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缘》洛水行川

2、命运流转旧缘已尽

　　洛行川走后，沈君鸣也没多想 ，依然朝沈府走去。

　　金陵城的夜晚很美，河道两岸灯火通明，映入水中仿佛燃起了一把火。

　　但是沈君鸣讨厌集市，大概是因为他无法融入人群，亦或者是因为——他看到的世界与别人不一样罢。

　　沈君鸣从睁开眼睛的第一天起，便能看到一种，名为【妖怪】的东西。
　　是的，他与别人不一样，但这对于沈君鸣来说，并不值得骄傲，甚至可以说是灾难。

　　——因为人们会本能的排斥与自己不同的人

　　他也试图掩饰，但是没有用，消息一旦泄露，就像瘟疫传播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他所性不掩饰了，承认这个现实。于是才会有了醉香楼那一幕，事实上这种事情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也是经常发生的。

　　本来，沈君鸣也喜欢美好的事物。例如路口包子铺的包子，如果他看不到旁边饿鬼用它几百年没洗过的手摸包子的话。例如家门前正盛开的樱花树，如果他看不到上面倒挂着的女鬼的话。再例如瓦肆里精彩的戏目，如果他看不到台上蹦哒着冲他做鬼脸的小鬼的话。

　　他只是想要普通人的生活，读书也好，经商也好，甚至做一个纨绔子弟也好。都比现在的生活要好的多，至少沈君鸣是这么想的。只可惜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就这么想着想着，沈君鸣已经站在自家大门前。
　　——吱呀
　　沈君鸣抬手推开沉重的大门，自家院子里静悄悄的。
　　——没人？沈君鸣松了口气。
　　——为什么我回自己家要跟做贼一样啊!这是沈君鸣不知道多少次这样想了。
　　不过正当沈君鸣打算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房间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沈君鸣？你还知道回来？”

　　“……”沈君鸣停在原地，那是他母亲。

　　“站那干什么，过来”沈母的语气有些不好

　　沈君鸣硬着头皮跟着母亲进了大厅，烛台中的火苗快速的跳动着，跟他现在的心一样。

　　毕竟，母亲向来是不管他的。

　　“你今天去哪了？”沈母一边询问，一边斟了两杯茶。
　　“……没去哪，就是出去晃了晃。”
　　“醉香楼的老板来过了”
　　“哦，我又没骗他”
　　“咣!”沈母的茶杯狠狠地砸在桌上，里面的茶水撒在了桌上“沈君鸣!你一天到晚，能不能不要出去惹事!我真是受够你了，你是家中长子，没有起到表率作用就罢了，你看你一天天都做了什么!天天出去无所事事，这样你不如死了算了!”

　　“我也不想无所事事，他们不收我。”沈君鸣语气还是淡淡的，他不想与母亲多做争执。

　　“还不都是拜你自己所赐？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看看你今天穿了些什么!我看你就是上天派来给我们沈家丢人的……”

　　“您有话直说好了。”沈君鸣打断了她。

　　“你!……好，那我就说了，从明天开始，我给你三天时间，要是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你……就不要再回沈家了。”

　　闻言，沈君鸣缓缓站起身，烛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样啊……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你今晚会找我聊这个，嗯？”

　　沈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什么为什么，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们沈家为什么要养废物？”

　　沈君鸣笑了笑“我来猜一下，父亲要开始分家产了是吗？我刚才看到客房住了人。”

　　沈家现在的家主，也就是沈君鸣的父亲，身体一直不算好，近一年来更是愈来愈严重，什么时候去见阎王爷只是时间问题，家事基本上都交给了沈母打理，只是家产还一直掌握在他手上罢了。按理说，沈父不在了，家产自然该由长子沈君鸣继承。但问题就在于沈君鸣其人太不讨喜，以至于沈母一直偏爱他的二弟。再加上沈家身为一个大家族，各路亲戚自然不少，对家产的觊觎也不会少。而如果沈母直接把家产给他二弟，就会引起众人的不服，这样争起来，沈母的利益必定会减少。所以，她只要逼走沈君鸣，家产自然就该轮到他二弟了。

　　“是又怎么样？”沈母有些心虚。

　　沈君鸣叹了一口气“想必客房住的应该就是我那些叔叔婶婶咯，你们今天应该已经吵起来了吧？哈哈哈……”沈君鸣顿了顿，接着道“首先我要说一点，我不是废物。第二，我对父亲那点家产，一点兴趣都没有。第三，如果你想让我走，大可不必这样，三天？太长了，我一秒钟都不想呆在这，我今晚就会走，算是我对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的一点回报。第四，我才不会去死，不仅不会死，几年之后，我会让你们后悔做出今天的决定。”
　　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不稀罕沈家家产的，这除了沈君鸣估计也就没谁了吧。

　　看着沈母的脸色由红转青再变成黑色，沈君鸣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说完便回了房间收拾收拾（虽然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换了件衣服，就又出了家门。

　　就这样，沈君鸣回家不到一个时辰，就又出了门。

　　沈君鸣回头看了一眼沈家，心情有些复杂。
　　——再见了，沈家。这一别，怕是很难再回来了吧……

　　事实上沈君鸣根本没想好去哪，一时冲动的就出来了，此时他正坐在路边，真是跟那些乞丐没什么区别了，或许乞丐还活的比他自在吧。

　　沈君鸣发着呆，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洛行川，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哎……你说对了，我混的真是比你惨，惨多了。不过你也说错了，你是我的贵人？呵呵，遇到你之后这不是马上就被赶出来了？？哎…但是我想了一下，就算你很像骗子吧……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而且我现在真的是没什么好骗的了，要是能再遇到你的话……”
　　话说了一半，沈君鸣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怪异的目光。
　　他好像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半天了？
　　沈君鸣叹了口气，提着包走出了人群。

　　——要是还能遇到你的话 ，就跟你混了吧。

　　不过，此时的沈君鸣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很多年后当他再次回忆起这神奇的一天，大概会觉得，洛行川说的是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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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我是标题废，标题跟正文大概没有任何关系（喂）
PS:瓦肆，就是 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