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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醉倒的洛河 ...

  •   尤耽还是每日都去也天居,寻一个叫音色的人。榭云也会每次前来问询,不过总是和他错开时间,不再一起。
      在殿门口,尤耽远远的看见有一个人一直在哀求守卫让他见一面长者,说他有要事要禀告,那人头戴草帽因为哀求让他压低了头,看不清面容,不过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定是走了很远的路来寻自己。
      尤耽常常碰到类似的事情,不过通常情况下都是一些芝麻大的小事。但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尤耽都会十分耐心的帮他们解决,从不拒人千里之外。自己身为长者,为自己的子民解忧是再自然不过。
      他一如既往地前去问询,那戴草帽的人回头一见是长者,一下子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袖,满脸神秘地说道:“恳求长者随我去一个地方。”
      尤耽一听,这要求有些奇怪,不禁问到:“所为何事?”
      那人显得有些焦虑地说道:“长者请先随我来,容我在路上细细讲给你听。”
      尤耽毫不生疑,一边跟着他赶路,一边听他讲。
      原来,这个头戴草帽的人叫田正,他在自己家的后院挖到了一筐宝藏,他又惊喜又担忧,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敢与旁人说,只好求助长者。
      尤耽心想,这个人可真是幸运,竟在自家后院挖到了宝藏。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百姓知道了,肯定整个陆国都没有后院了。
      尤耽跟着田正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天都快要黑了,他们从热闹的大街一直弯弯绕绕不知怎么竟然绕到了天恒山。
      田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路上辛苦长者了,我们家有些偏远,还请长者多担待些。”
      虽然尤耽觉得自己脚都走痛了,可是脸上还是保持着镇定的微笑。摆摆手,轻松地说道:“田正兄今日往返一趟才是辛苦你了。”
      天色已经变成了黑色,田正指着一处破旧的屋子,打开门,示意长者先行。
      尤耽一进门,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他强忍住自己胃里的翻江倒海。正欲问宝藏何处,只听锁门的声音传来。尤耽赶忙用力拉门,用手用力的拍打着门,可门外却毫无反应。接连喊了几声田正的名字,也都没有动静。
      他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人陷害了,可不知道把他关在这里有什么用处,难不成是想要活活饿死他?尤耽一大早就出门,还没来得及吃饭,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响了。
      四周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尤耽扯着嗓子吼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房内只有一张木板铺成的简陋的床,阴冷潮湿,蜘蛛网在每一个角落都建筑了它的家。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尤耽坐在房子内,等着殿内的侍卫来寻他。也不知会寻几日。
      他和田正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骗他来此处呢?
      他现在是又累又饿又困,索性什么也不管,倒在木板上便准备睡了。
      因为又冷又饿所以尤耽睡得很浅,不一会儿便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开始还很小,可见门外的人动作甚是轻微,到后来叮叮咚咚,甚至手脚并用,就算这样粗暴,可门仍是没有打开的迹象。
      然后,周围又是一片安静。
      尤耽又有些庆幸又失望,庆幸的是万一门外是野兽财狼之类的,他也算躲过了一劫。失望的是,现在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尤耽起身,正欲走走,却听见房上似乎有声音,抬头一看,突然乒乓一下,那屋定被掀开了一个大窟窿,只见榭云一下子从天而降。
      在黑暗中,榭云的眼睛在发亮。
      见尤耽还能走能跑,全身也没有受伤的痕迹。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天色很黑,屋子里也黑压压的,尤耽无法看见自己脸上无法掩藏的担忧。
      榭云带着尤耽冲上房梁,带着他一直走,一直走,期间还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两个馒头,扔给尤耽,从刚才开始,榭云除了救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尤耽知道他还在为了上次的事情生气,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一边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可是这怎么能怨他呢,男扮女装的是他,霸占他床的也是他,明明是他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而自己除了知道他叫榭云之外对他一无所知,更何况,榭云这个名字,他都不能保证不是他骗自己的。
      尤耽吃完了两个馒头,还是觉得很饿,吧唧吧唧嘴巴,上下打量着榭云,他没看清刚才榭云是从哪里拿出的馒头,在月光下,见他胸前的起伏似乎有些不一样。以为又是藏着馒头,于是可怜兮兮地问道:“我今天出来得早,什么都没有吃,饿了一天,你要是还有馒头的话,可不可以再分我一些。”
      此时的尤耽,一点也不像是长者,倒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
      榭云本不打算理他,但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这山上我是第一次来,刚才走的太急也没有记路,天又这么黑,今天晚上很可能会出不去。那馒头我暂且留着,等你再饿一些了给你。”
      尤耽这才发现,虽然他们走了这么久,可确实好像一直是在兜着圈子。想着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便忍着饥饿,偶尔偷瞄一下榭云的胸脯,脑中浮现两个又白又香的馒头,不禁吞咽了口水。
      走着走着,榭云突然调转了方向,沿着陡峭的路前行,这明显,不是下山的路啊,反而是越走越高。
      尤耽问出了自己的不解。
      不料榭云没有回答,反而问他:“那你相信我吗?”
      这一次尤耽没有犹豫:“我相信。”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感激他救了自己,也许是馒头的香味还仍在口中,也许是月亮很美,此刻只有他,让自己感到安心。
      榭云原来冷峻的脸就在这一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毫不掩饰的笑容,比星光还要璀璨。
      尤耽突然庆幸了起来,幸好自己刚才回答的相信,不然,漫漫长夜一定很冷。
      榭云的步子明显的放缓了,回头看他,问到:“你累吗?累就休息一阵再走。”榭云看他紧跟自己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若不是刚才急着找他,精疲力竭,现在应该可以又把他像拎小鸡一样的拎到山上吧。又或者,他也挺喜欢这样和他一起走着,没有人打扰,他一步步跟紧自己的样子,让他很有安全感。
      “没事,继续走吧。”尤耽知道榭云这是关心自己,心头一暖,原来信任对他而言是如此重要。
      快要到山顶了,榭云却放缓了脚步,对尤耽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尤耽知道此意,立马竖起耳朵,对周围的一切都提高了警觉。
      没走几步路,就看见没身高的草林里,躺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躺在深草林中,看样子已不省人事。尤耽放下警惕,赶忙前去探看那女子,怕她有什么意外。
      尤耽半抱起那女子,正欲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臂弯,不料榭云一下子制止了他的动作,将他拉来,半跪在地,把那女子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周围歪着倒着的酒瓶少说也有十来瓶。看样子这女子只是醉了。尤耽松了一口气,小心地用手拨开她挡住面颊的头发。那一张清秀的面庞,不特别出众,却别有一番风味。尤耽觉得面熟,他认识的女子不多,能有印象的也不过几个。
      思绪突然像是堵住了一样,人也动弹不得,这不…不就是洛河吗?尤耽不可置信,再细细地看着她,纵使只见过一面,纵使她的相貌并不算惊艳,可这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神韵,让他不得不确信,这就是陆国独一无二的洛河。
      榭云见他痴呆的模样,嗔怒道:“你那哈喇子都快流到姑娘脸上了。”
      尤耽这才回过神,面色凝重的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难不成是你的心上人?”榭云没好气的说。
      尤耽并没有介意他说什么,自顾自的说:“她是洛河,陆国的至尊者,是陆国的神。”
      榭云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她竟是洛河?”说完才开始仔细地端详着她:“传说中的洛河也不过如此啊。”
      榭云没有想到,若不是因为这名头在,这洛河,该是多么不起眼的一个女子;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传说中的神,竟然会独自喝闷酒,这酒,难道不是凡尘解忧的俗物吗?

