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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   “谁啊?大半夜的,自己开门。”雄浑的男声透过窗户纸,传到院子外。

      院外,停着一辆马车,气氛诡异地安静。

      江承佑跳下马车,帮着少年和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打开了没有上锁的大门,脸憋得通红,眉毛倒竖,显然是气愤极了。

      可不得气愤吗?他们驾着马车行在山道上时,车夫忽然停住了马车。心急之下,江承佑便探出马车,瞧见了一个笑得灿烂的少年。

      “借你们马车一用。”

      他如何能够不答应,那少年手中可是拿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器。

      马车夫被敲晕了,路中间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还能如何?自然是江承佑将那受伤的人扶上马车。这可是好玩了,那两人便是先前的土匪,而他的马车里放着一位伤过他们的侯爷世子。

      甫一进入车厢,那少年的菜刀便放在了江承佑的脖颈处:“你们是何人?为何救他?”

      江承佑忙嬉皮笑脸道:“什么什么人?我们不过是出门游历的叔侄。而此人,生死不明地躺在路边,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少年将信将疑地将菜刀收回,将受伤的人揽至怀中,冷冷地瞧着江承佑:“你去赶车。”

      江承佑哪里会赶车,忙拼命摇起了头,何况他可不放心把江泽礼丢在车厢里和这两个土匪呆一块。

      少年明显一愣:“那你好好护着我哥。要是他有个什么事,我手中的菜刀可不答应。”

      见江承佑点头之后,少年放下怀中的人,思考了一下,将其推到江承佑怀中:“不许颠着我哥。”

      江承佑实在没有和人如此亲密地接触过,迫于少年,只得僵着身子护住那受伤的人。

      少年明显满意了,再瞥过一眼昏迷中的姜斌,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若不是阿狼哥不让我杀人,这人早就死了。

      之后,便是少年用着赶牛的手段来驱使马车,走了不少冤枉路,颠簸得让人欲呕。这才到了这户人家。

      说是让来人自己开门,七叔还是披上外衣来到院子内,便闻见一股子的血腥味,忙拖着病腿上前,见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面色大变;“何人干的?”

      “就在院外的马车上。”少年扬起一抹恶意的笑,低声道。

      七叔拿过靠着墙的斧头,气势汹汹地赶到门外,抡起斧子就往江承佑身上劈去。江承佑忙后退了几步:“你这人莫不是有病?”

      这话一说,七叔更加愤怒,斧头抡得叫一个虎虎生威,只是无奈受伤腿的限制,丝毫没有伤到江承佑。江泽礼见阻拦不得,赶忙溜下马车,到院子里找那个忘恩负义的少年。

      将受伤的阿狼放下的少年慢慢走出了房间,就被江泽礼撞了个满怀。

      “你怎可如此害你的救命恩人?快随我出去,让那人住手。”江泽礼一抬头,便炮仗似的将心中所想吐出,也不顾往日被教导的君子之仪,拉起少年就往院子外走。

      少年一甩,江泽礼便踉跄着退后了几步。

      “谁知道是恩人还是仇人,你以为我会信你们的鬼话?谁没事会来次安游历?”

      ……

      第二日,已是正午时分,县衙外早就聚齐了一批百姓,较之昨日,数量更多。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被这日头晒得早就不耐了。可是县衙门口处守着几个带刀的衙役,众人惧怕,也就没有闹腾起来。

      不过片刻,一身青色官服的方明青有模有样地从门内走出。候在一旁的百姓们纷纷跪拜:“拜见县太爷。”

      其中有心急的,在行礼之后,便用膝盖往前挪动了几步:“县太爷,粮食在何处?赤脚大夫说了,我家老母若是再不吃些东西,怕是,怕是熬不过今日。”有道是,男子有泪不轻弹。而此人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呜咽出声。

      这一哭,便引得他人也是悉悉索索地抽噎起来。加税,加税,这十六七年不曾加过税,好歹日子能够过下去了,可这华县令一病便又是加税。上头的人哪里管下面人吃得饱不饱,只盯着自己腰包鼓不鼓。

      见此,方明青在心中叹了口气,想起昨夜方初送回的消息,倒是轻松不少。二十多石粮食也足够这些百姓吃上几日,而后还会有一次派粮,之后又是夏收,这场人祸好歹是勉勉强强过去了。

      “大家勿急。粮食托了粮店的管事运回,此刻已是在粮店的仓库里,等本官前去取来。”

      “大人所言可是真的?”男子面露惊喜,拜了又拜,“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可还是有人将信将疑:“可是西街那家粮店?”

