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克上[射雕英雄传]》夜小雪

93、我不会走，除非他不再需要我

　　……

　　“我的腿，我的腿！”

　　倏然滚落的巨石向欧阳克砸来，他惊恐地躲开，却还是晚了一步。巨石砸中了欧阳克的双腿，他清楚地听到自己骨头“擦咔”碎裂的声音。

　　欧阳克惨叫一声，一身黄衣的小姑娘走出来，看不清面目。她背着手，神情谨慎，“小毒物，你活该！”

　　双腿的刻骨剧痛让欧阳克浑身发抖，但最可怕的却是身体被浸泡在水中，无力逃脱的绝望。

　　我要死了吗？

　　“克儿，克儿，我来救你了。”一双温柔的手将欧阳克的脸从腥涩的海水中捧起来。他艰难睁开眼，迎着刺眼的光芒努力地想看清面前人的模样。

　　“姑姑？”欧阳克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但心里却赫然惊讶：我为什么要叫她“姑姑”？

　　“克儿，不要怕，我救你出来。”

　　“我的腿断了，我要死了，你杀了我吧！”

　　“没事的克儿，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的。就算你的腿断了，我也会留在你身边，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

　　夜凉如水。

　　欧阳克突然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额头上的冷汗缓缓滴落，他大口喘着粗气，急急忙忙地去摸自己的腿。

　　“还好，是做梦……”欧阳克低声喃喃，随即望向身边睡得十分香甜的女子。她身体缩成一团，一头乌发铺散在雪白的锦缎被面上，白皙的脸上还有着酒后残余的淡粉色。

　　欧阳克在温双鲤裸露的肩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双手从她肋下伸过，将人紧紧抱住，“……自从遇到了你，我做的梦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奇怪了。”

　　想到这女人刚才的大吵大闹，但脱衣服时却又满脸羞红死活不肯的模样，欧阳克心里莫名一甜，将被子又向上拉了拉，在温双鲤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小鲤鱼……”

　　当温双鲤彻底醒酒，已经是日上三竿。睡在身侧的欧阳克早就起床出门，温双鲤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一瞧，立即懊丧地放下手。

　　又是一身的乱七八糟，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温双鲤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之前身上穿着的白色衣服换成了温双鲤以前经常穿的青色衣裳，连首饰都换成了比之前更好的。温双鲤心不在焉地换好了衣服，开门时迎面遇到了沉着脸的岚儿，不禁皱了皱眉，“你有事吗？”

　　“我来给姑娘送饭。”岚儿用肩膀将温双鲤撞开，捧着托盘进了屋。虽然口中称呼变了，但言行举止间仍旧毫无恭敬，明显的不服气。

　　温双鲤看了岚儿一眼，语气平淡，“多谢，我还是自己出去吃吧。”

　　“怎么，怕我下毒？”岚儿将碗碟“噼里啪啦”地放在桌上，转过身冷笑，“现在少主人看重你，我可不敢对你怎么样。”

　　温双鲤看着碗碟清汤里隐隐冒头的蛇肉和蛤肉，不禁有些干呕。她虽然不是完全素食，但平时也只是偶尔吃一碗没有牛肉的牛肉面，这种乱七八糟的野味补汤她是一点都不会沾唇的。

　　“你……”岚儿见温双鲤捂嘴干呕，面露狐疑，上前想去摸温双鲤的脉，被温双鲤下意识地躲开。

　　岚儿神色悻悻，干脆一甩袖子，“你爱吃不吃。”便推门走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温双鲤自然不会吃，她甚至觉得是岚儿故意做这些东西来戏耍自己的。温双鲤按着记忆找到了厨房，问厨娘要了些点心边走边吃。

　　“这位姑娘，请问欧阳克去哪里了？”温双鲤拉住一个白衣少女，问道。

　　那白衣女子打量了温双鲤一下，眸子闪烁，“你是少主人刚刚带回咱们白驼山的新姐妹？”

　　“唔。”温双鲤语焉不详。

　　白衣女子的眸子在温双鲤脸上打了个转，心道此女相貌出众，定是深得少主人喜欢，便趁机讨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少主人出门去啦，还带了个五花大绑的大老粗。”

　　五花大绑，大老粗？温双鲤眸子一动，追问，“他们可是去了天龙寺？”

　　天龙寺？白衣女子面露茫然，摇了摇头。

　　温双鲤没有继续问，她对那白衣女子道了谢，随即来到了蛇牢处。

　　蛇牢门口处有两名侍从守着，门口处挡着一个巨大的装满毒蛇毒虫的沙盘，窸窸窣窣的，光看着就能吓死人。守卫的侍从可能太过相信这沙盘的震慑力，自信旁人不敢过来，守门守得甚是慵懒，哈欠连连。

　　温双鲤从地上拾起两块小石子，发力一抛，两名武功平平的守卫立即被石子击中穴道晕了过去。

　　温双鲤四处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赶紧小跑着过去。

　　沙盘上的毒蛇毒虫嘶嘶叫着，散发出腥臭的味道。温双鲤双足一踏，身体轻盈地一跃而过。

　　“星河大师，星河大师，星河大师？”温双鲤在黑暗的长廊里低声呼唤着。

　　尽头处传来星河大师有气无力的回应，“余姑姑，我，我在这里……”

　　温双鲤闻声而去，终于找到了星河大师。

　　星河大师盘着腿，口中默默念着经文咒语，薄薄的一层带孔的石板下方是散发出腥臭的剧毒毒蛇，俱都嘶嘶叫着，不停地向上爬，似乎想将星河大师这具美味的肉扯下来吃个干净。

　　星河大师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即便闻着浓烈的腥臭味道也吐无可吐，每次干呕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一般。

　　温双鲤扯了扯星河大师腿上的铁链，又站起身，“稍等，我去拿钥匙。”

　　星河大师无力地点了点头。他不敢开口，怕口中酸苦味道喷出，唐突了温双鲤。

　　温双鲤从侍从身上解下了钥匙，打开锁链，将星河大师放出来。

　　星河大师两腿的束缚一开，立即浑身轻松，赶紧从腥臭阵阵的石板上爬下来，被温双鲤搀扶着站起身，“余姑姑，欧阳克没有为难你吧，你放了我会不会被他惩罚？”

　　“没事的。”温双鲤安抚一笑，“大师，我送你离开。离开白驼山后再也不要回来，即便遇到了你觉得奇怪的事也不要再去寻找原因。大师，你一定会成为一代高僧，好好保重自己，世人在等你渡化。”

　　星河大师垂下头，双手合十，“余姑姑，你不走吗？”

　　温双鲤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我不走。”

　　“可是为了欧阳小施主？”星河大师神色有些焦急，“欧阳小施主对你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温双鲤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但是我欠过他一次，这次，我不能再先走了。除非……他不再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