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克上[射雕英雄传]》夜小雪

35、请君入瓮

　　原来段钰前去围捕梅超风那一日，穆念慈恰好出去采药草，回来时看到王府的侍卫从村子里匆匆离开，但完颜康并不在其中。

　　穆念慈认出这些人是赵王府的侍卫，心里蓦地一沉。等她偷偷折回茅屋去时，差点被眼前所见场景吓昏过去——安顿梅超风的茅屋里满墙满地都是血，穆念慈临走之前特意铺开给梅超风休息的稻草被剁得稀碎，混合着人肉高高堆起，梅超风的头被随意丢在一旁，乌黑的血迹浸透头发，一团一团的十分恶心。

　　看到死得如此凄惨的梅超风，穆念慈第一次对完颜康起了杀心。

　　段钰在服下了解毒药之后，立即派人去寻找穆念慈回来。他对梅超风说的已经将部分《九阴真经》的口诀教给穆念慈一事并不怎么相信，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把人找到问上一问再说。

　　梁子翁和彭连虎带着几个侍卫开始搜找，没多久就将人找回送到段钰面前。

　　穆念慈一看到段钰，立即眼圈通红，神色间又是痛恨又是伤心，举着短刀便猛刺过来。段钰体内余毒未清，身体虚弱，穆念慈这一刀竟是没躲过，肩膀被扎了个血窟窿。不过穆念慈就算再痛恨完颜康的忘恩负义，她对他仍旧有爱恋，所以这一刀避开了要害。

　　“大胆！”一旁的彭连虎鼓起眼睛，摸出几只金钱镖便想将穆念慈毙于暗器之下。一旁的梁子翁低声说了句“不可”，一边按下彭连虎的手，一边冲他摇了摇头。

　　梁子翁哪里知道现在这个“完颜康”早已换了芯子，他只觉得完颜康对穆念慈的感情不一般，若彭连虎贸贸然出手弄死了穆念慈，事后小王爷怪罪下来，连他都有可能受到连累。

　　段钰觉得肩膀一阵钻心的痛，心中将穆念慈骂得要死要活，但脸上的笑容却十分温柔，“念慈，我知道你恨我。但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有谁？没有你的命令，哪个侍卫敢动手杀死梅前辈！”穆念慈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梅超风那颗脏兮兮的头颅，还有她死不瞑目的瞪眼。

　　自己愿意付出一切去爱的人，竟然是如此卑鄙残忍之人，这怎能不让穆念慈伤心欲绝？

　　段钰强忍着烦躁，愈发温柔地安抚穆念慈，“是真的。我的侍卫们找到那里的时候，我师父就已经死了。”

　　“是啊穆姑娘。那天小王爷和我们在一起，而且我已经知道残杀梅超风的凶手是谁了。”

　　“是谁？”

　　“哎，师门不幸。”梁子翁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从这残酷手段来看，一定是我那早年背叛师门，另立山头的师弟臧克齐。”

　　臧克齐最先是在两广之地扬名立牌，后来因为好色，害死了当地一位高人的孙女。那高人震怒，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为孙女报仇，众多高手一呼百应，偌大一个帮派就这样被连根拔除，徒众死伤殆尽。臧克齐吓得连夜带了一批心腹跑到了宝应。

　　梁子翁也是前几日才听说师弟臧克齐在此地又建了个“火蟾帮”，重操旧业，做起了残害妇女的勾当。当年臧克齐逃走前偷了梁子翁的两条大蝮蛇，虽然已经过了快二十年，梁子翁心中仍旧有气，便想着将杀梅超风的锅推到他身上。

　　彭连虎为人狡诈，但急智不如梁子翁，这会儿也听得晕乎乎的。但他知道梁子翁说话一定自有目的，便跟着帮腔。

　　“你们是不是在骗我？”穆念慈噙着泪凝视着段钰，颤抖的声音里有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期待，“阿康，你发誓，你没有骗我。梅前辈不是你杀的。”

　　只有没脑子的傻女人才会相信誓言，段钰心中冷笑。

　　“你发誓啊！”穆念慈大声催促他。

　　“我发誓。”段钰微笑着握住穆念慈的手，“我完颜康……”

　　“你是杨康。”穆念慈坚持让他改口。

　　“好。”段钰简直烦死了穆念慈的婆妈，但为了哄她回心转意，乖乖将知道的《九阴真经》口诀背出来，只能继续戴上温柔的假面，“我杨康发誓，绝对没有杀死我师父梅超风。若我说谎，让我杨康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反正我是段钰。就算我做了再多坏事，推到你那情郎哥“杨康”身上就好啦。

　　穆念慈见段钰肯发毒誓，本来心头还残存的丁点怀疑也消失无踪。她看着段钰肩头汩汩流出的鲜血，心疼的眼泪都涌了出来，“阿康，我，我对不起你。你痛不痛啊？”

　　废话！我在你肩膀上砍上一刀看你痛不痛！

　　“没事的。就算挨上你十刀，一百刀，一千刀，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别生我的气。”段钰将穆念慈的手贴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吻，神情里是满满的情谊和爱恋。

　　彭连虎和梁子翁都识趣地退下，心中不约而同地感慨这个小王爷不愧是做大事之人，他若想利用你，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若觉得你没用，凉薄狠毒的连他们这些满手血腥的悍匪都自愧不如。