      方明青点点头。那人却是面色一白:“大人莫不是唬我们吧。西街那家,西街那家可不是什么正经的粮店。”

      “自然不会唬你们,若是不信,就跟我来。”

      果不其然,那些不信的人就跟了上去,浩浩荡荡地往粮店行去。

      这次安县有两家粮店,一个在东街,一个在西街。两家明面上是对手,可实际上蒙骗乡人,抬高粮价。最可恶的是西街上那家以人换粮的粮店,这些年来不知道干下多少恶事。

      他昨日不过是突发奇想,猜得那刘桀定会将粮食放在眼皮子底下。而那两家粮店据那麦色脸小衙役所言皆是其名下的。藏粮且要藏在眼皮子底下,还不能够被人发现,粮店不是最好的藏匿之处吗?

      “呦,今儿个粮店换人了?”

      这男子便是昨夜见了刘桀的那人,今日是其第一日做这粮店的管事,新衣新冠好不得意。可哪曾想到这新县令来了,又回想起自己昨日所做之事,身子颤抖了一下,弯着腰,将方明青迎了进去:“县太爷怎么来了?”

      而后又是冲着门口那两个壮汉道:“怎么这么多人来,快打发走。”这些人一看就是没钱的,围在粮店门前,丧气得很。

      那些个衙役一听具是抽出刀阻拦两个大汉。

      管事一看,心底有些慌乱:“县太爷这是何意?我们可从未做过违法乱纪的事。”

      瞧着管事的模样,方明青一声冷笑:“哦,没做过啊,也没事。不过是来看看昨夜运来的粮食在不在。”

      管事一听,吓得跪下,眼珠子却是不停地转,想着办法:“什么粮食,店里最近没有进粮食啊。”

      管事的话落音,便有一个中年黑瘦男子进来,便是之前刘桀家中以及与三寸丁一起操办昨日闹县衙之事的人,也是县丞刘栗的小儿子,刘豹。

      “县太爷这是作何?我这铺子有何不对吗,竟带了这么些人来,可真是让我心生惶恐啊。”刘豹甫一进门,便是三分狞笑,看得叫人心慌。

      方明青摇了摇头,将先前想好的说辞言出:“刘老爷,前些日子县丞不是托你送了些救济的粮食回来吗?今日来瞧瞧。”

      “嘶,我怎么没听说这回事?阿枚,近日店中可是购粮了?”

      刘豹的话一落,一个小伙计就抱着一本账簿出来。刘豹接过账簿,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才递给方明青。

      “县太爷请看,近日小店可是没有记录的。”

      “哼。”方明青翻看了账簿,便将账簿扔在桌上,狠狠一拍,面上笑意没了,肃容呵斥,“莫不成是县丞骗本官不曾?”

      刘豹有些踟蹰:“这,这,县丞他老了,许是记不清了。”

      “是谁的错,称一称便知晓。若是较之账簿记载多的,便该是县丞所进购。”

      “这……”

      见方明青步步紧逼那刘豹,刘桀在仆人的掩护下,进了粮店:“哎呀,大人不必如此。我家粮店还有些许存粮,取了分给大家便是。”刘桀的话传到百姓耳边,百姓又是一番议论。

      “还是刘里长好啊,心疼我们这些老百姓。”

      “是啊,是啊。这县令看着挺好的,可这满嘴都是……”

      “嘘,你不要命了?”

      在华县令的强制手段下,刘桀蛰伏时期,倒是学会了营造良好形象。

      但这些夸赞的话自然没有被方明青听见,他还在和这两人虚与委蛇。

      “不必,本官倒是要分辨个清楚,是谁在蒙骗本官?”

      刘桀摇了摇头:“大人呐,这粮店里少说也有一百五十石。我可是听说县衙里前些日子收拾器皿时,发现那木斛被蛀虫给咬坏了,这可怎么称啊?”

      方明青哪能不知,今日一早,他去县库要木斛时,那木斛可是坏得彻底,不过他瞧着不是被蛀虫咬坏的,而是人为破坏的。

      “刘里长倒是消息灵通,不过粮店里该是有的吧?你两家谁给本官匀出一个来。”

      刘桀装作遗憾的模样摇了摇头:“不巧,前些日子给一个伙计砸坏了。”

      那刘豹也是拱手道:“店里那个送到木匠店里重新涂了一层漆,正散着味呢。”

      “啧啧,倒是巧了,户长那里的呢?”方明青还未等两人说话,抢先道,“许也是坏了。不过今日本官却是不用那木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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