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那些年》芑初夏

5、处处“施恩”处处债

　　陈曦真的想不通张文茜这个别别扭扭的小姑娘到底为什么要以这种尴尬的方式加入板报之中，每个人大概或多或少的都拥有别人看不懂的偏执吧，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不足为外人道，却在心中回忆千万遍。
　　下午陈曦一行人很有默契的直接没进教室而是去了班级板报处集合，众人相视一笑：不用上课的下午，午休显得格外多余。刚刚开学的人毕竟不太熟悉，一群点头之交共事的好处之一就在于达成共识后没有废话，高效且拘谨着。
　　卢筱只想跟着陈曦打杂，主要是逃开下午的地理课，此刻的她正百无聊赖的拿着粉笔在地上练习张牙舞爪的狂草。张文茜从最初开始就一直扭扭捏捏，拿着稿纸不停的写写画画，无论什么时候看过去，她永远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卢筱想要调戏张文茜的心思渐渐苏醒。
　　卢筱反复盯着张文茜从上午就一直在不停修改的草稿，真的是不停的修改，但总是换汤不换药的改：一条水波、一个坡脚小人、两根电线杆，张文茜整个下午的工作成果在于——变幻着这三要素的形体和位置。
　　卢筱拿起刚被张文茜放弃掉扔到一旁的稿纸：“什么意思？很有故事的样子啊。”
　　张文茜红着脸抢回那张纸：“没什么意思，画着玩的，想加在板报的右下角。”
　　肖阳听到后走过去拿起张文茜正在画的纸：“画的不错，但是咱这期主题是毕业季，要是用的话需要重新找文字。石睿皓你负责文字，感觉可以找到和这幅画符合的内容吗？”
　　石睿皓正拿着陈曦和卢筱从图书馆借到的《人间失格》，听到肖阳叫他就放下书，写完手头最后一个字的捺，拍拍手上的粉笔灰后退一步看板书是不是正的，在还算满意的点头之后走向张文茜她们，接住肖阳递过来的稿纸看了一会儿：“似乎不太好找，画风太少女心的，但是如果张文茜真的很满意这幅，我们可以去图书馆找资料，或者自己配上文字。”
　　张文茜的脸上终于有了放松的表情：“我想想吧。”
　　石睿皓：“行啊，那右下角先给她空出来？陈曦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曦点点头：“可以啊，原创可能更不错呢。”
　　肖阳：“我也没意见，那就先空着吧。张文茜那一部分给你了，随便发挥一下就好。”
　　张文茜点头：“好，我试试看吧。”卢筱在一旁：“那能不能分给我一块儿，那那那个左下角，和张文茜对称的就行。”
　　陈曦、肖阳、石睿皓：“不行！！！！”
　　一个下午的写写停停，板报已经完成一大部分，剩下的工作就是修修改改，张文茜再把剩余的右下角补上。众人望着完工的部分仔细查看：是否整齐、是否有错别字、是否通顺、是否有标点错误
　　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刚打不久，老张就来了，还破天荒的带着零食和水，卢筱和陈曦惊讶的盯着老张，卢筱瞪大眼睛看着陈曦一副打死老张，她都不敢相信的表情：“啧啧啧，这还是我们的张抠抠吗？什么时候那么仁慈了？？？”老张白了卢筱一眼：“卢筱，不干活就回教室上课去！来，你们几个先停一下，我带了吃的，补充点体力。”陈曦：“太感人了，去年怎么就没这待遇啊？”老张笑笑：“明年的学生也没这待遇，你们这一届的正好赶上我施恩了。都先去把手洗干净了。”
　　众人哈哈笑着跑到最近的水管去，张文茜的手还没碰过粉笔，自然也就没去。等卢筱她们回来，发现老张已经把所有东西拆开口放在桌子上面。卢筱感慨，老张体贴起来真是暖男一枚。
　　就这样在老张的号召下众人愉快的停工。
　　“和张文茜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能得到老张的特殊照顾？一次是巧合，可次次开后门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猜测些什么，毕竟老张和张文茜一个姓氏，可以推测的线索多么的明显。”卢筱正对着陈曦窃窃私语的说着自己的心理活动。
　　陈曦点点头，卢筱总是把整个心理活动讲给她听，有时候是想要让陈曦帮忙分析，有时候是炫耀自己“完美”的逻辑推理：“有道理，方向之一应该是亲戚吧？”卢筱疯狂点头，向陈曦伸手要求击掌：“淑女所见略同啊。”
　　正在旁边喝水的石睿皓和肖阳听到之后大笑，石睿皓打趣卢筱：“淑女的门槛也太低了点儿吧？”肖阳接茬：“怕是对淑女有什么误解吧？”卢筱向这俩人抛了个大大的白眼嘴角挤出恐怖的微笑：“你们怕是对温柔的我有什么误解吧！！”
　　张文茜看到四人说说笑笑似乎也想加入：“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那么高兴的样子？”
　　石睿皓又喝了一大口水说：“在说卢筱是淑女这个伪命题呢。”卢筱面向石睿皓的脸已经是一副要他狗命的样子，说时迟那时快，猝不及防卢筱张牙舞爪的扑向石睿皓大有要索命的架势。
　　肖阳、陈曦看着石睿皓和卢筱噗嗤大笑，张文茜脸色铁青：“卢筱哪里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啊？”话一出口气氛尴尬，肖阳看在眼里，缓解气氛说：“卢筱属于刁钻型的，张文茜倒是淑女类型的。”
　　老张在一旁插不上话，跟不上节奏，看不懂状况似乎有点无趣：“哈哈哈哈，卢筱、石睿皓你们消停一下，赶紧吃完休息一下，继续赶工。我先去开例会，待会儿再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哈。”卢筱佯装敬礼对老张鞠躬：“Yes,sir!”
