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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进城售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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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县距离汴京不过百余里,又是方圆最为富庶的一个县,是以街道上走着的姑娘穿着打扮都颇为赏心悦目。
迎面走来的姑娘,上身着交领窄袖短衣,下身是一条水绿色长裙,外罩一件白色长袖小褙子,前襟和领口还别致的绣了缠枝花,走起路来,聘婷袅袅,仿似画中仙子。
陆大牛直勾勾的看着她,那姑娘也能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想来平日里众星捧月惯了,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姜宁没想到自己刚到永安县就见到了上辈子的许氏。
此时的许涵月还未曾与李远亭议亲,她还是这永安县炽手可热的闺阁小姐。
父亲经营着永安县最大的布庄,大哥又在汴京府衙做事,与李远亭虽说也算门当户对,但到底李家还差了点。
姜宁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何事,让这位美名与才气皆拔尖的天之骄女在明年五月,匆匆下嫁给了李远亭。
“这是你做的?”
许涵月走到姜宁面前,挑起一只绣了牡丹的香包,问姜宁。
嫁入李府三年后的许涵月,因着久病的缘故,总是病娇娇的躺在床上,苍白着一张不施粉黛的小脸,人也十分懒散,姜宁过去请安,十有八九她是连发髻也不挽的。
不若此刻站在姜宁面前的女子,通身绫罗绸缎,头戴珠翠,娥眉杏眼,气质逼人。
姜宁点了点头。
她拿起来,放到鼻端轻嗅了下, “味道挺好闻的,绣工也出色,就是布料粗糙了些。”
一旁的丫鬟开口道,“姑娘,这些街头小玩意自然比不得烟柳阁的做工,前头就是了,我们过去瞧瞧?”
许涵月放下手里的香袋儿,对着姜宁笑了笑,转头朝着丫鬟指的地方走了。
姜宁和陆大牛就在烟柳阁所在的永安县最繁华的街道上摆了个小摊。
陆大牛在一旁卖些乡下收来的野味。
“宁娘,这姑娘瞧着是个有钱人,可人家连问都不问就走了,你这……”
他把她带出来,自然想让她也赚点钱,可她站那半天了,也不吆喝,这期间倒是有人过来问,可见她要价太高,也就作罢了。
姜宁自然知道她这布头太过粗糙,可绣样都是极新奇的,要价其实并不算太高。
但毕竟不是上辈子的时候,有人认可她的口碑,愿意花钱从她手里买东西。
“大牛哥,你在这儿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姜宁拿上几个香袋儿,进了街边一家卖衣裳的铺子。
她注意这里的掌柜很久了,是个胖乎乎的妇人,嘴应该很甜,几乎每个进她店里的客人最后都笑容满面的走出来。
“小姑娘,有事吗?”
这掌柜的名叫林二娘,这小铺子是她跟自家相公一起开了十几年的老铺子,自从前年相公病了,这铺里就她一个人撑着。
虽说每日进账也有近百文,可每月官府就要拿走一半,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养,是以这些个年来她也没存下什么钱。
如今相公病重,她需要一大笔钱,已经准备要将这间凝聚了俩人十几年心血的铺子给卖了。
“大娘,我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哦?”
姜宁将手里的香袋摆在柜台上,她拿的是齐氏绣的四个香袋,分别是牡丹花从含苞待放到盛开的过程,这几个香袋可以组成一组,也可以单卖。
“这是?”
林二娘仔细看着姜宁摆在她面前的几个香袋,在粗布上绽放的花朵,绣的惟妙惟肖,散发着清新淡雅的香味儿,四个香袋儿味道由淡转浓,仿若是一朵朵真的牡丹。
“这是我娘绣的,不只这一种,还有蝶恋花,双鱼戏莲等等几种绣样,您可以收了,放在店里卖。”
林二娘看了看姜宁,这小丫头在门口两日了,也没见她卖出去几件儿。
“你怎么知道我会要?”
“这香袋儿我单卖是不好卖,可您能卖出去啊!”
“我?”
姜宁指了指她铺子里挂着的几件长裙,“您铺子里只卖长裙,太过单一,客人们也不好搭配。”
“我这里专门售卖长裙,别的我也不擅长,至于你这香袋儿,若用的材料再好些,到是与烟柳阁的差不多呢,如今这十文的价格确实高了些!”
林二娘将香袋儿还给姜宁。
“大娘,我有办法让您在这条街上和烟柳阁不相上下。您不想听听吗?”
“您这铺面虽小,但我看每日进出也有五六十人,可见您这里卖的东西物美价廉,口碑极好。”
林二娘最骄傲的也是这些了,她卖东西从来都是童叟无欺,从不赚昧良心的钱。
“但为何您一直都只是个小铺面呢?”
