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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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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鸢回到家里时,她的合租室友叶苗正在做饭。
池鸢闻着味道去了厨房,由衷赞叹:“哇,小叶苗,我真的好想把你明媒正娶回来——”
叶苗面无表情的拍掉她想要偷鸡翅的手,“闭嘴,洗手。”
池鸢乖乖洗了手,坐在饭桌前等饭。
叶苗把菜端上来,皱着眉头看她:“你又去那家网吧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池鸢心虚地低着头:“这可乐鸡翅,真是绝了,怎么这么好吃?”
叶苗:“你想跟初恋破镜重圆了?”
“呸呸。”池鸢把咬了一小口的鸡翅放进碗里,“你没听说过这话吗?破镜不会重圆,只会被摔在地上踩得稀巴烂。”
叶苗:“那你天天去破镜开的网吧干嘛?家里断网能断你一个月?”
池鸢瞪大了眼睛:“网吧呀,游戏体验感好呀!家里就一台笔电,我看不见敌人。”
叶苗:“闭嘴吧,我看你才是那个破镜。”
池鸢不跟她斗嘴,低头啃起鸡翅来。
这女人做的菜比她的嘴巴甜多了。
叶苗撑着下巴说:“我哥下个月结婚,这事儿你知道吗?”
池鸢点点头:“造,包了大红包的。”
叶苗的哥哥叶树曾经是池鸢最坚硬的后盾。
她恋爱,叶树给她打掩护;她怀孕,叶树带她做检查;她流产,叶树给她炖鸡汤。
最后她伤心出国,叶树跑来抱着她哭的比她还凶,好像他是这场失败的感情中最大的受害者一样。
但这也都是曾经了。
曾经那个说好做她一辈子的大树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如今也有了温柔的妻子,两个人非常恩爱,下个月就要结婚。
也是曾经,那个牵着她的手,眉眼之间尽是肆意张扬的少年——如今孩子都上小学了。
算一算,可能是在她离开之后没多久就结婚了。
池鸢也撑着下巴,对叶苗感叹:“物是人非啊。”
“物也不是了。”叶苗说,“物价都翻了好几番了。”
池鸢:“……没毛病。”
梦想和爱情都是十年前的话题,如今她们更关心的只有二价:物价和房价。
*
做饭的人可以不用洗碗。
饭后,池鸢一边涮碗,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叶苗说:“其实他有孩子了。”
叶苗瘫在沙发上记账,听到她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愣了一下:“啊?”
池鸢说:“他,沈喻,有孩子了。”
叶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声音都走调了:“你说谁?”
“沈喻啊。”池鸢说,“怎么了,都这么久了,他有孩子很奇怪吗?”
叶苗:“……你的反应比较奇怪。”
也太淡定了吧。
池鸢把碗擦干放好,面无表情地掉头看着她:“那小孩我看了好几次了,个头不大,看着像六七岁的样子,但是应该上小学了,我看到他每天放学都去网吧写作业。”
叶苗:“……我操,沈喻想让他儿子跟他一样当网瘾少年?”
池鸢随手摘下围裙丢到一边,“不一样,那小孩子特别乖,做作业的时候从来不碰电脑——推开桌子上的键盘和鼠标不算。”
叶苗:“……我操他妈,沈喻儿子凭什么能这么乖?”
饶是面前的叶苗态度轻松得有些好笑,池鸢也不大笑得出声,她只是垂下眼睫,微微勾唇说:“我去了好多次,都没听别人提起过孩子的妈妈。我也没问。”
叶苗:“……我操他妈个大跟头,沈喻居然跟别的女人生猴子。”
池鸢总算是有了些笑意:“你反应也太迟钝了。”
其实也不怪叶苗,她也是怔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
时间过得太快了,她在聒噪的蝉鸣之中,在树叶斑驳的阴影之下,红着脸牵住少年温暖干燥的手,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可怎么转眼之间,他的孩子就顶到她的腰了呢?
