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Song》西泽Z

6、第 6 章

　　四月有自动化的学生节——自画像。
　　六字班合起来出一个节目，舞台剧——讲的是古堡里的奇幻故事。
　　三个班加起来一百多个同学分成表演组、服装道具组和后勤组。报名期后发现将近一百个人都选择了后两者，没几个人报名参加演出。公平起见最后抽签决定角色，朱清扬抽中了公主。
　　被女巫幽禁高塔的美丽公主，等待她的骑士来拯救她。
　　理科生朱清扬虽然没读过什么文学作品，但小时候睡前的童话故事还是没少听妈妈讲，不是“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吗？于是她好奇地问了负责剧本的妹子，得到的回答是——
　　王子天生被所有公主视为真命天子，但骑士却是全心全意、无怨无悔地守护着公主。
　　比起王子她更喜欢骑士。
　　朱清扬不禁感叹自动化真是卧虎藏龙，像剧本妹子就是文理兼修的大才女呀，相比之下自己真是头脑简单、心思迟钝。后来演公主时受了剧本妹子不少指点和启发，朱清扬才能更好地表现公主这个角色。她很感激妹子的帮助，就送了她一副画，画的是骑士与公主。
　　受妹子影响，朱清扬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骑士与公主的故事了。
　　骑士对公主那么好，一直守护着公主，她由衷觉得有骑士的公主真是太幸福了。
　　然而排练了两三次后，骑士的角色却换人了——换成了原先在后勤组的李安南！
　　最初李安南问朱清扬想报名哪个组，她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后勤组。然后两人就都报了后勤组，没想到她后来竟然被抽去当公主。
　　但看到李安南出现在塔下的那一刻，她莫名地觉得安心，还有点儿小小的窃喜。
　　因为定制的服装道具还没做好，又是日常排练，男孩便只穿着千篇一律的卫衣牛仔裤，他认真地做着那些夸张戏剧性的动作，念着（尽管事先熬了几夜苦背台词他还是没能把它们全部背下来）带很多“啊”感叹词的台词，让朱清扬有点想笑。
　　中场休息时李安南满脸苦色地跟朱清扬抱怨说骑士真的太难当了，还一不小心把他被原来演骑士的男生敲诈了好几顿另加帮他做一个月值日的事儿说漏了嘴。朱清扬笑得眉眼弯弯，轻轻用纸巾擦拭他额角冒出的小汗珠，说了声“辛苦了”。
　　她好像也有了她的骑士了。

　　因为是舞台剧，所以特意设置了一幕骑士救出公主后，两人在月夜的森林里翩翩起舞的场景。
　　于是李安南又有了机会给朱清扬“开小灶”，虽然他这个帮忙的人比被帮的人还要积极主动。
　　那晚月光如水，李安南在操场上等下晚课后过来的朱清扬，他平躺在草地上静静回忆着……朱清扬白色毛衣衣摆飞扬的样子，情不自禁地轻喃了声“清扬”。
　　“嗯？”在听到熟悉的温和声音后惊得一弹而起，面前的不是朱清扬是谁！
　　“我我我……我”他支支吾吾，慌不择言。
　　他只是总听到她周围的同学、朋友喊她“清扬”，连K都一口一个“清扬”喊得无比自然，所以他……可他哪儿能把这个理由说给她听？
　　“怎么了，你找我来不是教我跳舞的吗？”朱清扬体贴地忽略了他的无措，给他一个很好的台阶下。
　　“哦哦，对！咱抓紧干正事儿！”
　　今晚朱清扬穿的是牛仔裤，虽没有裙边摆动，但她随风舞动的长发泛着月亮的光泽，不似天堂胜似天堂。李安南轻握着她的手，有种飘飘欲仙的不真实感。
　　他多么希望时间从此停驻，至少走得慢一点，也好。

　　舞台打出一束追光，照着骑士和公主，他们翩然起舞，舞步蹁跹。
　　“安娜公主，我会一生守护着你，永远做你最忠诚和勇敢的骑士——我爱你！”
　　公主目光流盼，巧笑倩然。
　　幕布缓缓拉上，音乐声仍静静流淌，两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幕后。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幕后，李安南认真盯着朱清扬的眼睛，嘴唇翕动话音始启就被欢呼着围上来的六字班同学们从她身边挤走，只能从重重人头中看到她也被人群包围起来。
　　朱清扬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周围喧闹欢腾的人声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她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她也曾告诫自己再也不要，但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她不是再也不要任何感情了，而是再也不会徒劳地去喜欢一个人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选骑士，而非王子。

