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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让路 ...

  •   韩清正在城门当值,老远就认出了马上那英气勃勃不让须眉的明艳女子,佳人怒马如梦似幻,直到黄骠马飞驰至眼前韩清才回过神来,迎了上去。

      余蔓见是韩清,便大声道:“韩将军,让我出城!”她现在只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到武王州杀到余府。

      “夫人这是要往何处?”韩清听出余蔓是带着怒火过来的,便温言询问。

      余蔓急地踢了马肚一脚,马儿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她不耐道:“我要出去,让路!”

      韩清哪里会听,外面的阶州兵还没撤干净呢,就算世道太平他也不能放余蔓孤身出城,他先让士兵搬开第一道障碍,然后在马下仰着头耐着性子劝余蔓道:“夫人一人出城不安全......”

      “让路!”余蔓坚决将头一撇,表示韩清说什么都没用。

      韩清抿唇笑了笑,只觉得余蔓生起气来竟有几分可爱。

      “不如夫人稍等片刻,待属下请示过二公子,便带上兄弟们一路护送夫人。”韩清采取了迂回拖延的战术。

      “不要!”余蔓坚决不上当,催马往城门里走,并催促韩清道:“快搬开,我急!”

      “嫂嫂留步!”尤渊骑马从后面追赶上来,他用眼神示意韩清带着士兵散开,才对余蔓道:“回去吧,娘很担心你。”

      单独与尤渊面对面,余蔓有几分不自在,她将目光移向城门,穿过门洞只望向城外,道:“明日午时,最迟天黑,我肯定回来。”

      “你要回余家。”尤渊肯定地说。

      余蔓点点头,心中无奈,放软了口气对尤渊说:“二弟,我现在出城,午夜就能到武王州了。”所以,赶紧开门让她走吧,到了武王州趁夜摸进余府,割了余法的胡子,剃了余蓁的头发,再放一把火,以泄心头之愤。

      “你到不了武王州,连杏花台都过不去,我劝你最好不要踏出长勺一步”尤渊平静地看着余蔓的侧脸,道。

      “为什么?”余蔓一边的眉梢高高扬起,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尤渊。

      “武王州的兵马踞守杏花台,凡是从长勺方向过来的,哪怕是只鸟,都格杀勿论。”

      尤渊声调不高,却字字清晰,像一盆凉水浇在了余蔓的头上,她怔怔地说:“武王州对长勺格杀勿论,什么意思?”

      “借一步说话。”尤渊一扯缰绳偏过马头,朝不远处的墙根下扬扬下巴。

      余蔓整个人都蔫蔫的,她以为外面已经停战了,去一趟武王州解决一下私怨也没什么,可听尤渊的口气,怕是武王州也出了问题,之前她在尤府侍卫的闲聊中听过一星半点外面的事,是阶州的闻人氏在抢攻长勺,现在怎么武王州也扯进来了?

      “大哥死后,娘想送你回武王州。”

      “恩,娘提过。”余蔓随口应道,不明白尤渊为何突然说起这事。

      “娘是可怜你,小小年纪就做了寡妇,想让你回家再嫁。”

      “恩,我知道。”

      “可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既然可怜你,就该让你留在尤家,至少有命在。”

      余蔓听得一愣,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尤渊叹了口气,道:“你不是余妩。”

      余蔓坦然道:“对,我不是余妩。”

      “我明白了,你什么都不知情。”尤渊眼带怜悯。

      “对,我被亲父兄耍得团团转,什么都不知道,为了有个归宿嫁到了你家。”余蔓索性摊开了说,她自嘲道。

      “现在我知道了,要回去好好问问他们,怎么连我嫁个人都要偷偷摸摸的!”

      “因为他们是要你来送死的。”尤渊心中不忍,但要绝了余蔓回武王州的心思,就要将真相全盘说出。

      余蔓茫然地看着尤渊一张一合的嘴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得是真实的,去年年末,尤晋和余妩就定下了婚约,今年她嫁过来当天,阶州闻人萩猛攻长勺,婚礼当夜,武王州兵马从背后突袭长勺,尤家军措手不及,阵前仓促分兵,导致尤家军大败,尤晋战死。

      “他们没想让我活......”余蔓喃喃道,她一无所知地来到长勺,如果尤家军拿她撒气,她死都死得莫名其妙。

      余法觉得她的命比余妩的贱,余蓁竟也要她死,余蔓痛苦地捂住脸,浑身颤抖,她之前只是心凉,心凉就凉吧,离远了感情淡了就好,可现在她心死了,心死了是要流血得,好像要把她身上余家的血脉抽干净,疼啊,钻心地疼。

