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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9：大男孩与泰迪熊（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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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银色的餐刀在玉葱般的手指间翻舞，形成一片白影。
池北转了几下就停下来，握住餐刀。月色抚过他细白的手臂，落到刀刃上，反射出一点星芒。
池北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分外苍白，两眼下泛着青黑，唇色很淡，修长的颈项仿佛脆弱不堪一折。整个人有种病态的美，浑不似平日那个娇软可爱的少年。
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神黑沉沉不起漪澜，竟透着不似人类的冷漠。
与平静的面容不同，他内心的情绪极度不稳，甚至无意识地肆虐到基地，让他那些队友的精神受到冲击，陷入沉睡。
池北用餐刀在另一只手的手腕比对着。
手腕处的皮肤是那么嫩，上面还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他握住刀的手稍一用力，那里就会溅出鲜红的血液。
那必然是不会痛的，这只是他的梦境。但是他的心会抽痛，他并不意在伤害自己的身体，只是想要折磨自己的精神。他已经过了太多美好的幻梦了，而美梦，往往不是真的，他不能再沉溺下去，他应该醒过来了。
餐刀在手腕上划出浅浅的一道痕迹，池北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那处的皮肤割裂开来，瞬间蔓成一道血色。
池北的眼皮半垂，在这种自我毁灭的感觉中喘息着。
再痛点，再痛一点，就不会喜欢他了。
他慵懒的坐在地上，轻淡地眨着眼，随手又划出两道血痕。
他的眼光缓缓划过昏黑的房间，眼底倒映出夜色，竟似泛着泪光。池北现在是很残酷的，残酷地想要冰冻自己热切的感情。他清醒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波动，眼泪是他用来示弱的伪装，而他现在不需要眼泪。
“小北！”
男人的呼叫声让他仿佛蛰伏的动物一下子惊醒。
整个基地都被他的梦境影响，陷入黑暗之中，可那人的出现却伴随着光芒照进房间中，划破了暗夜。
眼前却是池北幽梦境中的房间。
月亮吊灯跌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地毯上一片狼藉。
床头的布偶都缺手断脚，脑袋歪在一边，黝黑的眼珠和弯弯的微笑透着诡异。
被子掉到地上，上面有斑驳的血迹。
“小北？”
李浩然轻声道。
背对着他的青年转过身来，光线打在他的左手上，白皙皮肤上的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卧槽！”李浩然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
“这到底怎么回事！不见了一个布偶熊为什么会自残！”李浩然的脸气到变形。
“目标黑化了。”系统的声音非常沉重：“他失去了心中重要的寄托，他现在的梦能力能够直接投射到现实世界。他不但要自我毁灭，还要毁灭世界。”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
李浩然眉头紧拧，池北割手的画面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越是愤怒，便越是冷静地思考，“这太不合理了，我现在怀疑是你们临时改的设定！”
“本来我都要攻略成功了。”他冷声道，“我发现每到这个时候总会突然神展开，就好像，你故意不让我通关。”
“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系统说话都走音了。“本来的剧本就是这样的。目标是反派最终boss，因为他从小就是想什么有什么，所以他对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深信不疑，这也是他能力强大的原因。他习惯伪装成一个乖巧的人，但是过着人上人生活的他，其实从没有把身边的人看成和自己一类。被招揽进国家队之后，同伴的存在让他的幻想世界出现崩裂，他无法理解这种关系，最后选择追逐幻想，杀光了队里的人脱离官方。”
“连女主也被他纯真无害的样子欺骗，最后牺牲了不少人才消灭这个大反派。”系统说道。
“什么女主？这个世界还有女主？你为什么不说。”李浩然吃惊。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大女主剧本，不过你来的是前传的时间段，女主的故事还没有开始，说了你也不会在乎。而且你又没有问我。”系统摊手。
因要素过多，李浩然一时卡壳，他呆滞了一会儿，突然道：“慢着！差点让你扯开话题，你再怎么说，都解释不了你是故意不让我通关的事情！”
“宿主你怎么还是不信我！我们就不能少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吗？”系统委屈得泫然欲泣。
“你是故意给我设计这种攻略目标的？”
比如善心过盛擅长脑补的季白花，比如固执又不可一世的路三王子，比如不择手段、报复心极重的余修远，还有这次的隐藏boss，常人怎么能攻略下去，换做一般情况，他也根本不会喜欢这种人。
但是目标这种令人讨厌至极的性格，却成了他最喜欢的样子，总会让他爱上。
“这次的好感度也是假的吧？”
是什么让宿主与系统无法互相信任？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敬请关注接下来的节目《我和宿主鸡同鸭讲》。
