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月]轮回之宴》妖蓝

6、6

　　白猫介绍所谓佣人的时候，【满】完全不确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他好像只看到了一群真人大小的日本人偶和法国人偶？？？

　　【满】深刻地怀疑起恶魔是不是也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别这么看着我啦，这都是那个叫哈罗德的孩子赶制出来的！魔法的傀儡你是看不到的，做一个身体会比较方便一点嘛。”白猫说着面向某个方向，示意【满】去看。

　　【满】看到了金发少年抱着一匹和风布料，在某个看不见的东西上来回比划的诡异场景，少年的脸上是一种非常纯粹的兴奋与欢乐，与他满身的鲜血和狂气的气质相当不协调。

　　大概是注意到【满】的视线，哈罗德转过身来，抱着剪刀冲满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这简直是不给好评就捅上来的节奏啊。

　　他一个大男生又不玩娃娃，哪里评价得出娃娃的好坏？不过对哈罗德并没有什么恶感，最后【满】抽抽嘴角，僵硬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一个穿红底樱花和服的日本人偶给【满】呈上了晚餐，是很标准的英餐，煎牛排，约克郡布丁配煮土豆和西兰花，还有奶油蘑菇浓汤，甜品则是芒果冰激林。

　　【满】抱着尝鲜的心情吃得还算开心，常年处于母亲的全方位监护下，他很难有机会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比如外国菜系。

　　作为【翔】时因为性格内向而被忽视，作为【满】时因为不自由而不被喜欢，想想他短短的十几年人生也真是可悲。

　　但现在，这栋房子里没人会忽视他，也没人会管束他。没人能，也没人敢。

　　分量超足的晚餐吃得【满】有点撑，最后娃娃端上冰激凌的时候，他干脆就抱着杯子，一边吃一边到洋馆里乱转，带着一种小孩子搬新家的新奇感开始探索他未来的住处。

　　魔法的房子奇妙之处就在于，即使是推开同一扇门，里面的屋子也可能完全不一样，或者同样的屋子却有着完全不同的风格布局。【满】只书库就推门关门了十几次，每次里面的家具风格拜访位置都不一样，但无疑一次比一次更符合他的心意。就像白猫所说，这栋房子会随着主人的心意变化。

　　然而玩了个够的【满】最后的评价是：“太新了。”作为未来大戏的舞台，太新了果然不太好。

　　房子散发出奇怪的波动，让【满】直接脑补某个小动物在扭动着身体撒娇的场景，也是稍微有点无语。接下来，就在【满】眼前，洋馆恢复成了之前破旧不堪的模样，但恢复的部分仅限于一楼和二楼，三楼他卧室在的地方还是原样。

　　“真是聪明的孩子。”

　　房子给出的回应真的就像个得到了表扬的孩子一样。

　　*

　　之后【满】回到卧室，发现他的衣橱里出现了两套衣服，分别是灰色的波点睡衣和T恤短裤，后者和他身上款式有点像。

　　在两套衣服旁边放着一张小纸条，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Thanks。【满】拿起纸条看白猫，白猫笑得挺开心的。

　　“是个好孩子呢，对吧？”

　　【满】无话可说，这缝纫手艺，除了哈罗德外不作他想。不过他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父亲苛责，母亲不理解，妹妹看不起自己还在背后捅刀子，他其实也只是想要一个平等视之的眼神而已吧。

　　但那又怎么样？触动了狂月诅咒的灵魂，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之前的状态了。

　　【满】面临着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鉴于他没衣服可以换洗，那么他到底是穿鬼做的衣服呢？还是穿鬼做的衣服呢？还是穿鬼做的衣服呢？……见鬼根本没得选好吧？挣扎了许久后，【满】一脸冷漠地抓起睡衣进了浴室。

　　他身后，白猫笑得简直要在地上打滚了。

　　第二天早上，【满】发现他衣橱里的衣服多了十几件，到中午的时候更是出现了两套繁复的正装。【满】扶着衣橱的门不想说话，他就是稍微对同被狂月诅咒的哈罗德发挥了一下人类虚伪的同情心，对方却一发不可收拾了。

　　“从好的一面想，【满】君你再也不用愁服装了不是吗？”

　　【满】磨着牙在内心里想，如果这里面敢出现女装他就立刻把哈罗德丢给房子吃掉。

　　接下来的日子，作为一个曾经被迫宅了小十年的人，【满】充分发挥了已经成为了习惯的宅属性，窝在房间里阅读恶魔带来的书籍，房子会按照他阅读的顺序和学习进度把适合他的书本整理好，放在卧室的书柜里，所以他连卧室的门都没有必要出。

　　【满】并没有学霸属性，但曾经他几乎没有机会出去玩，在家无聊的时候只能靠写作业打发时间，这点倒是造成了他拥有一个非常良好的学习习惯，以及很容易进入学习的状态。

　　黑魔法确实如《黄金之书》上所说过，是非常强大，有着致命诱惑力的，越研究就会越痴迷。当对时间失去概念的【满】某一天早上洗脸，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经长过肩时几乎回不过神来。

　　恶魔的契约者不会变老，换言之，也就失去了成长的可能，【满】原本都做好7岁到死的准备了，这突然过肩的头发反而让他一时愣神。

　　白猫轻巧地落到了盥洗台上，【满】看着镜子里的猫，皱眉问道：“我不是应该不会再长大了吗？”

　　“是这样的呀。”白猫回答，尾巴在身后甩了甩，“但是和我定下契约的，是‘16岁’的‘满’君呐。”

　　“即使和我有契约在，【满】君也会一直成长到16岁，这就是时间之力的伟大之处了呢。”

　　【满】消化了一下这段话，对照着最近所学的黑魔法基础知识，他恍然：“因为我的灵魂是16岁？”
　　但是，恶魔刚刚在两个单词上都用了重音？

　　“16岁的，满？”

　　白猫的表情变得愉快起来，它侧过头来，猫类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满】，【满】同样侧身低头，看到恶魔眼中骇人的光彩。

　　“【满】君，名字是非常重要的咒语，这一点想必你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

　　是的，这句话在黑魔法基础理论中不断被重复，【满】想记不住都难。

　　“所以不要忘记了哟，和我建立契约的，是‘神崎满’呀！”

　　在白猫愉悦的注视下，【满】瞳孔骤然紧缩，手不自觉地握紧盥洗台的边缘。

　　是的，他一直使用着神崎满的名字，在他的意识中，他就是神崎满，天宫翔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过去。

　　但现在，真正的神崎满，活得很好。

　　“想活下去的话，就去夺取他的名字吧？”

　　恶魔在他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