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克上[射雕英雄传]》夜小雪

88、跟阮凌香对峙

　　“瑛姑，我来了。”

　　夜风之中，一身整洁僧袍的一灯大师沉默而立，眼神慈和而悲悯地望着那个明明相貌仍旧清丽，但已满头银丝的女人，他曾经的贵妃。

　　瑛姑冷笑一声，“段志兴，你躲了这么多年，终于肯从老鼠洞里出来了？”

　　一灯大师沉默不语，任凭瑛姑嘲讽讥笑，不发一语。他长叹一声，将那沾血的肚兜拿出来，低声喃喃，“我等了十几年，终于到了这一天。杀了我吧，瑛姑，为你的孩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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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妹，你说贵妃娘娘找来了？你如何确定？”朱子柳焦急地问道。

　　温双鲤咬了咬唇，低声喃喃，“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昨天师父拿回来的那块绸缎就是贵妃娘娘来寻仇的标志。”温双鲤也是因为开了“天眼”才知道细节，而“渔桥耕读”四大弟子反而不一定有她知道得多。

　　“贵妃娘娘的武功是师父教的，就算师父前去赴约，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吧？”

　　话虽如此，但若是师父心存死志呢？这些年来，他心中一直都记挂着瑛姑死去的那个孩子，只希望瑛姑能亲自动手，也了结了他的心魔。

　　想到这里，温双鲤加快脚步，语气也更加严肃，“师兄们，我们要快点找到师父和贵妃。若是晚了，我怕师父会……”

　　“以命抵命。”朱子柳轻轻地吐出这四个字。

　　师兄妹四人身体一僵，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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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为什么要见死不救？”瑛姑美目噙泪，高举着的匕首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一灯大师早已盘膝坐下，神色平和地准备赴死。他睁开眼，悲悯地望着瑛姑，眼神清亮而诚恳，“是我嗔心太重，嫉妒你跟周伯通之间的感情，还贪图‘武林第一’的名头，不想为了孩子损伤我的内力而见死不救。我罪孽深重，害了你，害了孩子。这些年来，我日日为那孩子诵经，只想让他少受些苦楚，今日由你亲自动手，很好很好，我也可以解脱了。”

　　瑛姑哭的手脚发软，但听到一灯大师说起陈年往事，她眼前再次浮现出孩子痛苦的小脸，心肠硬起，再次举起匕首，对着一灯大师猛地刺了下去。

　　那匕首扎在了一灯大师的肩膀上，他的身体一僵，但面上却丝毫没有任何嗔恨之色，只有轻松和解脱。

　　看着这样的一灯大师，再想起他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不禁悲从中来。

　　“我，我下不了手……”

　　瑛姑悲鸣一声，沾着血的匕首落在了地上。但瑛姑不知道的时，这匕首上已经被人浸上了欧阳锋的怪蛇剧毒，那剧毒透过伤口迅速渗入一灯大师的体内。

　　“瑛姑，应该是欧阳锋让你来的吧。”一灯大师因为中毒而变的黑紫的嘴唇哆嗦着，体内翻江倒海，痛不欲生。若用内力抵挡，一灯大师是可以拖延蛇毒蔓延全身的速度的，但他存了死志，所以并未使用内力。

　　“什么欧阳锋？”瑛姑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看到一灯大师满面黑紫，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伸手去扶他，“皇上？”

　　“莫要碰我！欧阳锋的蛇毒，果然好厉害，为了杀我老和尚用了这么大分量，还真是看得起我。”一灯大师痛的合不住掌。他颤抖着落下泪来，低声道，“那孩子，当年恐怕就是这般痛苦吧？因果报应，丝毫不爽。”

　　“皇上，皇上…我不杀你了，其实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但是我……”瑛姑眼见得一灯大师生命垂危，气息减弱，终于升起了极大的悔恨。

　　“跟你无关，是我的错。”一灯大师强打精神安慰瑛姑，同时口中诵念佛号。

　　“师父！”

　　“师父，您怎么了！”

　　师兄妹四人终于找到了这里。

　　温双鲤赶紧飞身上前，扶住一灯大师前倾的身体，嘴唇因为惊恐而颤抖不止，“师父……”

　　“你们…不要为难瑛姑，是我，我对不起她。”一灯大师对瑛姑艰难地点了点头，“希望你莫要再嗔恨下去，从今以后，拔除悔恨，好好生活。”

