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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郎君 ...

  •   睡梦中的稚宁好像感受到了安抚之意,又踏实的睡了过去。她这几日总是如此,清醒的时候很少,一天的大多时辰都在昏睡。
      不过,大夫说了如此对她的身体恢复有益,睡梦中病痛也会减缓许多,这才让萧琼玉放心让她睡。
      蔺晏之一直坐到萧琼玉回来,才起身告辞。后者对他笑着点点头,只觉得这孩子实在是乖得很,小小年纪虽然不能说话,但很贴心,难怪药药喜欢跟前跟后的。
      离开涟水小筑,蔺晏之没急着回他自己的住处,而是在湖边望着湖中心大片大片的藕色荷花出神。那柔软的触感还在指尖,他忽而更深刻的感受与梦境的不同之处。
      他一个人的四季,不管是炽热寒冷,还是花开落雪,于他而言,并无区别。可这里,夏季的热度,能够灼烧得皮肤疼痛,湖中的荷花颜色似乎更为鲜明。
      梦境就是梦境,以后也只会是个梦了。
      梅玖院那儿,宓三夫人第二日才听说大房夫人和姑娘去了庄子上,她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这是防着咱们呢,就药姐儿那身子,是换个地儿就能好的吗?你说是吧,四弟妹。”
      宓四夫人笑了笑,“三嫂说的有道理,药姐儿这身子,的确不太好,不过听闻那庄子避暑不错,想必对药姐儿没甚坏处。”
      “到底是萧家,就是舍得。”宓三夫人语气酸里酸气的。
      “是啊,萧家可是官宦世家,有些底蕴呢。”宓四夫人恍若随口地搭了句话。
      宓三夫人闻言,不爽利地说:“官宦世家又如何,不过世代都是地方官而已,我娘家表舅可是在上京为官呢。”
      “三嫂的娘家自是也不俗的。”宓四夫人恭维了几句,又小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离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宓四夫人的贴身丫鬟压低声音问:“夫人,不去老夫人那儿请安吗?”
      “请什么安,左右四爷又不是她生的,我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作甚去讨嫌,”宓四夫人嘲讽一笑,“你可打听到了那个小子的身份了,就是个普通流民孩子?”
      “是,是个父母双亡,亲戚也没的孤儿。”丫鬟低眉顺眼道。
      宓四夫人红唇勾起,“说起来,三姑娘跟这孤儿关系可好着呢,晚些时候,去给我兄长送个信儿,你就这么说......”
      “奴婢省得了,定会将夫人交代的事儿办好。”
      几日后,不知怎的,严州城突然窜出一些流言,说是宓府家备受宠爱的三姑娘有了个订了亲的小郎君,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于宓三夫人有恩,且八字不错,已被宓家收养了。
      听到这些流言的人都有些新奇,只听说过男家童养媳,还未听说过女家童养婿的,不过念及三姑娘的身子,倒是让人想琢磨琢磨。
      萧琼玉听到这些流言,气得额角抽痛,她的药药还那么小,居然还有人败坏她的名声!
      “别慌,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宓岑暮面沉如水,他听到流言后就立马联系了萧博岚,合力将这莫须有的流言压下去了。
      只是蔺晏之救了药药两次是事实,住进了宓府也是事实。宓岑暮还在思量着,熟知蔺晏之还主动找他,说可以搬出宓府。
      到底是药药的救命恩人,且药药很喜欢这个‘晏之哥哥’,宓岑暮怎会准许,只安慰他不要胡思乱想,他会处理云云。
      走出宓岑暮的书房,蔺晏之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翻卷的云,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流言虽然被压下去了,但还是会有人私底下各种揣测,这始终让宓岑暮夫妻备觉烦扰,并且派出去的人查了半个月,竟然没查出什么了,只有似有若无的证据指向三房。
      没有确凿的证据,委实让萧琼玉气恼了好些日子,而后她也不管那么多,趁着十五全家用饭的时候,意有所指的说了几句话,直将满桌的女眷除了许瑶外,都脸色不好看才罢。
      不过,病好后的稚宁对‘小郎君’这个称呼还是挺好奇的,这还是她在跟二哥、四哥玩游戏藏在假山里听丫鬟们说的。
      回月兮阁后,轻云用湿帕子给她净手擦脸,稚宁摇头晃脑了半晌,拽了拽要走的轻云的衣袖,眨了眨眼,问:“轻云,小郎君是什么?”
      轻云顿时噎住了,她常常与后院各处人打交道,自然是听说过那些子流言的,闻言支支吾吾了半晌,含糊着说:“就是、就是只陪您玩的男孩子。”
      “是这样吗?”稚宁歪着头想了想,晏之哥哥自从来了之后,好像真的只跟她玩过,从来没见他找过旁人呢,“这么说来,晏之哥哥是我的小郎君咯。”
      听到稚宁自言自语的轻云脚一崴,心里暗暗叫苦,这可怎么说嘛!
