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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记忆裂痕（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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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你真是个呆子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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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女孩陪伴的每个夜里，许墨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终究会长大。
他看着女孩渐渐地在他的怀里成长，从一个八岁的小糯米团子，长成了十四岁亭亭玉立的少女，看着她那一头细碎的齐肩短发，留成了及腰长发。
他也从十二岁的少年，长成了十八岁年轻好看的男生。
清晨，他站在落地窗边，阳光倾泻进来，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头上是蓝天白云，美得毫无杂质。
他透过反光的玻璃，看见女孩轻手轻脚地溜进他的房间，走向他背后。
他不由地轻笑起来。
女孩从背后抱住他，纤细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从他的身侧露出一只小脑袋来，茶色的双眸波光粼粼。
“早安。”她甜甜地说。
他的目光柔和，双手握住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没有说话。
“哦。”女孩有些不悦，“一大早就这么冷漠。”
“有吗？”他弯了弯眼睛，里面蕴着笑意，转过身来，和女孩面对。
她换成正面抱他，精巧的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仰起头，恰巧对上他的目光。
“诶——我感觉我今天好像离你近了一点儿，快看看我是不是长高了？”女孩惊喜地说，朝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高度。
“程七小朋友，昨天已经量过了，只是你的错觉。”
“切——”她不屑，“好歹我现在也长到一米六了，怎么能这么说我。”
“以前你一米二，我一米四。现在你一米六，我一米八。”他摊了摊手，“从差距上来说，没有区别。”
“……”
她很沮丧。
许墨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女孩来到外面的花园，给花架上的栀子花浇水。
一年复一年，数十个春去秋来，它们好像长得更茂盛了些。
小小的白色花骨朵含苞待放，现在已是冬末，马上就是春天。
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
“小栀也早安哦。”女孩笑着给它们淋上水。
回到客厅，女孩打开动画片，许墨端着煮好的早餐出来。
那个黄色头发的美少女战士又出现在电视里——
“希望和失望总是牵着手来到你面前，如果你害怕，失望就会变得巨大，最后吞噬了希望，如果你勇赶面对，就能改变困境。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颗星星，无论什么时侯都要让内心的星星放出光芒。”
“不能因为是女子就觉得自己是弱者，如果不强大就不能保护身边最重要的人。”
“毁灭之后是希望和再生。”
“我以爱与正义的名义——”
漂亮的女孩变身成女战士了。
许墨看着女孩目不转睛盯着动画片的模样有些无奈，“看了八百多遍了。”
“可是真的很好看！”
“嗯？”
“小兔真的好棒，又善良，又勇敢，又坚强！”女孩激动地说，眼里像藏着小星星，“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成为和她一样的女战士！维护世界的和平，消灭黑暗恶势力！”
许墨看着她，目光深远而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孩有些局促地红了脸，小声嘟囔道：“是不是我现在看起来很傻……”
“不是。”他轻声说，把早餐推到她面前，移开了话题，“趁热吃吧，冬天凉的快。”
程七一边吃一边悄悄地打量他。
他翻着手里的书，里面全是她看不懂的各种专业知识，几乎和天书一样。他前额斜长的碎发轻抚过直挺的鼻梁，薄唇微抿着，在阳光下他的皮肤显得更白，像是欧洲宫廷里的男子。
他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充满着一种寡淡而清冷的气质。
他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程七默默地想。
这个早餐吃得静悄悄，空气里弥散着尴尬的味道……
程七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地问他：“是大学要开学了吗？”
“嗯。”许墨头也不抬。
“这是新学期的课程？”
“嗯。”
“你是在预习吗？”
“嗯。”
“难吗？”
“还好。”
“……”程七觉得有点儿炸毛。
她已经这么努力地去找话题了，为什么他总是要把天聊死？！
许墨感觉到了女孩在空气里愈演愈烈的暴躁情绪，抬起头，毫无意识地又补了一刀：“如果你觉得找话题很累的话，其实也可以不用聊天……”
炸了。
彻底炸了。
程七“砰”的一声把碗放在桌面上，气鼓鼓地瞪着他。
他合上书，“生气了？”
女孩懒得看他，哼唧唧地把头扭开。
许墨还在对自己进行深刻反思到底是哪儿又惹这个小祖宗生气的时候，程七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唱着反调说：“看你的书去，不用管我，我自己气一会儿就消了。”
许墨点点头。
听她的话准没错了吧。
于是他低下头继续专注看书。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他深切地感知到了女孩即将要爆炸的内心……
再次抬起头时，他看见了女孩马上就要杀人的脸。
“许墨——！！！！！！！”
女孩的尖叫声贯穿了他的耳膜。
许墨被吓得手一震。
女孩爆发了，“让你不用管我你就真不管我了是吗！！”
“……”
那不是她自己说不要管她的吗？
突然，女孩盯着他的脸沉静下来。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淡淡，“你是不是烦我了。”
许墨：“……”
这思维太跳跃他没法分析。
“呵，我就知道。”女孩满脸悲怆地哼了哼，“老人家都说一男一女待一起久了会有七年之痒。算了算，今年是第六年了，你是不是开始痒了？”
许墨：“……？？？？”
“也对啊，”女孩的表情更加悲伤起来，“大学里漂亮的女孩子那么多，没个几年你就把我忘干净了。”