      “余家能扔你进火坑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再有需要,可能还是推你送死,反正都撕破脸了。”尤渊缓缓道。

      他说这么多,一是向余蔓道清利弊,二是绝了余蔓归家的心思,说是气不过要回去讨说法,指不定血亲相见心一软说法就不要了人也不回来了,那这女子日后还得受多少苦难磋磨?他不忍心,更不甘心放她走。

      “你留在尤家,与娘同吃同住起,谁也不会亏待你。”

      “你心里再气恨,也要忍过这一时,等来年杀兄大仇得报,夺下阶州、武王州,余法一家由你处置。”

      尤渊还在心里盘算,要用如何隆重的排场,让余蔓风风光光回武王州。他甚至每每梦回,那日婚礼,他没有替代任何人,对拜得就是自己的新娘。

      余蔓失魂落魄地跟尤渊回了尤府,此后绝口不提武王州、余家之事,她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拿给尤母看,告诉尤母可以叫她蔓儿,尤母什么都没问,欣然改口,一如往常。

      ===============

      阳春三月,柳绿花红,莺歌燕舞,长勺县的尤家军经过整整一个冬日地休整,一扫去年节节败退的颓废,整装待发,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

      年前投奔尤氏的谋士丁佐,正在尤渊面前口若悬河,尤渊深以为然,边听还边点头,二人没骑马就带着侍卫一路步行,快到尤府时,之间一辆马车从对向而来,先他们一步停在了尤府门前。

      丁佐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素手掀开车幕,露出一节如雪皓腕,从车厢里走出得女子,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周身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朝气,女子怀抱一束碧桃,衬得她姣好的容貌更加明艳动人。

      丁佐呆愣愣地看着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尤府门内,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心跳如鹿撞,问尤渊道:“将军家可有姐妹?”那让他怦然心动女子,二八少女的身姿神态,又进了尤府,可不该是尤家的小姐?

      “渊并无姐妹。”尤渊淡笑着答道,丁佐的惊艳与痴念他尽收眼底,他非但没有解释,反而走到车前,状似随意地问车夫:“夫人去哪儿赏花了?”

      “回将军,城西开了碧桃,夫人去折了几支回来给老妇人赏玩。”车夫回道。

      丁佐却是古怪地一皱眉,心道,那女子竟是尤渊的夫人?可怎么看也不像已为人妇的样子......

      余蔓抱了碧桃回去插瓶,摆在尤母桌上,尤母将她夸赞一番,赏了一会儿碧桃便歪在榻上睡了过去,余蔓轻手轻脚地帮尤母盖好被子,便从怀里摸出新买的毽子,溜到院子里自娱自乐起来。

      不一会儿仆妇李妈洗衣回来,往尤母屋里看了一眼,便响应余蔓召唤一人一脚地踢起毽子来。余蔓在尤府当少夫人,不好舞刀弄枪,也不能骑马打猎,干活也不让干,便踢毽子来消解无处释放的精力,一个冬天不知踢散了多少个毽子。

      尤府前院,议事结束门客将士散去,尤家军整张待发,明日开拔,尤渊、尤晦去向尤母辞行。

      隔着墙都能听到尤母院内的欢笑声,尤晦听得心痒,便跳起来往里看,落地后跟尤渊说:“二哥,嫂嫂踢毽子呢!”

      “娘都跟着比划了两脚。”尤晦又跳起来看了一眼。

      伴着高一度的笑声,一只鸡毛毽子从墙内抛出,刚好落在尤渊肩上又滑落,滚进怀里,尤渊怔怔地捏着毽子上的一根鸡毛,只听余蔓在里面自告奋勇地说她来捡。

      尤晦一把抢过二哥手里的毽子,扔回墙内,并大声道:“嫂嫂不用出来捡啦!”

      尤渊空了手,目光一转又落到粘在肩上的一根鸡毛,又是一阵失神,尤晦已跑进院内。

      “娘,嫂嫂。”尤晦的眼睛黏在余蔓......手上的毽子上,仿佛不停地再说“跟我玩,跟我玩”。

      余蔓扬扬手上的毽子,莞尔道:“谢三弟。”并会意得抬脚踢给尤晦。

      尤晦知道他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他振了振膀子用足尖将毽子稳稳接住,变幻着刁钻的花样踢了几个,惹得尤母和余蔓在一旁拍手叫好,他更是得意,腿上加力飞起一脚将毽子高高吊起。

      包括站在屋前一脸不以为然的尤渊都仰起头,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追随那一簇鸡毛在空中的轨迹,然后......

      只听尤母笑骂道:“臭小子,你嫂嫂新买的毽子没玩一会儿就让你踢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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