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洗心革面记》宫小萌

82、撒娇的男人

　　很早的时候，戚依依就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那不只是单纯的噩梦，跟心理医生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心中的那个结，也不是心理医生能帮得了的。

　　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甩去了心中的阴霾。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状态不对劲啊。”孙禹尧问了这么一句。

　　两个人坐的同一辆车，跟着孙禹尧的经纪人和戚依依的助理，他们就在后面休息闲聊，满脸疲惫浓妆都盖不住的戚依依的那张脸，尤为突出。

　　她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是行程太赶，等后面电影杀青了，我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刚好回学校上课。”

　　听了她的话，孙禹尧并没有完全放心，他看得出来，戚依依的状态可不是一种身体累出的疲惫感。

　　再说了，戚依依说她行程太赶，孙禹尧就想嗤之以鼻了。

　　他也是知道戚依依那点行程的，比起一般偶像明星，戚依依悠闲太多了，她老板和经纪人都把她惯坏了，一点不知娱乐圈真正的辛苦。

　　琢磨了一番，越发觉得她是最近遇到了难解的心事。

　　“对了，你男人呢，不是说下次带出来让我认识认识？”

　　戚依依的手微不察觉地抖了一下，僵住了半晌，放了下来，“他……”

　　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分手这件事，除了戚依依和孟覃臻本人，暂时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即使现在不说，也早晚会有人发现端倪，可比起现在说出的像是大肆宣传，她宁愿选择沉默。

　　不过她的犹豫也没能持续太久，助理的电话这个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

　　等到助理听完电话那头说的事情，扭过头为难地看向戚依依，欲言又止。

　　“什么事？”戚依依皱眉：“谁的电话？”

　　“是仇总打来的，他让您去一下XX饭店。”助理小声说完后，又嘀咕地接了一句：“好像是……孟董喝多了……”

　　孙禹尧看得很确切，那一刻，戚依依的身体僵硬得连他都感觉到了，眉心上的一股浓愁哗然流泻，蔓延到整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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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覃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如走马灯一般地驶过了前世每一个他与戚依依相处过的片段。

　　然而每一幕都是零零散散的，最后支离破碎，即便全部攒起来，也算不上多少回忆。

　　尤其除了高中那几年频频的擦肩而过，在那场篝火晚会之后，在那场婚礼之后，最后的印象就是在地震里，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十几年之后她的模样。

　　梦醒之后，他便陷入了久久的迷茫。

　　这种心上的茫然无措，就像他在听完戚依依讲的自己那份故事之后的心境一样。

　　不知是从哪里开始了轨道的偏移，戚依依对他说的那些，跟他记忆里的完全不同，仅有高中部分是重叠的，而自那之后便完全展开了两段故事。

　　戚依依那一段，听起来与他的那一段大学生活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不同在于他和于湘的结局。

　　当听到戚依依跟他说“你们很幸福”的时候，他的心里像缺了一块似的，空洞得厉害，还泛起了阵痛感。

　　他的确曾经爱过于湘，就算不是爱，也该是很喜欢，无数次的妥协和退让，没有几人可得他如此对待，但他们最后还是分道扬镳。

　　后来他用漫长的时间想通了一件事，于湘的性子太过骄傲，也太过自私，他们并不合适。

　　两个同样骄傲的人，爱得更多的那一方最受伤害，他也庆幸，正是因为于湘，他才看清了自己的心，谁才是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可是突然有一天，那个他认为最适合他的人告诉他——

　　他喜欢的，只是他记忆里的一个形象，他喜欢的是一个理想，是他认为的那样，而不是真实的。

　　很久以前，当孟覃臻还有着很多不足任性，例如矫情这一点，就总是被戚依依笑讽。

　　说他幼稚，在某些重要的事上不够认真，在某些不重要的事上又过于看重。

　　她唠唠叨叨了很多，他没反驳却也没放在心上。

　　他与戚依依的交集不多，她懂什么呢？

　　当时的孟覃臻甚至觉得自己矫情这点还是很可爱的。

　　后来跟于湘最终分手后的某段日子，他在短暂的醉生梦死之间立刻回想起了戚依依说他时的样子。

　　手上的酒变苦了，烟也不香了。

　　若是他那般颓废的样子被戚依依看到，少不得她就真的开始讽刺自己了。

　　他恍然间终于记起自己当初不喜欢戚依依的真正理由，除了得知自己的兄弟也喜欢她以外，最大的一个原因，是他觉得戚依依太犟了。

　　她总是看得太透，好像在她眼里，所有的伪装都无处遁藏，她总能一眼看穿别人的缺点，又希望把每个人变得如她理想。

　　她会一遍一遍地用自己的理由去试图说服对方，并且很坚持地不肯退步。

　　那时候他想，跟戚依依这种女生在一起，肯定很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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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度空间要做一场大型的广告宣传活动，于是仇亿华早先就跟合作方约好了时间。

