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贺文》叶曦酱

1、第 1 章

　　近些日子来，我总是能见到一位女性。她一个人来到这个图书馆，而我，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马上就要新年了，她却每天每天都泡在这里，她难道没有家人吗？
　　“小姐？”我上前轻轻碰了碰她；“马上就到闭馆时间了。”
　　她愣了愣才抬起头来，露出了似乎刚刚才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一般的表情，或者说是脸上写满了怀念？我不知该怎么措辞。但她又立马整好以暇的看向我，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我知道了，马上就好。”
　　我不禁有点好奇的看向她手中书的封面，新选组颠沛录？
　　“我，我也非常喜欢！”我一下子没有控制好自己激动的情绪，抓住了她的手，她似乎有些吃惊，微微偏了偏头，“喜欢，什么？”
　　我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感觉她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我十分羞窘，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但还是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我也非常喜欢，新选组。”说完我向她投去了目光，会在这种时候还在捧着这本书阅读的人，想必也是和我一样的人。
　　但她却没有回应我的期许，她将目光从我身上收回，又投回书上去，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恩，这样啊。”我站在原地，为我刚才的行为懊悔着，怎么会那样无礼地向别人搭话呢。
　　“你喜欢他们哪一点？”她又开口了，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是，向我搭话了吗？
　　“我，很多啊。他们个个剑术拔群，在那样的乱世里，明明不是武士却坚持着道义，一直到最后。他们，是幕末的英雄啊。”我难以抑制心中的欣喜，将一瞬间想到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悲剧性的，最后的英雄谭，”她接过了我的话，“是很浪漫呢。”
　　但我从她的话中却读不出同我一般的欣喜，我不由得试探的问道，“你，喜欢他们什么地方？”
　　她眼神有些游离，用手撩开额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大概是，那普通人一样的地方吧，挣扎，执着，还有…嗯…”她停下了话语，我看她眼中似乎有着一抹温柔，便也没有再追问。眼中？我又看向她那双眼，刚刚好像看到是红色的？
　　“要闭馆了吧。”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合上了书。我这下看她的眼睛，又发觉是和常人一般的黑色，只是，颜色似乎有些深沉？
　　“没有关系，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了。稍微延时一点闭馆，应该也没有关系。”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情，我提出了这个想法，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希望她可以好好感受这本书。
　　说完我便回了前台，不打扰她，等着她看完出来。
　　愣了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那位图书管理员会这么说，她站在原地，又打开了那本书。这书也确实旧了，应该是好久之前的翻印版本，纸页有点泛黄。拿着它的时候，感觉像是捧起了新八当年亲手写的那一册一样。伸手抚摸着字迹，她轻轻扯了扯唇角，但却没有露出自己所熟知的笑容。
　　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哇啊，一君往这边来了，快躲起来，真的是，正月里为什么还要练剑啊。”
　　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去练剑，不要拖累我们会比较好。
　　“诶，我去糊弄一君？那，就按平时的来。”
　　好的知道了，今天是要金平糖还是苹果糖？
　　“好了，来，平助，一起。”“为什么还要带上我？我也不想去啊！”
　　干的漂亮。
　　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这双再也落不下泪的眼睛了呢。
　　图书馆的门口，走进来了一个男人。我忙站起身来，“抱歉，现在已经是闭馆时间了。”男人抬起头，冲我露出温柔的笑容，“抱歉，我来找一位有着黑色长发的小姐，她在这里吧？”
　　刚刚那位小姐的家人吗？我朝他鞠了一躬“抱歉，我不能让您进去，可以在这里等她出来吗？”
　　“为什么？”男人似乎有些不解，“我明明是来接她回家的。”
　　“十分抱歉，因为…”我的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样说不出话，也无法呼吸。我惊恐的看向男人，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副无辜的样子，墨绿的瞳孔里却闪着幽深的光。
　　“好了。”随着声音的响起我感觉我被释放了，她走了出来，朝我鞠了一躬，是为刚才男人的行为道歉吗？没等我回过神，他们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今天，好像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呢。
　　城市的灯火像是要把天空点燃，那也的确，谁叫今天是个举国欢庆的日子。
　　女人站在窗前，像是在想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男人提出了问题，声音无比温柔，像是下一秒，可以为了眼前这个人去做任何事的样子。
　　“我们，现在是在故事中，还是在故事外？”
　　男人有些愣住了，他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马上就要开始了。”
　　“还要，再开始吗？”
　　“这是，不做不行的事。”
　　夜幕里，女人的眼睛，是干涸后血液一般的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