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赤道的雪

28、勾心斗角

　　中条熏子马上换了一副略显谄媚的神色：“哪里哪里，龙叔叔言重了，我哪里敢喧宾夺主啊。”，她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纤细的无名指，熟悉审讯的龙詟很清楚，中条熏子还没死心，一定还会找机会开口重谈的。
　　家宴马上开始，龙兴坐在餐厅主位上，龙詟作为长子坐在龙兴的左边位，其身旁是身形袅袅的妹妹龙沐，负责斟酒助兴，中条熏子作为客人，入乡随俗的坐在餐桌的右手边。龙兴以一家之主状伸筷夹起了一片白菜，送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好像吃着流油的山珍海味，昭示着这场家宴的开始。在场的各位各怀心事，也动起筷子来。
　　“熏子啊，当初，我还记得我在中条先生家办事的时候，能吃到这带着油花的白菜叶子，都觉得啊......这辈子值了，那个年代，战乱连连，我刚到中条先生那里帮工的时候，已经三个月没有吃上饱饭了。”提及此处，龙兴盯着锅里煮着的大乱炖，陷入了沉思，或者说，陷入了某种回忆。
　　“哪里话，我们家族当时确实是怠慢了龙叔叔，可您现在不也坐在这里吃着摆在眼前的山珍海味吗？风水轮流转，家父过世之后，家族已近飘摇，还望龙叔叔念及旧日恩情，帮熏子一把才是。”熏子说着喝了一口白酒，想是给自己打气。
　　“是帮你们中条家族，还是帮你中条熏子？”，老谋深算的龙兴只是提了提手中的筷子，把肉片上的油水抖了抖，眯着眼看了看中条熏子的丰满。那眼神和中条熏子的父亲中条熊五郎竟有几分神似。
　　“自然是帮中条家族，长兄中条荣光固步自封，不懂得市场的行情，叔叔也知，我们国家在战场上已是强弩之末，继续执着于金融产业，家族破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中条熏子放下手中的酒杯，微醺的脸直面着龙兴的一脸色相。
　　“那你觉得，我作为华人商会的会长，有什么理由要帮一个日资企业渡过难关？”龙兴□□着看着眼前的待宰羔羊，想听听中条熏子的辩驳。
　　龙詟此时倒有一点稍感奇怪，他不明白父亲既然打算把这场宴会开成“家宴”，为什么还要给中条熏子辩驳的机会。
　　“商人最讲究的就是利益，龙叔，我也不兜圈子了，倘若叔叔愿意帮我拿下中条会社，我愿意交出三分之一的股份。”中条熏子瞪着她的媚眼，望着龙兴。
　　龙兴其实早在桌子底下，用手在熏子身上揩了一波油。“三分之一，太少了点。”
　　中条熏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叔叔想要什么？”
　　“秀色可餐。”龙兴默默地喝了一杯酒。
　　那一夜，家宴的味道早就变了，龙詟和龙沐都是明白人，根本没有开口，再说，开口又能说些什么？

　　中条熏子在返回酒店的车上恶心的吐了，她已经知道了龙兴还想要的，正是她的身体。“妈妈，我恨你！我为什么和你长得如此相像。无论是父亲还是龙兴都要的是你！”

　　月明星稀，上海郊外的乱坟岗中，那位失去女儿的中年母亲，用着龙詟施舍的两块大洋买来的一口薄薄的棺木，终于到了。她小心的把自己的女儿放了进去，因为没力气埋葬孩子，只得找了条乱风岗旁边的小河道，牟足了劲，把它推了下去，那口小小的棺材便带着小小的身体，在这小小的河道里越飘越远......
　　母亲的泪腺早就哭出了血，她目送着自己女儿的离开，自己也一步步走向河水的深处.......
　　嗡嗡嗡的，有些白色的东西冲破了小女孩已经冰冷的身躯，一瞬间......又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河道上的渐渐消隐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