许墨：“……”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被女孩一把打断。
她神情哀伤：“我知道。从你不肯再跟我一起睡觉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都不肯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我睡觉了！你嫌弃我了！”
许墨：“……不是，我……”
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她已经不是那个八岁的小女孩了，他也不再是那个十二岁还未长成的少年。
在十八岁青春的年龄，男生的身体嗖嗖地开始发育，几乎在空气里都能听见骨骼生长的声音。
当然也伴随着某方面的成熟……
从某天早上醒来觉察到自己身体不同于以前的变化后，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和她一起睡觉。
“算了，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程七委屈地瘪了瘪嘴，站起身来，“让我自己一个人去找静静好了。”
微凉的指尖轻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女孩的目光落在那只指节分明的手上，心骤地一跳。
但她脸上依然还是佯装生气的表情。
“我……”许墨有些笨拙地开口，“带你去吃棉花糖？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哼。”她扭头，“不要以为一根棉花糖就能让我屈服！”
“……两根？”
“成交。”
程七觉得自己真好哄。转过身就恨自己不争气地锤了锤胸口。
她上楼换了件浅绿色的小洋装下来，长发随意地在一侧编成发辫，踩着恰到好处的小高跟，踏着木质旋转梯蹬蹬蹬地跑下来。
她往男生面前一站，笑脸盈盈，衬着身上浅绿色的衣裙，带着股春天的气息。
“好看吗？”她双手背在身后，修身的剪裁勾勒出少女特有的线条感，脸上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大而晶莹。
“好看。”男生点点头。
“还有呢？”
“……很适合你。”
“还有呢？”
许墨愣了愣，“还有什么？”
程七一哼，甩头就往外走，“呆子。”
冬末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这套小洋装本该是春季的新衣，但妈妈给她带回来的时候她就非常喜欢，迫不及待地穿上了。
两侧的林立的树桠上已经有了嫩嫩的绿芽，一个个朝外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为春天的到来而准备。
马路对面的指示灯跳转成红色，程七停住了脚步。
凉风穿过空旷的马路，直击心脾，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许墨微微侧脸：“冷吗？”
“嗯，有点儿。”
说着，又一阵凉风吹过，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许墨皱了皱眉，认真地唤她：“小七。”
“嗯？”
“从中医学的角度来说，怕冷是因为阳虚肾寒、阳气郁阻、血寒凝滞；从西医学的角度来说，怕冷是因为血液缺铁，甲状腺机能减退，激素分泌不足，新陈代谢率降低，导致体温调节出问题……”
程七：“……”
许墨严肃地盯了她半晌，开口道：“明天我带你去看病吧？”
程七：“…………”
正当程七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琢磨着家里新买的电脑键盘看起来质量不错，今晚是该让这个呆子好好跪一跪的时候，旁边走来了一对情侣。
女生也和她一样，爱美，穿着一套薄薄的小洋装，一双光洁的腿全露在外面，冷风一吹，冻得直哆嗦。
男生二话不说就把女生搂进了怀里。
许墨看着，忽而觉得醍醐灌顶，焕然大悟，打开了新世界之门。
绿灯通行，程七正生无可恋地迈开步想往前走的时候，手腕倏地被一双大手牵住，下一秒，她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扬开大衣，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温暖的气息一下子倾覆了她的感官。
她突然脸红得像颗番茄。
扑通、扑通、扑通，心脏飞快地在胸腔里跃动。
“小七。”他温润低沉的声音滑入她的耳朵，好听得如同走珠落玉。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怕他看到自己此时通红的脸，声音娇柔：“嗯？”
“还冷吗？”他轻声问。
她没说话，摇了摇头。
许墨垂着眼帘，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女孩发顶上可爱的发旋，阳光柔柔地落下，铺上了一层金光。
他感知到女孩如鼓点般的心跳声。
“小七……”他又唤了她一次。
“嗯？”
“你的心跳得好快……你没事吧？”
“……”她哼哼了两声，“你是不是又想说我的心跳声像打雷一样吵得你头疼？”
她可没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背着她在树林里说的那些混账话呢。
从小，她就知道他和一般的男生不一样，他有一种类似读心般可以感知到其他人情绪和意识的特殊能力。你任何微小的情绪变动，都能够被他捕捉。
他很聪明，是所有人口中的天才，可他偏偏在感情方面很笨，像是天生就缺了一块儿。
可他学习能力很强，他看到父亲把女儿举至肩膀，他便知道要依样画瓢地把你举在肩膀上，让你清晰地看见你想看到的那个世界；你觉得冷，他只会傻傻的给你分析怕冷的原理，可当他看见别的男生将女孩搂紧怀里，他也会给你一个更加温暖的怀抱。
你给他一颗种子，他便知道要为你栽一整片花园。
这样的人，一旦他学会了牵住你的手，便再也不会放开。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埋在他的怀里，只想这一刻停留得更加久些。
然而就在这温存的一刻，呆子墨又不合时宜地开口了：
“小七，我感觉到你神经好紧张。”
程七：“…………”
她受不了了啦！！！！
“你这人，真是根木头变的吗……”程七满脸羞愤地抬头，眼里满是对他不解风情的怨气，生气地扑在他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蓦地红了脸。
安静的空气里，许墨听见了自己心脏骤然收缩跳动的声音。
她得意地扬了扬眉，将小脸凑近他的胸腔，侧耳聆听。
“你在做什么？”许墨疑惑地问。
“嘘，我也要听一听你的心跳声。”女孩眯起着眼睛冲他一笑，眸光里映满了新春的色泽。
“我想听一听，它今天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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