池鸢本来只是想偷偷看一看,没打算跟叶苗提及的。只是事情败露,沈喻很有可能已经看到了她鬼鬼祟祟的行踪,她心里几张起来。
莫名的,还带了点儿委屈。
便憋不住想找人倾诉一下。
**
池鸢第二天才发现自己丢了身份证。
犹豫了一整天,第三天决定去派出所补办一张。
这座小城的派出所就在她居住的小区里,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因为之前也补办过,派出所留了她的照片,不需要当场照相,池鸢甚至没化妆,也没在意衣服的搭配,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就出了门。
她在派出所门口,透过玻璃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里面,似乎是在接受警察的问话。
总不可能这么巧的——
池鸢这么想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听到推门的动静,弓着腰坐在那儿的男人下意识地回头。
两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相撞了。
十年前,池鸢离开的时候,曾经设想过一万种他们再相见的场景。
十年后她回来的时候,设想过两万种。
却独独没想到这一种。
两个人在派出所里正式碰了面——
沈喻三天前刮的胡子已经又冒出了胡茬,一张脸看起来憔悴又颓废。而池鸢也是显得有点苍白的素颜,扎着满是碎发的马尾,穿着有点臃肿的大棉服。
颇有几分悲情小说结尾的意境。
沈喻只是发呆了一秒钟,立刻站了起来,跨步走到池鸢面前,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胳膊。
力气大得惊人。
池鸢的眼眶立刻红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喻身后的几个民警已经喊了起来:“哎哎哎你干什么呢!放开!”
“不放。”沈喻也红着眼睛,说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就是在等她。”
他转身,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拍在桌子上,“她身份证落在我那儿了,我猜到她可能会来补办,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原来沈喻是一直蹲在派出所门口,被人觉得奇怪,才叫进来问话的。
池鸢挣扎了两下,他实在抓得紧,便也放弃了。
民警察觉到不对劲,转而问池鸢:“你认识他?”
池鸢点点头,声音很轻:“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拿了自己的身份证转头就要走,奈何沈喻还拽着她的胳膊。
池鸢按住他的手,小声说:“我们出去再说……”
沈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要拿走她的身份证,为什么要蹲在这里等她,为什么要抓住她的胳膊,为什么要如此情真意切、咬牙切齿地说“不放”?
他不是早就放开她的手了吗。
沈喻没说话,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脸色实在阴沉的可怕,惹得后面的民警叔叔大声喊着:“小姑娘,被家暴也可以报警的啊——”
池鸢差点绊倒。
家暴……他就算真的揍她了,也谈不上家暴啊。
池鸢跟着沈喻往外走。
小区派出所旁边有个摆放了一些健身器材的小公园,是老年人和小孩子常来的地方。
以前这里还有秋千的,现在已经都拆除了,器材也老旧得不像样。
池鸢微微皱眉:“沈喻,你太用力了。”
沈喻这才松开了手,靠着旁边的一根柱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
工作日的下午,这里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两个十年不曾见面的人,陌生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池鸢忽然说:“你现在抽烟,还要罚款吗?”
沈喻动作一顿,随即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抽满十根烟就罚款一百块。
池鸢当然记得清楚。
为了让他答应这个条件,她曾经……
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池鸢懊恼起来,双手翻来覆去捏着自己的身份证,局促不安说:“所以……你找我是,什么事啊?”
沈喻像是突然被抽去了力气,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成家了没。”
“没有。”池鸢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你不应该关心我的。你有空在这里堵我,为什么不去多陪陪你的儿子?”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每天自己背着大书包到网吧里来,坐在楼上写作业。
她看着都心疼。
虽然这和她……好像没有多大关系。
“我儿子?”沈喻把烟头扔在地上,抬脚狠狠碾灭,情绪有些失控地说——
“那也是你儿子!”
“你怎么又随地扔烟头!”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
池鸢本来已经微微弯腰,准备捡起地上的烟头了,听见他的话,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