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与故事》朵吱吱

5、我们的非主流时代

　　2008年，李子橙他们刚升初中的这一年，网络世界飞速发展，所有人都用腾讯□□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腾讯的老板叫马化腾。而一种叫“非主流”的文化形式也迅速侵蚀网络，大家相互模仿把□□空间装饰成暗黑系的颓废风格，李子橙和田佳琪洗手时都能看见旁边女生胳膊上的血痕，那是太妹们在模仿网红鼻祖沉珂在手臂上刻字。
　　17班也有一个女生在胳膊上刻字，她叫李可辛，每天都和后排男生混在一起，是班里唯一一个留级生，也是唯一一个太妹。
　　李子橙还和大多数女生一样，乖乖的梳着马尾，校服里穿着中领条纹线衣，认真复习预习，看见手臂刻字的太妹避之唯恐不及。但她会在听讲时学学转笔，每周都更新□□空间的颓废装饰，听别人分享的《飞向别人的床》，却不知道《边做边爱》是什么意思，偶尔羡慕李可辛扯着嗓门骂脏话的洒脱。她和叛逆隔着一道鸿沟，清楚岸那边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却总在边缘跃跃欲试，渴望欣赏那边的风景。
　　班里那个最一丝不苟的娄雪晴，连看风景的兴趣都没有，不会打字，不会上网，她的世界仿佛只有回答问题、记满笔记和课下拉着老师问二十分钟。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能把自己的心专注成如此，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事。班里的同学都很佩服娄雪晴，李子橙表面跟着佩服，心里却有些许不屑和不服气。她对妈妈说，死读书一点也不好。

　　李子橙觉得《飞向别人的床》并不好听。徐木寒最近疯狂喜欢上一个歌手，叫许嵩，聊天时徐木寒总会说许嵩的歌多么多么好听，还说明年许嵩会发新专辑。那时的李子橙只听BY2姐妹的歌，她把《玫瑰花的葬礼》下载到了自己的MP4上。这首歌发小布布曾经给她推荐过，她没有去听，现在才相见恨晚。写完作业，李子橙就会偷偷地听上几遍。
　　想到于布布，李子橙从开学就没有再见过她。于布布去了距家近的博雅中学，栗州实验中学和博雅中学是整个栗州市最好的两所中学。李子橙很想念布布，小学时她们俩闹别扭，李子橙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玩，每当徐木寒来找麻烦，那两个女生都会抛下李子橙，去追赶徐木寒到地老天荒，而换做布布，就会一直陪在李子橙身边。布布在□□上给她留言说寄了明信片，要李子橙记得取。李子橙下了课间操就拉着田佳琪去传达室溜达。

　　月考前一天，李子橙知道了自己的考场被安排在15班。第二天，李子橙在校服里面穿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衣服，进考场的时候慌慌张张，低着脑袋，她不知道遇见徐木寒是该说话还是笑一下。考试结束时她还偷偷翻了桌子里面的笔记本，上面不是徐木寒的名字。
　　两天的月考结束，李子橙一直没有遇见徐木寒。李子橙失望之余也将悬着的心放下。
　　栗州实验中学的老师批改试卷特别迅速，晚自习的时候，成绩单已经送到班主任手上。李子橙和大家一样紧张兮兮坐在座位上，被老马叫去训话的调皮男生已经跑回座位，四处扭头散播消息。“娄雪晴第一！”教室里阵阵骚动，大家都钦佩的看着娄雪晴。第一名不为所动，仍在刷刷的写着笔记。
　　李子橙心里闪过一丝遗憾，然后又紧张起来，她会退步多少名？
　　老马走进教室，直接开始念成绩单。“第一名，娄雪晴。第二名，李子橙。第三名，刘笑。第四名，高飞。第五名，董皓越……”李子橙长吁一口气，娄雪晴真是太厉害了，自己还好保住了第二名。马伊伊转过头羡慕的看着她。李子橙的心跳渐渐回归正常速度，她听到李若枭考了第十，马伊伊、田佳琪都在中等靠后的位置，梁海洋倒数第二。李子橙觉得老马女儿马伊伊是个有潜力的聪明女孩，只是没上六年级落下了很多知识点。田佳琪的思维确实有些欠缺。刘笑，看她整天傻呵呵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居然挺厉害的。高飞和董皓越又是哪个？好像不太认识。李若枭学的蛮认真，考的不算拔尖啊。而梁海洋，两个字，活该！
　　“这次数学试卷难度不小，我们班有三个满分，全年级最多。李子橙，刘笑，高飞。下面拿出数学试卷。”老马是年级里教的最好的数学老师。把班主任的数学考到满分，大概是天赋吧，李子橙洋洋得意，她只有数学一点儿也没复习，因为很自信。

　　李子橙的副班长职位仿佛是个空职，她晚自习下课去找了李若枭。李若枭说话时有些腼腆，他挠挠脑袋，“那个……运动会的时候有什么事我再找你吧！”“那好吧。”李子橙觉得女生部长更是一个奇怪的头衔，而且全班都佩服娄雪晴的用功，现在她又考了第一，自己好像撑不起这个头衔。李子橙经常失去自信，不断怀疑自己。
　　爸爸妈妈答应李子橙，如果月考考了第一家里就养猫。搬去公安局家属楼，李子橙特别想养一只动物，这下子猫不会有了，但第二也是不错的。爸爸妈妈听到名次也很高兴，他们都不是会逼孩子的那种父母。

　　第二天，老马宣布运动会的日期后，把同学们的欢呼声压下来，“运动会，每个班需要一名女生举牌子。咱班谁去？”举牌子？教室瞬间安静，李子橙觉得这件事真的太出风头了，能让徐木寒看见自己有多厉害。她内心一万个愿意，却低着头不敢作声。而且自己不是女生部长吗？老马为什么不钦点自己？
　　“没人吗？”老马的目光略过李子橙的脸。
　　“娄雪晴吧。”几个女生轻轻地说。
　　“娄雪晴？”老马询问她。
　　李子橙瞬间非常难过。举牌子的女生代表整个班级的风貌，那几个女生选人只看成绩，是不是有毛病？巴结药吃多了吧！娄雪晴又不是很好看，还有点胖！而她心里清楚，自己最失落的，是自己的人缘或是威信根本就比不过娄雪晴。娄雪晴才是大家心中三好学生的不二人选。
　　娄雪晴站了起来。“老师我不行。我推荐李子橙。”
　　李子橙吃了一惊，她抬起头，正好和娄雪晴四目相对，娄雪晴正善意地笑着看她。
　　几个和李子橙一起玩摩尔庄园的女生跟着附和，“李子橙，李子橙。”
　　“行，那就李子橙吧！李子橙出来一下。”
　　李子橙跟着老马走出教室，教室里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刚才的场景有点微妙，李子橙没有经历过，一时反应不过来。娄雪晴居然是这么好心的女孩子，她脑袋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当天晚上，李子橙就在日记里不遗余力的夸赞娄雪晴是个优秀又善良的女孩。
　　老马告诉她，举牌子时要穿白色上衣，红色裙子，让她做好准备。可是自己没有白色衬衣，“那几天正好来冷空气。你不是有个白色毛衣吗？”妈妈翻李子橙的衣柜，扔出那件白色毛衣。“呃……毛衣多奇怪？我想穿衬衣！”“衬衣还得现买，而且多冷啊，再感冒了！这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