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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伤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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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伤逝
军帐内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只见白玉堂弯着腰趴在桌子上,痛苦地喘息着。闻声赶到的军医赶紧上前,焦急地问道:“白参将,你没事吧?”
白玉堂抹去嘴角的残血,笑笑:“多谢先生,死不了,许是今天的酒喝多了!”
老者一听脸就青了 :“白参将明知自个儿身子不宜饮酒,何以如此作践自己?”
白玉堂看着被自己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年迈军医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明日复几何……先生应知酒是好东西……尤其是,白某喝的还是十八年的上好女儿红。”
“老夫还未见过这世上有要酒不要命的,白参将可是让老夫开眼了。”
得了几颗药丸压住喉咙深处的燥痒,白玉堂便静静躺在床上……
又要下雪了……
那一天似乎也在下雪。
“这位客官,里面歇会儿吧!这大雪天儿的……”客栈的老小儿见到白衣胜雪的清俊公子,连忙弯腰哈背地迎上去。
“大爷,您要点点儿什么?”老小儿擦着桌子笑道。
“温壶女儿红,在来半斤牛肉。”
白玉堂刚坐下,便觉得心头有些慌 ,不明所以,但的确心惊肉跳。
白玉堂想起展昭这几天就要归京,便对上菜的小二儿道:“牛肉包起来。”
放下银子,拿起牛肉。
第一次,白玉堂点了酒,却没有喝。
第一次,白玉堂胸口闷的险些吐血。
第一次,白玉堂恨透了这满天满地的白。
一年前展昭远走沙场,他并未挽留,只因他知道他的猫儿心意已决。
放他去,他在这里等。偶尔会收到猫儿的信,他的心里便会觉得很暖。
这一年,汴京没有展昭,他也不愿在开封府呆着,向包大人请了命,带着人马上各处查案。说起来这也算是趁机游览了名山大川,随了自个儿的性子……
也不知那猫儿如何……怕是又要瘦了……
白玉堂策马奔腾,眼中心中惟剩那湛蓝身影。
风卷着细小的冰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这疼根本比不得心中的慌乱。
白玉堂很急,越来越急……
猫儿……
猫儿……
白玉堂赶了一日一夜的路未作丝毫休息。
恍恍惚惚,风也似地赶到开封府,然后步子慢了下来……
远远地,就望见了那白牙牙的府宅……开封府。
惨白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白的刺眼。
满天满地的白,晃的他一阵晕眩。
到处都是白……
白色的灯笼,白色的布帐,白色的……灵堂……
展昭……
白玉堂脚下踉跄。
“你答应过会回来的,你说过让我等你的。”
那个人竟然就这么去了……
那些身着孝衣的人上来搀扶他,他一个也没去看,也感觉不到,因为他已经空了……
无声……
无色……
无味……
无觉……
整个世界空了……
白玉堂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为什么当时自己不陪他一起去……
为什么……没有一起死……
初见他时,一袭蓝衫,丰神俊秀。稚气的脸上一双灼灼清灵的眸子。他长这么大真的没见过这么亮,这么清的眼,仿佛把天地间的光华也比了下去。
所以他要与他比剑,他要与他饮酒。他要那双眼睛里印出的全是自己的影像。
“猫儿~”
白玉堂平日里待人就不如展昭温和总是冰着张俊脸脸,现下更是冷得吓人。
包拯慢慢走到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白护卫请节哀。”
公孙策将怀中的酒交给他:“这是展护卫给你的,在来路上一直放在怀中暖着……说是欠了你一年的酒 ……现下还上了……”
白玉堂接过酒壶默默地放在胸口护着,酒壶上所带的温度可是猫儿留下的?
他看向灵堂供桌上的牌位,这条路明明走了好些年,从来都不觉的长,为何今天偏偏走不到头……
“什么时候……”
“昨天卯时殁的。”
猫儿~你还未看我最后一眼……你当真忍心吗……
“……展护卫半年前曾身负重伤,足足躺了数月才可下地,后来,一直忍着,忍着,直道昨天……”
展昭那时伤势及重,以伤及内腑,虽经医治,却已是无能为力,即便菩提再世也无法续命。所以展昭一直忍着,忍着,只为能忍到见白玉堂一面,谁道,天意弄人……
记得分离之时,自己送他一直送到到城门外,痴痴看得那抹蓝色完全消失才转身返回……
明明是一年前的事情,他却觉得似乎已经很久了……
久到连自己都记不真切……
记不真切那到底是怎样的一抹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