      虽然宓岑暮夫妻两因为这些流言气着了,稚宁却是全然不知的,且还挺喜欢‘小郎君’这个称呼。
      一日,蔺晏之陪着稚宁练字,练着练着,稚宁突然趴到他面前,脸上不慎被蔺晏之划了道墨也不在意,神神秘秘地问:“晏之哥哥,你是我的小郎君吗?”
      蔺晏之拿着帕子给她擦脸的手一顿,即便他原先不知人情世故,然完整做完一场漫长的梦的蔺晏之怎会还不知,他正不知如何回应,又听稚宁问:“是吗是吗?你只陪我玩儿吗?”
      “......”蔺晏之听她的说法,猜测是旁人与她说的,半晌后,沉默点头。
      只陪着她玩,说的,的确没错。
      “真好,晏之哥哥,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啊,我生辰就快到了,我又长一岁啦!”得到满意答案的稚宁眯起眼睛,转而说起让她开心的事儿来。
      蔺晏之笔下的字一划,整个字都废了,他毫不在意的将纸张揉成一团,展开了一张新纸,余光瞥见小姑娘期待的眼神,心思微转,下笔在纸上写了个日子:六月二十八。
      “六月二十八?”稚宁觉得这个日子有点儿熟,费力的想了想,恍然道,“那不是我遇到晏之哥哥的日子吗?原来那日是晏之哥哥的生辰,好巧呀!”她原本眉毛就弯,笑得灿烂起来,更像是一轮皎月。
      其实他的生辰在秋末,只不过不受重视的出生和母亲苦难的开始,以及奶娘口中的险些没活过来,都让他对那个日子,露不出丝毫喜色。
      遇见这个比他还小又娇弱的女孩儿那天,是他所想不到的,另一条人生之路的开始,那日便如同新生了。
      六年后,又是一年盛夏,念绮庄的中心有一片湖泊,是萧博岚知晓妹妹燥暑,在她出嫁前特地差人挖好了的。如今湖泊中开满了荷花,粉色的荷花与碧绿的荷叶相称,宛如一幅画卷。
      湖边有一水榭,四周轻纱飘飘,亭阁里的石台上放着切好的果子和一壶果酒,还趴着个酣睡的小姑娘。
      一刻钟后,一个高瘦的少年踩着骄阳踏入亭阁里,在阴凉处站了站后,走到女孩身后,将搭在手臂间的薄披风给女孩儿披上,拿起果酒闻了闻后,剑眉微微凝起,看向女孩儿的黑眸中却闪过一丝无奈。他也没喊醒她,拿了本书静静守在一旁。
      然在小半个时辰后,他还是将女孩儿喊醒了。
      “晏之哥哥?”稚宁的嗓音还带着刚醒的茫然,和熟稔的撒娇。
      蔺晏之‘嗯’了声,把凉在一边的豆儿汤推到她面前。
      “又没加冰,”稚宁嘟囔着,还是乖乖把豆儿汤喝完了,她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看向蔺晏之的眼神里藏着狡黠,“晏之哥哥,大夫说了,你要多说话,你知道吗?你昨天才跟我说了九个字!”
      蔺晏之翻书的动作停下来,他定定地看向稚宁,那幽深的眼神看得稚宁突然心生不妙,正映照了她的心理,蔺晏之点了点果酒,出声道:“谁准许你偷喝果酒,上次头疼忘记了?”
      “......没忘。”果然,晏之哥哥只有教训她的时候才会多说几个字,人生啊,好生艰难!
      她只是配合大夫的嘱托,就要贡献出自个儿每天被念叨教训。
      稚宁凑到蔺晏之跟前,晃着他的衣袖,“好嘛,我以后不偷喝了,晏之哥哥别生气啦。”下次光明正大地蹭二哥的果酒!
      “药药,你才十二。”蔺晏之每个字都咬重了,那双埋藏着秘密和锐利的眸子,此刻面对稚宁却是无奈和谁都察觉不到的宠意。
      稚宁心虚地点点头,乖乖受教,“我就是觉得很好喝嘛,我、我去多写几张字!”
      说罢,她提着裙子就往外跑,伺候着她的微雨慌忙也跟上,不知怎的,明明这位蔺公子年岁也不大,可每每看向她,微雨总是有些胆战心惊。
      萧琼玉正在水阁廊下跟雪鹭说中馈的事儿,见女儿一路小跑过来,笑眯眯地问:“怎么?又犯了错,被晏之说了?”
      “晏之哥哥也是为我好。”稚宁朝娘亲吐了吐舌,很古灵精怪的模样。
      萧琼玉失笑,“你知道就好,还总是去招惹他。”看着女儿纯粹快乐的模样,萧琼玉想起前几日晏之与丈夫在书房里的谈话,心里划过不忍。
      到底是朝夕相处养了六年的孩子,要离开,确实舍不得的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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