教主竟是断袖不成?”
“原来不是,但遇见先生之后便是了。”
是!他从不知会让自己这般心动的竟是一个男子,而结果也确实如他们的交易一样,他替他杀了赵泉,奚渊亦是给了他真心。
“我与他之间的交易本就如此!他替我杀人,我交付他一颗真心,他冥之的真心本就不在这场交易之中。”
“小奚渊,我没想到,有一天你竟也会动情!”
“当年我唤他一声渊儿,可是被他一针扎哑了三个月。”
白苏合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他冥之是有真心的,只是他的真心却不是完完整整的给了奚渊。他这一生遇到了许多人,让他动心的太多,动情的也太多,与他而言,真心他能给太多人,别人的真心他从不在意。
提亲吗?奚渊真的愿意跟他下山吗?
“教主,前面过了那座山便出了榆林城了。”一下属驱马至冥之的轿旁。
冥之微微皱眉,问道:“前面那座山?”
“是。前面那座山叫榆林山,原先山上住着一群土匪,当年和赵泉也有利益勾结,但奇怪的是在八年前,山上的人全部中毒了!”
冥之问道:“死了?”
“不是,只是中毒,但是中毒的人全身溃烂,双目浑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行动不便,如同废人,而且此毒竟无人能解。当地的百姓说是他们坏事做尽的报应,但也有人说是神仙下凡,替他们惩罚这些罪人。”
“神仙下凡?”冥之笑问。
“据说当时有人看见一白衣银发的仙人在山中徘徊,而他下山之时那些人便开始发病,之后再没有人见过那人,如同人间蒸发。”
冥之掀起帘子,看着眼前的山,重复道:“白衣银发的仙人吗?”
“是这样传的,从那之后此山便无人敢占据,那些土匪大部分都自行了断了,剩下没死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下属继续说着。
“知道了。”冥之放下轿帘,淡淡吩咐道,“加快速度,赶去玄霁峰。”
“是。”那下属应道,驱马离去。
十日后,冥之孤身一人上山。
一直鸟在空中盘旋,为他引路,等他上了山,便长鸣一声离去。
奚渊放下手中的草药,从药房赶至门前。
只等了片刻,便见一道黑色身影逆光走来,手中提着一个包裹,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着。阳光稍微有些刺眼,奚渊半眯着眼眸,看他慢慢走近。
“你来了。”奚渊淡然说道,心中欣喜,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平淡。
“是啊!我来了。”他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奚渊,“渊儿可要看看。”
奚渊手指在空中僵持了一会,指尖轻轻颤抖着。那包裹上沾染了已经干枯变为褐色的血,他轻笑一声接过。
一阵清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两人在门前对立。
奚渊抬眼看向冥之问道:“你可有话想对我说?”
冥之反问道:“渊儿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奚渊沉默,没有说话。
冥之笑笑,说道:“冥之此去见到榆林城,闻得一新鲜事,想说与渊儿听听。”
奚渊眉头微微蹙起,问道:“什么事?”
冥之道:“冥之在那遇到一人,全身溃烂,双目浑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行动不便,如同废人,而且此毒竟无人能解!若是渊儿在,不知可会出手相助?”
奚渊看着冥之的眼睛,苦笑道:“能解又如何?不能解又如何?奚渊是俗人,若是捧千金而来,诚心诚意拜求与我,奚渊或许能如了他的愿。”
冥之道:“此正是冥之不懂之处,既然渊儿连一山的土匪都可凭一人之力轻易解决,又为何要与冥之做如此交易?渊儿不想杀人,但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不是吗?”
奚渊道:“确实!但是赵泉我就是要让他死,我就是要用他的头颅祭奠我父母,又如何?”
冥之大笑道:“司泉坊可算是渊儿送我的嫁妆?”
奚渊摇摇头道:“奚渊只孤身一人,无嫁妆无彩礼,冥教主可嫌弃?”
冥之勾住奚渊的下巴,问道:“好!我问你,你可愿意和我一道下山?”
奚渊侧过脸,躲去冥之的手:“我说过我不会下山,你若是用空就来看看我,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你。况且,奚渊远离世俗已久,世间动荡苍茫,只有玄霁峰是我的归宿。”
冥之道:“若是我坚持呢?”
奚渊苦笑道:“你何必如此为难于我。”
冥之严肃道:“冥之花名在外,若是看不见渊儿,在外面养了一群莺莺燕燕呢?”
奚渊满不在意道:“那是你的事。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了,又何必委屈彼此?他日他若是想来便来吧,奚渊累了,先回去了。”
冥之拉住奚渊的手,大声道:“奚渊!我冥之最讨厌别人利用我,赵家的财力势力澜沧教都可以阻挡,你可以当时就跟我说的!”
奚渊回过头,轻笑道:“说什么?他赵家的人我奚渊都未曾放在眼中,何况你澜沧教呢?你若是对我还有嫌隙,这一趟又何必亲自来呢?”
冥之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和我坦诚相对。白苏合了解你的一切,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奚渊费力地抽出手,眼神冷漠:“没有坦诚相对,冥之,人与人之间哪有绝对的坦诚?你在江湖多年怎会不知?”
说罢,他转身离去,关了院门,再无半分动静。
冥之在门前站许久,却没有敲门。
“没有坦诚相对,冥之,人与人之间哪有绝对的坦诚?你在江湖多年怎会不知?”
是,他怎么不知呢?
他是澜沧教教主,人人敬他,怕他,不敢对他欺瞒。所以他最讨厌别人骗他,对他隐瞒。他以为他可以不介意,可是呢?他明明可以装作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自己嫉妒白苏合,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奚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定要强迫奚渊和他下山。
他来时便吩咐人,在后山建一座院落。那院落是他亲自设计的,门前两颗桂花树,院子里有一片竹林,一座凉亭;他花了高价买了一套楠木桌椅摆在亭中,然后特意从山间引了一泓清泉,用来浇灌草药;奚渊好酒,所以他又备了一厢房的陈年佳酿......
他想把他藏起来,除了自己谁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