      洛河看来是喝的不少,榭云把洛河交给尤耽,自己则拿了几个酒瓶说要去打水。

      榭云听见不远处有潺潺的水流声,原来只是石壁上的一股清流。榭云装满了两瓶水,赶忙往回赶。
      尤耽静静地等着,他实在不解,洛河为何要一个人跑来此处,还喝了这么多酒,难道她有什么烦心事?她拥有着让所有陆国人羡慕的永生,就算有烦恼,也不过是自寻烦恼。难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时间不能抚慰的?

      刚才一心想着赶路,也顾不得肚子咕咕叫,可现在静下来了,肚子饿得整个人思绪都乱了。
      终于盼着榭云回来了,他扔了一瓶水给尤耽,又温柔地给洛河灌了一些水。
      尤耽咕噜咕噜地喝着水,解了渴,可还是很饿,于是眼巴巴的看着榭云,有些腼腆说:“能不能把剩下的馒头吃了?我保证吃得很少,会给你留的。”
      榭云想都没有,就一口拒绝地说:“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现在吃了,明天饿着肚子,怎么有力气走路。”
      尤耽只得又咽了口水,他说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
      榭云去了不远处捡了些材火生火,火熊熊地燃烧着,这个夜格外的漫长。
      榭云将洛河靠近一点火堆,将外衣脱下搭在她身上,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了。行了一天路,他也实在是困得不行。
      榭云看着睡着的两个,也是困得不行,注意力落在榭云单薄的衣衫,想着他为了自己才沦落到此。于是也脱下自己的外衣,蹑手蹑脚地前去轻轻地搭在他的身上。
      三个人各自歪着倒着,闭目休息,等待着天明。
      第一个醒来的是榭云,跳跃了一夜的火光已经熄灭,见他们还在沉睡,他跃身去往山头,在山之巅,盘查了整个天恒山的地势,谨记于心。
      等他回去的时候,尤耽已经醒了,洛河仍旧昏昏沉沉的睡着。
      看来她一时半会也是醒不了了。
      榭云顺势半抱着洛河,示意尤耽跟在他身后。
      尤耽乖乖的跟着,看着榭云抱着洛河走的轻巧,心里却觉得怪遭遭的。
      洛河似乎处在将醒未醒的状态,倒在榭云的怀里,嘴中却一直不清不楚地说这些什么。
      尤耽凑上前去,好奇这个洛河大神究竟会有什么烦心事,他竖起耳朵,却听见洛河口中一直念叨的,不过‘孩子’二字。
      尤耽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开始相信,那个落水的孩子,就是洛河的;将孩子扔弃于冰凉的海水中的人,就是洛河。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如果孩子是洛河的,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何洛河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要?难道是因为洛河在世间太久太寂寞,所以一夜做错了事情,而后来又反悔了,怕流言蜚语毁了自己万年的声誉,所以才悄悄将自己的孩子扔在了海国?可就算比如,也太过残忍,太过自私。
      而此刻的榭云,一点儿也不纠结那孩子是谁的,他不是不在乎,而且他早已看穿了这一切。他抱着洛河,像抱着一朵纯净的白云,轻柔缥缈,那么轻巧,像是随时都会飘走一样。
      可是她没有飘走,千年万年,就算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存活,她也未曾走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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