　　“皇上，皇上，我，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啊！”瑛姑放声大哭。

　　几位师兄见一灯大师这副模样，哀痛欲绝，俱都恨恨地瞪着瑛姑，“贵妃娘娘，你终于报了仇，满意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想过要杀他。”瑛姑伸手去拿那淬了毒的匕首，“这匕首是她给我的，我以为只是普通的锋利兵器，没想到……是她骗了我！”

　　是谁？温双鲤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信息。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死死咬唇，对朱子柳等三人说道，“师兄们，我们一起运功帮师父逼毒！”

　　一灯大师沉重地咳嗽一声，“不管是谁让你来杀我，都是我命该绝。你们不必浪费真气和内力来救我，让我安心离开吧。”

　　“我去找她拿解药！竟然敢利用我，我非将她碎尸万段不可！”瑛姑擦了把泪，起身欲寻给她匕首的人。

　　“师父！您不能死！”温双鲤见一灯大师已经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准备等待死亡来临，心中大急，“师父您若是死了，瑛姑就要背负杀死您的业债，死后直接堕三途！活着时也会日日被愧疚所折磨！师父您倒是解脱了，可害苦了瑛姑！”

　　温双鲤经常听一灯大师讲经，对于佛理自然十分精通。一灯大师一听，果然意动，他抬起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

　　一旁的朱子柳也跟着帮腔，“是啊，贵妃本不欲杀您，却因为被奸人迷惑害了您的性命，背负了杀业，岂不是太无辜？”

　　一灯大师深深叹了口气，半晌，他才轻声道，“是我自私了。为了了却恩怨，让自己内心安宁，害得瑛姑背负业债。好了，我知道你们的苦心了。”说着，一灯大师果然开始运功疗伤，但他毕竟中毒已深，欧阳锋的毒又太过霸道，即便他性命无碍，武功也无法恢复如初。

　　温双鲤见一灯大师听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走到瑛姑身侧，问道，“瑛姑，给你这匕首的，可是一个女人？”

　　“是。”瑛姑思忖了片刻，将提供一灯大师下落，给自己匕首的人的身形形容了一下，“虽然她戴着面纱，但我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身材纤细高挑，穿着一身白衣裳，哦对了，她梳着妇人头，应该已经成婚了。”

　　温双鲤咬了咬唇，低声吐出那个名字，“阮凌香。”

　　除了外貌身形跟阮凌香对上了之外，还有她的一系列做法，明明白白就是为了帮欧阳锋扫平障碍。而且她跟自己一样，也知道一灯大师和瑛姑的这段孽缘过往，所以才利用瑛姑来伤害一灯大师，以达到让欧阳锋称霸的目的。

　　“小师妹？你可知道害师父的人是谁？”朱子柳见温双鲤面露沉吟之色，上前问道。

　　温双鲤轻轻点头，声音轻飘飘的，“虽然不是欧阳锋亲自干的，但也应该是得了欧阳锋的授意。还有武师兄，我猜也是她下的手。”

　　阮凌香一定是看到了欧阳克和武三通之间的龃龉，也看到了欧阳克打了武三通一掌，出于某种目的，她跟上武三通用毒暗算了他，导致他死亡。

　　至于她的目的，或许是为了替儿子出气，亦或是为了让欧阳克成为杀死武三通的罪人，这样欧阳克就会理所应当地被一灯大师等人唾弃，而自己作为一灯大师的徒弟，死去武三通的师妹，必然也会迁怒于他。

　　原来是这样。

　　温双鲤一瞬间想通了这些关节。她微微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一片坚定。

　　“师兄们，麻烦你们将师父送到洪七公洪老前辈的丐帮分舵，避免欧阳锋一计不成，又来其他诡计害师父。”

　　“那你呢？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本来不想再面对她，但她竟然如此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一定要跟她当面问个清楚。”温双鲤将阮凌香看做自己最好的朋友，掏心掏肺地对她，甚至愿意为了她付出性命，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朱子柳见温双鲤眸子里现出悲哀和茫然的复杂光芒，知道劝说不得，便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带着师父去找洪老前辈一起从长计议。等你办完了事情就来跟我们会和。”

　　温双鲤点头，她又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一灯大师，突然跪下来，对着一灯大师“咚咚咚”磕了三个头。随即起身大步离去。

　　瑛姑望着温双鲤离去的身影，想了想，终究还是意难平，便跟了上去，“等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