　　奇怪的是张文茜好像卡在了淑女的地方：“肖阳，你们男生是喜欢淑女还是活泼型的？”
　　肖阳一时之间有点尴尬，还好反应比较快：“看个人吧，我喜欢安静又活泼的。”张文茜一听皱眉：“这样的人存在吗？石睿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卢筱一听大喊：“乍一听安静真的影响活泼发挥，但陈曦就是这种，吴懿说她有时候林妹妹，有时候史湘云来着。”
　　张文茜听到之后没说话，沉默了片刻：“石睿皓你喜欢什么类型？”气氛有些尴尬了，众人纷纷看向石睿皓，石睿皓说：“活泼的，我喜欢和这样的人接触，觉得自在。比如卢筱这种就不错，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见如故。”
　　卢筱把手搭在石睿皓肩膀上：“嘿！真的是没白把你当兄dei，有前途。”陈曦看到张文茜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好啦~认亲的暂停吧~~继续板报吧~”
　　张文茜闷闷不乐的低头继续构思那个专属于她的那个板报小角落，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的性格就是很让人喜欢，她什么都不计较，好像可以和所有人打成一片，比如卢筱；而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哪怕高冷的拒人千里也会有人想要试图靠近，比如陈曦。是不是更多的人是普普通通的小女生，永远那么不起眼，永远被人放在角落里，哪怕有一瞬间站在追光灯下也并不会让人留下丝毫印象，比如自己。
　　张文茜越想越难过，升高一的夏令营她认识了石睿皓，在她看来与石睿皓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应该就是故事的开头，起码她一直这样认为。如今高三她才确认石睿皓的生命中并不曾留下过她的痕迹，那么她那么久的追寻到底又算什么？
　　高一的夏令营将要结束的时候带队老师要求以一出晚会来结束，学过几年钢琴的张文茜被选中落幕舞蹈的伴奏。那年的张文茜和如今一样腼腆，鼓足勇气，没日没夜的练想要捡起初中因为学习慢慢扔下的钢琴。正式表演的那天，一切顺利，舞台上的跳芭蕾的女生格外出彩，结束之后所有人都收到一束来自观众席的花，那些女生温温柔柔的站在舞台中央鞠躬致谢，张文茜站在舞台聚光灯之外，按理说作为主创之一她也应该站在舞台中央致谢，可是真的是除了她之外每个人都有一束花。舞台老师也注意到把弹钢琴的同学忘掉了，赶紧找人手忙脚乱的去找花束。忽然高一的石睿皓走到张文茜身边送上一束花，转身离开。
　　就是这一幕在张文茜的心里留下印记，她明白这份雪中送炭的温暖只是一个善良大男孩的细心，可是她止不住的想把这份温暖留下来，这份执念纠缠了她将近三年，也就是这份执念，当她看到叔叔张铭拿到的新生点名册里有“石睿皓”三个字的时候自投罗网的转到了亲叔叔张铭的班级。
　　可是天不遂人愿，自己和石睿皓接触之后发现石睿皓完全看不到自己，他会找卢筱开玩笑，偶尔会关注陈曦，可是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那个身为陌生人时带给过她短暂温暖的大男孩，如今对着身为同桌的自己竟然刻意保持距离，张文茜嫉妒卢筱的开朗，羡慕陈曦的瞩目。她想要的并不多，像朋友一样的相处不行吗？
　　张文茜想变成石睿皓喜欢的样子或许并不难，又或许某天她真的会告白呢？如果始终得不到，不如选择最随心的方式毁掉？
　　石睿皓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年出于对陌生女孩的善意，将室友准备告白的花借来送给热闹人群里手足无措的小姑娘怎么就变成了要去还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