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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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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宁没再去萧府,而是让表哥带了话去,说是过几日再去看望舅母。她在萧昀晔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气呼呼回到府里,哪知未过多久,又突然又心平气和了。
也不知她想到甚,喝了几口茶水,她蓦然在轻云、微雨吓坏了的眼神中一笑。
“......姑娘?您没事儿吧?”
稚宁奇怪地斜睨她,“我能有什么事儿,晏之哥哥年纪大了,有个红颜知己也很正常。”
看着自家姑娘捏的‘咔嚓’响的指骨,两人面面相觑。
“说回来,我怎没见哥哥,他这次回来总是不待家里,不是说就要秋试了?不待在家中习书还出去玩耍?”想到蔺晏之她就上火,索性不再提他。
微雨替她解惑道:“大公子这些日子都在跟几个好友在月栖楼顶楼望江,说是,说是找些什么写文章的感觉?”
“什么写文章的感觉,秋试考的都是文韬武略、治国文策,又不是叹景的诗词歌赋。”稚宁揉揉眉心,猜想定是兄长闷在家里闷得烦了,寻了个由头跑出了门。
稚宁了解自家兄长,是个既自负却偏偏有气死人实力的人,一路顺风顺水,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做官,想去体验一种与宓家营生不同人生的原因更多。
因此,在旁的读书人熬夜苦读,恨不得时时捧着书的时候,宓楼沅偏偏时不时就要往外跑,仿佛秋试于他而言,并没多重要。
稚宁本有事想找兄长问一问,眼见着天色暗了,他还一直未归府。稚宁等得百无聊赖,趁着娘亲忙着旁的事儿不能与她一同用暮食,索性出门去寻兄长。
越邵骏是听说过宓楼沅的名号的,据传是江南郡极为有才之人,只是心思也不全然放在读书考取功名上,十五岁后就跟着师父云游四海,年前刚回。严州城都在传,若非如此在外几年,恐怕会成为最年轻的状元。
“如此才子,本王倒是想见一见,他与宓三姑娘是亲兄妹,想必当会很相似吧。”越邵骏摸了摸下巴,下面的人再怎么查探,都不如亲眼见上一面,只可惜这位宓三姑娘每每出门总是遮的严严实实。
他勉为其难,退而求其次,见一见被赞为颇有文士风采的其兄长吧。
蔺晏之黑着一张脸,与太子巡查沿岸商运时也一直面色不虞,瞧得太子颇觉稀奇。
“平日里很少见你如此情绪外露,如此真叫人好奇,是何人惹你不快。”太子故意取笑了他两句。
蔺晏之薄唇抿了抿,低声道:“也是臣自身想得不大痛快。”
“你这般说只能让孤更好奇了,”太子哈哈大笑,也不迫他说,只道,“你这么瞧着,倒是有几分人气儿了。孤只盼着让你如此烦忧的是个姑娘家,这样,孤也能喝上你的喜酒了。”
“太子殿下想得太长远了。”蔺晏之眯着眼睛望着茫茫江面,江面雾大,此时看不清什么景致。
他从踏入军营开始,就已经想清楚了前路,那与水雾弥漫的江面截然相反的人生,但必须得有药药的存在。
只是,他恐怕已经将小姑娘得罪透了。他也吃不透,药药对他,倒是是何种感情。
太子与蔺晏之一前一后在江边走着,身后跟着数名神色警惕的护卫。两人低声议论着朝政,直到有人快马加鞭过来传递消息。
来人是太子殿下的心腹,附在太子耳边小声将消息说了后,就恭敬退居一旁。
太子拧眉走了两步,忽然道:“真不知二弟是何意,他一向瞧不起文臣,居然要去月栖楼参加文人诗会。”
“说来,”没等蔺晏之接话,太子又道,“你曾待过的宓府,他家的嫡长公子也在诗会。”
“宓楼沅?”蔺晏之反问。
太子折身看向传消息的心腹,后者点了点头。他们负责打探消息的,自然打探详细,已然将今日参加诗会的人都打探清楚了,都是读书人,且都是聪明的读书人。
恰此时,留在郡守府的铎影也策马而来,老远就下了马,疾步至跟前后先恭恭敬敬地给太子行礼。
“起吧。”
太子是识得他的,料想他许是有急事,便示意蔺晏之问话。
“公子,林公子仿佛有急事寻你,约你在月栖楼见面。”铎影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也保证了太子能听见。
蔺晏之扶剑的手一紧,眸中阴霾乍现,这是底下人禀报的暗语,意思是药药出门去了月栖楼。他可没忘,方才太子说过,二皇子也去了月栖楼。
他转身就向太子告退,孰知太子抚掌道:“既然二弟在那,孤倒也想去瞧瞧了,这便一道吧。”
“是。”蔺晏之不慌不忙,既然有‘林公子’的暗语,自然就会有‘林公子’这个人。
月栖楼的顶层今儿是被东家家的公子包了的,越邵骏一来就说要找宓楼沅。掌柜的见他一身贵气,拱手笑问:“公子贵姓?我也好禀告主家。”
“就说本...我是从上京来的即可。”越邵骏环顾了一圈月栖楼一楼大堂,有些意外装潢摆置竟然不输上京。
掌柜的先请他坐下,这才亲自去顶层找宓楼沅。
月栖楼的顶层可观映月江,蜿蜒的江流在这些文人眼中,时而如山间小路,时而如婀娜少女,以此吟诗作对,或是作画赏曲,好不自在。其中一蓝衣青年,面容清秀俊逸,诗赋却豪迈奔放。
掌柜快步行到他身后,喊了声:“大公子。”
宓楼望在友人的示意下往后一看,“刘叔?何事?”