系统道：“上次只是一时出错，我已经返厂更新过了，不会再出错的！我害你干嘛！我恨不得你早早攻略完毕解除绑定呢！你这种宿主我真是受够了！”
李浩然上前夺过抢过池北手中的小刀，池北慌张地看了他一下，立刻低着头不说话。
“叮！目标好感度：-70。”
系统播报完通知，突然觉得它不存在的身体有一种痒的感觉。
“宿主！你干嘛了，你怎么能进系统空间！”系统大惊。
李浩然的意识来到了一个白色的空地，四周悬浮着不同的显示屏。
“这种系统通知的讯息必定是通过某种方式传达到我的大脑，果然只要我抓住信息传达的一瞬间，就能顺着信息流找到它发出来的地方。”
李浩然说罢，审视着系统空间内的显示屏。
这个宿主开挂了吧！为什么能够进到这里！
系统现在有种内裤被窥视的感觉，明明平时都是它窥视宿主的，啊不，虽然宿主的大部分东西对它来说都是透明的，但是它才不会去窥视这个自恋狂！
“你想怎么样？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你快出去！”系统嘤嘤嘤。
“这里是有关目标好感度的吧。”李浩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东西。
他前方的显示屏左边是当前的数字-70，右边则是一大串代码。
“好感度就是这样计算出来的？把人的情感当做一堆数据？”李浩然哼了一声。
“别用你的常识来分析系统，这里的世界虽然拟真，但也是AI构筑的，当然能够计算了！”系统无奈说道。
跟他相爱的只是一团数据？
李浩然道：“人能够表达和感知到的感情才不是你们这些人工智能能够理解的，一个人喜不喜欢一个人，根本无法掩饰！我还不了解我的爱人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系统恼羞成怒：“你不会把攻略系统里面的感情当真吧？你终会脱离系统，这只是通过通过浸入式的体验来刺激你的大脑……”
李浩然没有听系统哔哔，他划动右边的屏幕，倒序又顺序的浏览好感度相关的那一串代码。
“系统你看，按照这段代码的计算结果，好感度应该是正的。”他说道。
“什么？”系统不信，它重查了那一段代码。
虽然系统空间的语言跟室友教给他的不一样，但是在他仔细看的时候，这些语言突然变成他能够理解的内容，被他的大脑读取。李浩然不知道如何解释这样的现象，反正不妨碍他揭穿系统好感度的错误。
“还装，这个好感度很明显被修改过，不是你还有谁？”
“为什么会这样……”系统戏精上身，“不可能，系统不会恶意对待宿主，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我的问题？不会的，我可是当代科学伟人王秦博士最具代表性的发明……”
“不要再给我耍花样了！”李浩然丢开风中凌乱的系统，回去继续剧情。
“小北，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这样，我心里会很疼，你知道吗？”李浩然蹲下来，抓住青年的手。
池北晦暗的眼睛看了看他，随即瞥开，“这与你无关，只要是能让泰迪先生回来，我都会去做。”
“泰迪先生去了哪里，其实你很清楚。”李浩然道。
池北目带震惊地看着他。
“你的父母经常不在家，他们给你买了很多泰迪玩偶来陪伴你，后来，你渐渐幻想出一个无所不能的‘泰迪先生’，它会保护你，会听你说话，会随时都在你的身边，让你不再孤单。”
李浩然对上池北黑暗中倒映着光的眼睛，继续道：“后来你来到了寻梦局，有了队友，有了我，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了真正和你在一起，给你温暖，给你爱的人，所以泰迪先生可以放心的走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池北摇头。
“泰迪先生是不可取代的，我不应该和你在一起的，我要让它回来！”
“你不肯相信我会像泰迪先生那样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制造出这样的情景来赶走我，是吗？”
李浩然握住他两只手，把池北拉起来。
周围的场景为之变化，月亮吊灯挂回天花板，闪烁生辉，地毯、被子光洁如新，布偶熊都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音乐盒打开，自动地播放乐声。
池北惊讶地顶着一头乱翘的粟色头发，他白嫩的手臂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那里本就没有伤口，都是他幻想的一部分，被他投影到现实，整个世界处在梦境与真实之间。
“你怎么会……”他说道。
“你早就把我放在了心里，所以我在你的梦世界安然无恙，所以我能够改变你的梦，是吧？”李浩然说道。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喜欢你，我只要泰迪先生……”池北慌张地摇头。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能给你唯一的爱，会取代你的幻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呢？”李浩然按着池北双肩。
池北抿着唇，眼里明显地写着不信任。
“不是你先爱上我的，在我没发现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
李浩然拉起池北的手，抬头看向四周。
只见梦境一变，天花板延伸开去，房间变得宽敞，灯光泛着暖黄的色调，眼前是巨大的落地窗，清晰地映出外面的高楼和夜色。
这是一个豪华的酒店房间。
池北脱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
“怎么是这里，怎么会，怎么可能……”
池北茫然地抬头，双眼蓦地被泪水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