　　本来只需要他去坐镇的，结果大老板临时告诉自己他有空也会去。

　　于是乎原本该是一场普通的跟合作方的饭桌商谈，却演变成向来少年老成稳重的孟覃臻，饮酒买醉的拉伙现场。

　　仇亿华眼见着他一杯杯接酒甚至主动敬酒的时候，就预感到了不妙的趋势。

　　但眼瞅着他也暗示了，结果对方明显的自醉模式，他也拦不住。

　　很多人都说酒量是练出来的，但孟覃臻身为一个经常开刀的脑外科手术医生，非绝对必要情况他是滴酒不沾的。

　　因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善于喝酒，自然是酒量很浅。

　　虽算不上几杯倒，但在他自己的有心，合作方的殷勤和旁人的无法劝阻下，很快就已经呈现了迷离的状态。

　　好在除了他以为都是清醒的人，在商谈结束后立刻，仇亿华委婉提出了结束。

　　他看着醉醺醺有些不省人事的孟覃臻，十分担心这次给对面合作方留下了个什么样的印象。

　　业务部经理小心翼翼地看看自家老总，又瞄了瞄老总身边那位已经喝趴下了的，公司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第一大董事。

　　对今天这个情况瞅得迷惑不解，在一旁小声地询问:“仇总，孟董这边……是一会您送他回家”

　　想了想万一人喝醉了吐在他新买的车上，那可真是……仇亿华面上微微露出了几分嫌弃的犹豫。

　　“又不是没家眷，让她媳妇来接他回家。”说着，便拨通了电话。

　　等戚依依那边人赶到的时候，时间比他预期晚了近半个小时。

　　所以当戚依依推开包间门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脸色有些黑的仇亿华。

　　然后一转视线，就看到四仰八叉靠在沙发上仰头昏睡的孟覃臻，眉头又紧皱了起来。

　　见戚依依来了，仇亿华总算能起身拿上自己的外套，临出门时经过戚依依身旁，说了句:“他最近状态可不对啊。”

　　戚依依当然知道孟覃臻为什么状态不对，但跟外人，也不便解释那么多。

　　她走到沙发前，晃了晃昏睡的人，“醒醒，起来了！”

　　见他这副样子就莫名一肚子糟心火的戚依依，手上的力气也重了些，不耐地在他脸上拍了几下，“快起来回家！不然你就自己在这过夜吧！”

　　被扇醒的孟覃臻睁眼时，就看到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待他站起来凑近，才看清了是他刚刚还在梦里梦到的女人。

　　一嘟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似的，扑到了戚依依身上。

　　“你现在都不管我了……”

　　当他的头沉甸甸醉醺醺地压上来的时候，戚依依惯性地险些没站稳，往后撤了一步，抱住了他。

　　听到这句在耳边轻声又委屈的低喃，忽觉得心上的重量比压着她的人更让她喘不过气。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孟覃臻不喜欢她的理由。

　　彼时，她喜欢的那个男孩，还是个张扬高调的性子，哪怕他已经尽力表现得很委婉沉稳，她也看透了他那骨子里有点爱装x的大男孩的骄傲。

　　他不喜欢的，是她管的太多。

　　一旦她想努力改正他的缺点，就会触动他那颗大男孩的逆反心态。

　　“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塑造成你理想的样子我就是我，我不想改变。”

　　那是她跟孟覃臻前世交往后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争吵。

　　说是争吵，实则是她被反问地无法反驳地站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再后来，戚依依就再也不曾要求过他什么，到最后放弃，她也没有多说一句。

　　她看着耍赖抱着自己不肯撒手，一边好似受了欺负又一边嘴上抱怨她的孟覃臻，心里涌上了非常复杂的情绪。

　　有心软、欣慰、有委屈、更有生气。

　　她并不知道这一世他究竟为何会变成跟她上一世记忆里那么不同的一个人，尽管他的这些变化都曾是她希望的，却也知道，让他改变的那个人，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