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也算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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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更深辗转孤灯下，月上回廊。月下回廊，一种相思几断肠。

　　愁思连络凭谁解？欲作情狂。难作情狂，来世请为陌上郎。”

　　徐景言在随笔本中翻到了这张写着这阙词的纸条时，她的笑容越来越盛，眼眸中仿佛藏着万点星辰。对比着语文老师宋昭留在了文章后的评语，反反复复地确认这是同一个人之手后，她更是恨不得从床上跃起，绕着教学楼转三圈。

　　作为语文课代表的徐景言其实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她喜欢自己的语文老师宋昭。

　　宋昭是今年刚硕士毕业进入他们学校的老师，从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那种初出校园的青涩气，站在讲台上落落大方，进行深入浅出讲解时，更是有一种迷人的魅力。整个班里没有谁不喜欢宋昭的，可是他们的喜欢与徐景言不一样。

　　很早的时候，徐景言就开了窍，她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那些个调皮的小男生，反而更愿意亲近女生，在偷偷地看了不少百合小说之后，她更是觉得自己已经弯成了一盘蚊香。她的语文成绩一直很好，在开学考的时候就崭露头角，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获得了宋昭的青睐。

　　“她给我单独开小灶，她借书给我看，她夸我可爱，她有时候会揉我的头……最重要的是她从来没有过男朋友，也没见她和哪个男人走得近，种种迹象，分明显示了她是一个隐藏的——”徐景言喃喃自语，细数着过往的点滴，她的眼睛越来越明亮，那份兴奋感驱走了连日来因考试失利而产生的阴霾。

　　宋昭也是个同！

　　她说过喜欢自己！

　　（2）

　　语文课代表的职责之一就是收作业。

　　昨天发下来的卷子，要在今天上课前送到办公室去。

　　徐景言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像是捧着一座大山般走向了办公室。

　　隔壁班的几个老师正在聊天，看到了徐景言的时候纷纷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徐景言是一个好学生，好学生在办公室自然是很受欢迎的。

　　“你宋老师还没来呢，试卷放她桌上就行了。”

　　空空荡荡的位置就像是徐景言霎时间便空落下来的心。她的目光扫过了桌上那盆仙人掌，是前几天她借着宋昭生日的名义送过去的，说是在电脑边防辐射。仙人掌被精心的料理过，盆中还放着一颗心型的小石子。徐景言的呼吸一下子便急促起来，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将凌乱的教案和看了一半的《The Well of Loneliness》收起。

　　语文课在早上第二节。

　　在上课铃声响了五分钟之后，宋昭还没有出现，要知道她平时都提早到教室的。

　　徐景言正打算去办公室看看情况时，凌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抱着笔记本的宋昭面容憔悴，凝结的眉头间有化不开的愁绪。“抱歉，我迟到了。”宋昭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苍白的笑容。

　　徐景言很想伸手抚平她起伏的眉峰，可事实上只能够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她一直凝视着宋昭的面容，直到与她的眼神碰撞，才心慌意乱地收回了目光。

　　宋昭很不在状态，从她好几次讲错了东西就可以看出来。

　　下课的时候，徐景言借口要借书看跟着她回到了办公室，面对着沉默的宋昭，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关心和担忧。

　　“你想看什么书呢？”宋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亲切。

　　徐景言脱口而出：“《The Well of Loneliness》。”话音刚落下，在宋昭温柔似水的眼神中便涨红了脸。其实她出了题目，里面的内容根本就看不懂，她的英语水平向来蹩脚，不知道被英语老师找上门几次。

　　“我可以借给你中文版。”

　　徐景言压住了狂跳的心，应道：“好的，谢谢老师。”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办公室，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在半道碰上了班主任，听他说：“小言，到班里通知一声，你们历史老师不舒服，今天的历史课就改成自习。”

　　（3）

　　原本还晴朗的天到了傍晚霎时间阴云遮日，是大雨将来之前兆。

　　徐景言是住校生，可是她知道每到这个时候，宋昭都要回家去的。

　　不知道宋老师有没有带伞。

　　心中想着事情，她也没办法继续在自习，借口上厕所提前几分钟溜出了教室，正好撞见了收拾好准备出门的宋昭。

　　“宋老师，可能要下雨，你带着伞吧。”

　　宋昭没有拂了徐景言的好意，接过伞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小言，改天请你吃饭。”

　　徐景言看着宋昭的身影逐渐地远去。

　　她的脚步似是有些着急，而且也不是平常走得那一条回家的路。

　　（4）

　　在看到了宋昭的那一阙词后，徐景言对她的心思越来越难压住。

　　她思忖着找个好日子表白。

　　宋昭说请她吃饭并不是一个玩笑话，在某个周六，正在家里做着作业的徐景言突然间接到了邀请。她霍地一下站起身，连桌上的笔都被她的大幅度动作给弄飞。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书包，跟爸妈打了个声招呼就朝着门口跑去。

　　宋昭开车到门口接她。

　　“系上安全带。”温柔的话语才落入了耳中，宋昭已经弯下身，体贴地帮助她将安全带给扣住。

　　一路上，徐景言捂着自己的胸口，只感觉心要跳出嗓子眼。

　　还以为是在哪个饭馆吃饭，没有想到被宋昭带回了她家。

　　徐景言的脸始终通红的，垂着眼眸不敢再看宋昭的神情。

　　只不过让徐景言诧异的是，屋子中除了宋昭还有另外一个眼熟的女人，是她的历史老师。

　　两个人读研的时候是同学，来到一个单位工作，合租一间房子也是再正常不过。徐景言的目光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心中很快便释然。

　　“我去做饭。”宋昭轻笑道。

　　“我来帮你吧。”历史老师眯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5）

　　宋昭或者说是历史老师的厨艺非常好。

　　就算心中怀着无限的沮丧，徐景言还是吃了不少的菜。

　　她一个人在静悄悄的客厅里坐不住，最后蹑手蹑脚地走向了厨房，正瞧见历史老师掌厨做菜，而宋昭双手圈着她的腰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

　　她还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我之前无聊填了一首词好像夹在了徐景言的随笔本里了。”

　　“没事她还小，看不懂。”

　　“她问我借了《孤寂深渊》。”

　　“没事，你是语文老师，涉猎广泛也正常。”

　　“我还是觉得有点……”

　　“谁让你瞎写那些伤春悲秋的诗词，我不都在你身边吗？也不知道你哪里来那么多如海深愁？”

　　“不是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吗？让我们来算一下，一分钟不见折合成多长……”

　　徐景言没有继续听下去了。

　　她明白了自己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