　　下台后，朱清扬换下了华丽的衣装，但尚未来得及卸妆，长发编成的瀑布辫散在腰间。台上仍在上演着精彩纷呈的节目，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耳边一遍遍回响的都是李安南方才戛然而止的那声“我……”，撩得她的心痒痒的。大礼堂里人声鼎沸、音响混杂，朱清扬内心实在憋闷难耐，便悄悄往外溜，走出会场的瞬间夜晚清凉的风扑面而来，走下高高的阶梯后回身看这座笼罩在淡淡白光下的欧式古典建筑，这份宁静的溯古感让她渐渐平复了暗流汹涌的心情。
　　于是朱清扬索性闲庭散步，不知觉转到了“水木清华”，大片荷塘此时还未盛放荷花，她遗憾自己无缘得见清华著名的“荷塘月色”之景了，继续往里走穿过幽暗的湖畔小石径，竟发现茂密的林中露出亭子的一角来，循路而访，这隐匿得很好的小小亭阁方尽现眼前，借着皎洁的月光“零零阁”三个字明明白白映入眼帘。朱清扬一边思索着这名字的来由一边绕着楼梯登上二楼，登高望远景致更佳，一方是静谧的林木一方又隐约可见通明的城市高楼，仿佛这座亭子就是一个结界，既隐于林又不远于市，是最自得的心境。
　　可高处不胜寒，矗立悬崖的神女峰宁愿用世人千年的瞻仰换取爱人肩头一晚的痛哭，而自己呢？
　　她伏在栏杆上自顾自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在通往二层的楼梯转弯处，久久不动。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
　　月色如纱轻披在朱清扬的身上，李安南本火急火燎赶着朱清扬离场的身影追来，却稀里糊涂跟着她慢悠悠转到了这儿，又痴痴望着她轻笼在月光下的背影，像被抽走了灵魂。
　　那句话在心里东撞西碰，呼之欲出，此刻却又凝固在了口边，哽咽难言。
　　好想告诉她。
　　不顾后果，不管结局。
　　李安南闭上眼睛长长地深呼吸几口，再睁开时却正对上了朱清扬清澈的目光——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结果呛得直咳嗽起来。
　　朱清扬忙走近他，替他轻轻捶着后背，一边问他：“没事吧？”
　　“没……咳咳，没事，没事……”李安南满脸通红，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别的什么，背后朱清扬碰过的地方格外敏感，似乎都要烧起来了，“谢谢你——”
　　“谢什么”朱清扬笑容轻扬，方才在她正想回去找他时，却一回身看见了他，她觉得心跳一瞬间漏了几拍。
　　“你……”
　　“我——”
　　两人同时开了口，却又一齐停住，一时又陷入了寂静。
　　“你先说你先说！”李安南有些讪讪的。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怎么会在这儿”朱清扬甫一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儿，她明明是想告诉他——
　　告诉他自己刚才的那份心情的。
　　“哦，哦……”李安南神色一暗，“我……”
　　他一瞬间又失却了方才的勇气，或者说，冲动。
　　“你别误会！”看到李安南沮丧的样子，朱清扬急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看到你在这儿，我……就是，那个……你能在这儿真好”自己这不是越说越奇怪了，朱清扬懊恼地垂下了头。
　　“真的？”她耳里却传来李安南极度惊喜的声音，“你真的希望我能在这儿？”
　　“嗯，真的”她轻轻点了点头，下一秒却被拥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带点儿轻微的颤抖。
　　“啊，抱歉，我……”察觉到自己的激动与失礼，李安南松开了双手，想要后退。
　　朱清扬却用手环住了他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白衬衫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贪恋少年那出了点薄汗的好闻气味，贪恋那份从未有过的坚实温暖。
　　李安南一愣，心跳却一下加快到最大速度，满心的欢喜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小心翼翼地合拢手臂，轻轻揽住朱清扬的肩膀。
　　那么久以来的梦想，现在竟离他如此之近。
　　“朱清扬，我——喜欢你”犹豫了那么久的话，此刻却自然流淌而出，好像从来就应该这样，那些晦暗难熬的日子、长久无望的等待都只是他的一场梦罢了，又或者，现在才是梦境？
　　他突然有些心慌，双臂更用力地抱紧她，她也更紧地回抱了他，这一切都显得很真实——
　　怀里的柔软，鼻尖的清香，都那么真实。
　　“我真的很喜欢你”
　　“嗯”
　　“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会一直好好待你，一生……守护着你”那句肉麻又中二的台词却成了李安南心境的最好写照。
　　他从不轻言，他相信自己会一生守护她——
　　守护他的公主。

　　“嗯”
　　李安南只觉得这一瞬整个世界都焕然一新，像动漫结尾里被摧毁的倾颓世界瞬间着上了美丽的光彩。
　　一切都那么美好——
　　因为遇上了那么美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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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内容纯属虚构哦，请勿代入，谢谢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