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今天也很偶然地路过了突发现场》谦洵

27、（二十七）

　　.
　　有些令人心烦的交谈吵闹声渐渐地小了下去，在安静了相当久的时间之后，有悉悉索索的碎石声在少年的耳旁响起。
　　昂着下巴侧过头，嘉德罗斯瞧见的是拎着长裙摆面带微笑却一脸无奈的少女，“……我的元力技能没有附带蹦蹦跳跳的功效，穿着皮鞋爬这种悬崖峭壁，难度系数是相当大的。”

　　“……渣渣果然还是渣渣。”
　　瞧着眼前的少女许久，嘉德罗斯转回了头，同时给出了如上的评价。

　　意料之中的回答，温妮表示自己都快要适应被嘉德罗斯用几乎对谁都是“渣渣”的称呼来称呼——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真心的希望自己可以摆脱这样的叫法。浅浅地叹气，少女拎着裙摆，欠身行了今夜的第二个皇室礼，“那么嘉德罗斯，我这个渣渣已经回答完你全部的问题，也已经进餐完毕，请问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嘉德罗斯再次回头时，少女保持着还未起身的动作。白发从肩上滑落，在似是月光的光源照射下，闪烁着淡淡的银光。耳边红色的玫瑰依是绽放到最适的花期，衬着少女本就天生带些微红的脸颊，且如同花本身的特性，散发着淡淡的香。

　　温妮费德是神的玫瑰。
　　但可惜这个神.的名字并不是嘉德罗斯。

　　“我要是说不允许呢。”少年昂着下巴，含笑的金瞳对上那双瞧来的玫红，带着些霸道的意味。
　　“就算你不允许，我也不可能多留。”温妮的脑袋稍侧，带动着白发滑落，稍微顿了顿，接着又开口，“……嘉德罗斯你是知道的，我只是……经常性地偶然路过你和格瑞的打架现场，并不是什么格瑞探测仪。把我留在这里去找格瑞——这个实验你已经做过相当多次了，最后你会自己嫌我烦就放我一个人走的。”

　　“……”嘉德罗斯一时竟有些语塞，围巾下的大半张脸呼得烧起来，不过因为周围环境的掩护，那红晕并没有直接展露于少女的眼中。倒不至于到达恼羞成怒的地步，少年只是忽略掉对方所言出的原因，再一次用陈述语气说出仿佛命令的话语，“明天下午再走。”
　　“那么现在呢？”得到了还算合理的回复，温妮在披风里双手向下伸了伸腰，同时活动活动自己的脚踝。嘉德罗斯能这样心平气和地约好时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她倒是没敢想着让他就着自己的作息时间，“今天晚上，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

　　“……哪都不去。下去找他们吧，渣渣。”嘉德罗斯忽然哼着气笑起来，语气里的嘲讽感一如既往地溢出，但接下来的话，让温妮稍稍缩了缩瞳孔——倒不是惊讶，而是惊奇。

　　“这个时间点，你不是要睡吗。”

　　如果不是那种仿佛面对虫子的眼神和语气还摆在那里，温妮甚至要怀疑眼前的嘉德罗斯已经被换了个芯。当她被迫跟着嘉德罗斯小队一起行动的时候，应当是不曾向他们提起过自己的大赛生活习惯的。
　　大概是雷德或祖玛抱着她一起行动时，有注意到过她浅浅的哈欠吧——虽然就不知道这种表现，又是怎样传到嘉德罗斯耳中的就是了。

　　“……那就，感激不尽了。”
　　既然不用熬夜，那又何必客气。

　　.
　　温妮从最后一块小石头上跳回地面时，雷德和蒙特祖玛就在眼前不远的位置呆着，像是早已预料到了地等着她的到来。

　　“说实话，我还以为老大又会用围巾卷着你，来一句「就在我旁边睡着」呢～”雷德环着手，饶有兴致地弯腰向前探过头，瞧着已经习惯性地隔着蒙特祖玛与他对话的少女，开着疑似败坏自家老大名声的玩笑。
　　“那不是嘉德罗斯，如果真要是……”温妮停顿了片刻，估摸着嘉德罗斯本人应当也听不见，稍稍压低了声音，“大概是雷德你中毒后，创造出的少女小说版假的螺丝。”
　　雷德捂着嘴，肩膀颤动幅度极大地暗笑起来。温妮再一次抬起头，确认着嘉德罗斯现在应该并没有注意下面这样没营养的对话。夹在两人中间的蒙特祖玛保持着沉默，脑内却开始进行起小小的画面细化。