烟柳阁也开业不过两三年,就一跃成为了闺阁女儿出门必逛的铺子。
她也曾去观察过,里面确实胭脂水粉,裙裳寰钗,应有尽有。
但东西太多,反而杂而不精,令人眼花缭乱,不知买什么好了。
只是她一个妇人,没银子没靠山,纵然想做出一番事业,又能怎么办呢?
“你想怎么做?”
姜宁笑了笑,她就知道,没有人会拒绝一个能够赚大钱的机会。
她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那几个香袋,“这香袋儿的绣工您也是认可的,还有香气您也闻到了,拿它来搭配您铺子里这些衣裙,最好不过!”
“可这布料太粗糙了,而且……”
林二娘没好意思说,这些香袋儿若是同她的衣裙一起售卖,怕是要拉低她的衣裙价格。
“您也闻到了,这香气这般浓郁。而且它里面的香味儿配方都是我静心调配的,能戴很久。”
“不瞒您说,我做的这一批也只是样品,家里穷,买不起好的料子,您若愿意要,以后我可以用绸缎来绣,也可以按照您的衣裙来搭配。”
姜宁指着最中间的一条烟灰色的长裙,从袖口里掏出个白底绣了一行小诗的香袋儿,“譬如这条,您搭配这个。”
林二娘拿过姜宁手里的香袋儿,朝衣裙上比了比,那小香袋儿上的字体娟秀,飘着的几朵落樱仿若沾染上去的,缥缈幽美,到真是相得益彰。
“好吧,你再拿几个过来我挑一挑,但你得给我便宜些!”
姜宁将剩下的全都拿了过来,“您看一看,这每一个都是我娘精心绣的,都是好的。”
林二娘这才发现,一箩筐的香袋,竟没有重复的,纹样确实各个精美,只是这些都买下来也需要一笔钱,她如今冒不得险。
只捡着成套的又挑了十六个。
“下次有了新款,你可以先拿来我这里,不敢说全要,十个八个还是可以拿下的!”
姜宁给她算了个整数,共计二百文。
加上这两日零散买的,她手里如今也有了三百文铜板,所幸将剩余的十几个一股脑都给了陆大牛,托他游街串巷的时候卖。
她在郊外破庙了住了几日,觉得浑身发了臭,也担心在家的齐氏。
赶紧采买齐全接下来要用的东西。
有几张白纸和上好的绸缎,又买了半袋白面和一袋小米。
装在背篓里就朝着秀水镇的方向走去。
据说抄书的要事先和书斋的老板讲好,否则,辛苦抄出来的书,没有人收,不仅费时也费钱。
她应该去书斋问问的。
可这会儿她已经站在书院门口了,她以为十里八乡都有名的书院,至少应该有个气派的大门。
就像前世李承谦就读的书院,门口的训诫似乎是哪个大书法家所书,用一整块上好的最为结实的梨花木刻了,就悬挂在门口。
路过之人皆要仰望一番,在咂摸几句训诫,也觉得那书院是个好的。
可如今眼前这个,门头上长了青草,写了书院名字的木牌都有些腐朽了,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上面的字,这仿若农家小院的地方,就是陆景深口中的安阳书院?
其貌不扬成这个样子,也难怪会教出陆景深那样闷葫芦似的学子。
姜宁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见到有人从里面出来了,忙迎上去打听陆景深的那个同窗。
所幸,那人在这书院仿似很出名,不一会儿姜宁面前就站了个矮胖面善的青年,不若陆景深的沉闷,他很健谈。
只是陆景深出了那样大的事,他居然不知道,只当陆景深请了长假。
“恰你今日过来了,本我和另几个同窗约了要瞧瞧他,如今一起走吧!”
姜宁想着,陆景深受伤之后,一直不怎么开口讲话,有这几个同窗过去谈谈心也好,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我过去和刘夫子说一声。”
冯子都再回来的时候,抱着一大捆书,还又带了个瘦瘦高高的青年。
“他叫马利,从前景深在的时候,我们三人是住在一起的。”
“你就是景深的妹妹吗,可你们兄妹长的不像啊!”
冯子都笑着狠狠拍了拍马利的肩膀,“你别往心里去,他说话一向这般没心没肺!”
马利跳脚反驳,“我咋滴了?就是不太像啊。”
姜宁也跟着笑了笑,他们又不是亲兄妹,自然不像。
她不得不承认陆景深长的还可以,但她只是还未发育,又长期吃不饱饭,才这般枯黄萎靡,毕竟再过几年,她可是靠着美色嫁给了李远亭那个富家公子。
其实如今姜宁的五官并不算难看,只是和陆景深相比,难免让人觉得差了些。
不过姜宁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有些好奇,这三人在一起时,也这般说笑吗,确实有趣。不若李承谦的同窗,皆对他有一种崇拜,私下相处也总是恭恭敬敬,透着一股子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