“大堂来了位公子找您,说是从上京来的。”
“上京来的?”宓楼望疑惑,让掌柜的描述了一番容貌后更是不解,他并不记得在上京时有认识这一号人。
但既然人找来了......宓楼沅大手一挥,“让他上来吧。”
越邵骏在外人面人,惯是会装出清风明月的模样,但宓楼沅在外游历几年,又怎是轻易被表面骗了的人。
他能瞧出来人装模作样的热情和眼中遮掩很好的蔑视,其他人没发觉,他便也装作不知,想知晓此人的意图何在。
而越邵骏见了宓楼沅后,眼睛一亮,确实是个白面乌眉的青年,眉眼是不输女子的精致,却又带着男人独有的英气,是一副好皮子。想到这人是宓三姑娘的嫡亲哥哥,越邵骏越发好奇了。
一群人中的宓楼沅与越邵骏各怀心思的交谈阔论,无论越邵骏如何引诱,宓楼沅都对上京情势与朝政绝口不提,提起就是绝对的‘今上圣明、朝臣大才’等溜须拍马类的话,说的同行其他人面面相觑,直觉着今儿宓楼沅恐怕来时摔坏了脑子。
即便宓楼沅平日里不怎么议论朝政,但他那傲气又欠打的性子,哪里又会捧夸旁人,除了对他嫡亲妹妹,就没见他夸过谁。
聪明的人已察觉出不对,便迎着宓楼沅的话说,直将好端端的诗会说成了歌颂太平盛世的奉承会。
越邵骏听得不耐,勉强应付了几句,就觉无聊。一群穷酸秀才,目光短浅,自以为是,他想找的是能为他所用的治世之才,而不是一群没脑子只会阿谀奉承的。
于是随意说了几句话就提出告辞。他来的就莫名其妙,在座的谁也不识,他要走,自然不会有人挽留。
楼下掌柜的将人送上去后,就在柜台后面算账。翻了几页后,就听小二说东家又来人了。他忙去门前迎接,果然看到一辆挂着宓府牌子的马车停在月栖楼门口。
一瞧青面漆的马车,掌柜的就知道是三姑娘来了。
“刘叔,”帷帽随着稚宁左右看的动作轻晃,“我哥在吗?他久不归家,我来瞧瞧,顺路带他回去。”
掌柜的笑呵呵道:“在呢,就在顶楼,三姑娘就莫要上楼了,高,酒气还重,就让阿牛上去喊吧。”
“也成。”稚宁也懒得爬楼,上去再下来,腿肯定酸的不行。
她看了圈大堂,月栖楼的大堂与普通酒楼的大堂不同,也是用板子隔起来的,既方便了小二上菜,也免得堂内乱糟糟的,她望见一个没甚人的桌子,便要过去。
从楼上下来的越邵骏一眼就看到一个戴着帷帽,却遮不住她柔曼身姿的女子。他眼中浮现出欲念,快步下楼,挡到了她面前。
看着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挡路的男人,稚宁皱眉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公子何事?”
“在下一见姑娘如故,时下暮食,不知可否一同用饭?”越邵骏一边说话,一边慢慢靠近他。
稚宁厌恶地看着他,“公子眼睛有病就赶紧去看大夫,竟然能从白纱上瞧出脸来,委实可怖的很。”
“......美人可真会说笑。”被呛了一声的越邵骏沉下脸,在上京,只要他看上的人,哪一个不巴巴的送上来,可这个居然还敢这般与他说话。
他越想越不平,伸手就要去抓她。
轻云早有准备,将自家姑娘往后一拉,摆出戒备地姿势来。
登徒子!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