　　按照这个发展来说，穆念慈应该已经跟段钰和好，为什么之后又会出现在火蟾帮的地牢之中呢？

　　原来两人虽然短暂地和好了，但穆念慈对段钰不肯放弃金国小王爷身份跟自己回牛家村一事耿耿于怀，加上段钰总是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没有看到梅超风身上的《九阴真经》，穆念慈总是惦记逝去之人的东西，气得再次留书出走。

　　段钰简直受够了穆念慈的“矫情”，打定主意要给她点教训，便让梁子翁的师弟将穆念慈绑走小小“教训”一下，等穆念慈受了惊吓，心智最脆弱之时，他再出来“英雄救美”。但就是段钰这一句“小小教训一下”，害得穆念慈差点被废掉双腿。

　　那欧阳克此刻又在哪里呢？他刚接到叔父欧阳锋派人送来的信，说近日便会来中原跟他会合。欧阳锋得知《九阴真经》在桃花岛上，便决定帮欧阳克向黄药师提亲，求娶黄药师的爱女黄蓉。至于欧阳克最先提到的“一灯大师的爱徒温姑娘”，欧阳锋根本没放在眼里，只说他若是喜欢，等得了《九阴真经》之后他想娶几个就娶几个。

　　在最孤独寂寞冷的时候，收到唯一至亲的来信，欧阳克冰冷的心中感到了一丝熨帖和温暖。但他想到此刻小鲤鱼下落不明，自己又要跟叔父前去桃花岛求娶黄姑娘，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不过欧阳克一向最听欧阳锋的话，他只是怅然了一会儿便决定在此处安分地等待叔父前来回合。

　　但欧阳克没想到的是，叔父没等来，却等来了一封信和一缕用刀子割下来的头发。

　　欧阳克皱了皱眉，将折扇插到腰间，迅速展开信，信上写着：“不想你的温姑娘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做……”信中注明了见面地点和时间，还特意要求欧阳克必须一个人来。

　　送信的是个在大街上晃荡的闲汉，将信送到就跑了。欧阳克立即将人抓回来逼问是谁写的这封信，那闲汉吓得要死，支支吾吾只说了“火蟾帮”三个字就尿了裤子。

　　火蟾帮？这又是什么帮派？欧阳克对中原武林各大帮派也算了解，却从未听到过什么“火蟾帮”，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些杂碎结了仇。

　　不过，他们既然知道小鲤鱼的名字，还用她来威胁自己，一定是跟自己有过交集之人。是谁呢？欧阳克皱眉思索着可能做出此事的人，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声“欧阳公子”的呼唤。

　　欧阳克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跟自己拼命摆手，这小姑娘扎着个歪辫，耳朵上戴着一对大银环，跑起来叮叮当当，甚是耀眼。

　　“欧阳公子，是我呀，小霞！我之前当过你的女婢呀。”冷月霞牵着一身乞丐装的肖小玉，蹦蹦跳跳地站在欧阳克面前，掐着腰转了一圈，“不记得我了吗”。

　　欧阳克曾救过冷月霞，虽然之后嫌她孩子气不怎么搭理她，但好吃好喝却一点都没少，所以冷月霞对他始终没什么恶感。加上冷月霞听肖小玉说温双鲤已经离开，欧阳克便从“有一点点坏”变成了“好人”，看到欧阳克也在这里，冷月霞自然很高兴。

　　不同于“不记仇”的冷月霞，肖小玉看欧阳克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过肖小玉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展现他们丐帮的“风采”，便敷衍地欧阳克拱了拱手，半死不活地说了一句，“欧阳公子。”

　　欧阳克看到乞丐就烦，对肖小玉这个丐帮新秀瞧也不瞧，只对着冷月霞微微一笑，“是你啊。”这姑娘谁啊，完全不记得了。

　　冷月霞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挠了挠头，抬眼看肖小玉，又看回欧阳克，脸皮有些发红，“我就打个招呼，那欧阳公子，我和小玉哥哥就先告辞啦。”

　　“嗯，后会有期。”欧阳克跟冷月霞更没话说，巴不得两人赶紧走。但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欧阳克不管怎样都会多几分爱惜，于是他面带微笑，礼貌地跟她道别。至于肖小玉，呵，一个臭乞丐罢了，哪里值得我欧阳克多看一眼？！

　　肖小玉和冷月霞转身离开，边走边低声嘟囔，“所以火蟾帮到底在哪里呀？”

　　火蟾帮？听到这三个字，欧阳克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黎长老和孙长老也在找这些人。最近有不少姑娘死于非命，有人在尸体旁发现了写着‘火蟾帮’的铁牌子。你也别担心了小霞妹妹，丐帮兄弟众多，肯定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了。”

　　“还好有你小玉哥哥！不然我什么都打听不到，祖妈肯定要骂死我的！”

　　“怎么紫姑也想找火蟾帮啊？她老人家几十年没离开寨子，这次突然离开莫非就是为了这个火蟾帮？”

　　听到这里，欧阳克再也忍不住，直接一个闪身拦在二人面前。他微微一笑，将拦住二人的折扇“啪”地一声展开，摇了两摇，问道，“这个火蟾帮……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