　　「嘉德罗斯大人坐在犹如王座的石上，瞧着眼前的少女，一个围巾甩过去，将其拉至身旁。近距离地面对面着，接着语气里满是狂妄地开口，“就在我旁边睡着。” 」

　　……嗯。
　　……整体画面有点诡异。
　　……但又似乎真的带着些嘉德罗斯大人的味道。
　　片刻的走神之后，绿发的少女猛地在内心世界中摇摇自己的脑袋。不对不对，这种样子的嘉德罗斯大人就真的该如温妮描述的那样，成了假的嘉德罗斯大人了。

　　被身旁两人带歪思路的蒙特祖玛忽然感到身后转来的力，意识到是身后温妮正拉着自己的衣角，忽然又回过了神。耳边接着传来的又是白发少女的声音——既像是说过她听的，又如同是隔着她，要传向那红发少年的。

　　“好了，别笑了。”温妮的手上并没有带着多大的力，只是轻轻拉了拉身前人的上衣衣角，“祖玛也会生气的哦。”
　　笑到肩膀一僵的少年如同忽然想起什么，扬着笑容瞧向蒙特祖玛，却也保持了安静——蒙特祖玛不允许别人随意的评论嘉德罗斯，就如同他雷德不允许别人的口中传出蒙特祖玛的坏话一般。温妮的提醒以及拉衣角的安慰性暗示，也同样是担心蒙特祖玛会因此而感不高兴。
　　毕竟是个勉强以概念性成立的“女子”茶话会，几个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感，还是需要小心保持的。

　　对于这一过于明显的暗示，蒙特祖玛并没有多说什么，雷德和温妮也不再提及关于嘉德罗斯的话题。
　　不过后两人并不太清楚，蒙特祖玛内心中本也应当是高冷的形象，大概是被他们越带越偏了。

　　.
　　温妮依旧是在雷德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之下，缩在蒙特祖玛的怀中进入了睡眠，但至于第二天一早，为何她会在睡得一塌糊涂的雷德怀中醒来，这她就无从得知了。
　　面对着还有些呼噜声的红发少年，温妮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放弃了以掐脸形式唤醒对方的想法。虽然这是个报复回来的大好时机，不过为了接下来几分钟内她的脸部安全，她还是决定去找多半是在半夜换了班的祖玛回来叫人起床。

　　或许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新的一天以平平淡淡的方式度过。
　　温妮跟着三人一起走着，当嘉德罗斯嫌慢时，她便由蒙特祖玛或雷德抱着；当他们去击杀魔兽挣一些现在对他们来说意义也不算太大的积分时，温妮只是在安全的地方呆着，偶尔翻翻自己不知何时又往上涨了些的积分，以消磨时间；为首的嘉德罗斯要去晒晒太阳休息时，仿佛小跟班的三人则再一次聚在一起，东扯西聊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基本以雷德来说，温妮回答，蒙特祖玛负责听。

　　也如同温妮在前一夜玩笑般的话，他们近一天的行程中并没有遇到格瑞，甚至连对话中都不曾出现过他的名字。
　　不过看嘉德罗斯的表情，或许他从一开始，今天的目标便不是要去找格瑞约架。这不过是顺着温妮当时的玩笑，不加否认也不给理由地便把她留下了而已。

　　下午。
　　是温妮与嘉德罗斯约好的时间。
　　
　　大罗神通棍被扛在单侧的肩上，嘉德罗斯看着少女仰着头向面前身高一米八往上走的两人告别，只是眉头稍皱，保持着沉默。温妮在与雷德和蒙特祖玛简单地交流完毕后，从两人的身侧瞧向了嘉德罗斯，视线甚至还没来得及对上，少年却撇开了头。
　　早已习惯对方这样的态度，温妮小幅度地耸耸肩，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告别的话。向着相反的方向，转身便要离开。

　　只是走出不过几步，少女的身后却传来一股令她熟悉的威压感——甚至在她来得及侧过头之前，黑黄相间的颜色就由身侧到达了她的眼前，击起了地上的碎石，溅落在裙摆后落于脚边。
　　熟悉的大罗神通棍，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见过它了。

　　“喂，渣渣。”
　　在她重新转身瞧向嘉德罗斯时，对方的声音于同时间响起。

　　“如果我没有在第二场比赛的时候见到你，”单手撑在已伸长的大罗神通棍的一段，嘉德罗斯昂着脑袋，金发在这片地区明亮的光照下显得更为张扬。不带笑意，依旧是命令般的语气，“那么下次，着陆点就是你的脑袋。”

　　温妮站在原地，对少年口中的话稍作反应。
　　很快扬起浅浅的笑，少女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拎起裙摆，欠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