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超能力玛丽苏进化史》苏子程

36、恶作剧（四）

　　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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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白云。

　　画着大花脸的小丑将手上的粉色气球扬满天空。

　　就连空气里也充盈着棉花糖甜甜的香气。

　　过山车迎着阳光冲上云霄，掀起游客阵阵的尖叫声。

　　“是游乐园！”程七惊喜地说，“好久以前就想来，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

　　看见女孩欢喜的模样，他的脸上也扬起了笑意。

　　“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程七不可思议地说，“我还以为你们科学家素来只会对实验室感兴趣呢。”

　　许墨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原本以为我会带你去哪里？”

　　“唔……”程七故作深思状，然后冲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比如图书馆、博物馆，参观参观你的实验室标本之类。”

　　他失笑，“原来我在你的印象中就是这样无趣的一个人吗？”

　　“也不是啦，”程七敛了脸上的嬉色，垂眸说，“只是因为……有时候我觉得你离我很近，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离我很远。这让我觉得，其实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而你却能随时地读懂我的心。这并不公平，不是吗？”

　　“这样吗……”他有顷刻的失神。

　　“你身边的同事没有同感吗？”程七好奇地问。

　　他摇摇头，“以前我总是觉得，娱乐和消遣是生活中不必要的一部分。但是遇到你之后，我发现自己错了。”

　　“其实去什么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你去。”

　　他的声音滑入她耳畔的一瞬，她失了神，任凭心跳如鼓点般乱撞，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涌上心头的那股异样的悸动。

　　仿佛在多年以前，似曾相识。

　　她好像真的……曾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程七努力地想着。

　　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还记得我在电影院外问过你的问题吗？”他突然问。

　　“……？”她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分明沉静得如同月色下的大海，足以倒映世间的一切。但此时此刻，那双眼睛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她还记得，那天在电影院外，他问过她——

　　“你能让我改变吗？如果我们在一起相处的话？”

　　她的指尖微颤。

　　感觉紧张得手心都渗出微湿的汗。

　　“我……”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咙发不出声音。

　　半晌，她声音极细地说：“其实你不需要改变……你已经足够好了。”

　　她说的是事实。

　　他完美得几乎无懈可击。毫无缺点。任你抓破脑袋，你也想不出他半个字的不好。

　　但也正因他的过于完美，他就像是仙界里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俗世情感的神仙，只适合让人画成画，裱成框，挂在白墙上，被人崇拜，被人敬仰，被人朝思暮想牵肠挂肚。

　　但当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这个完美得不可思议的男人，走下了神坛，来到你的身边，与你牵手——

　　你除了心动，还会感到害怕。

　　害怕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神仙的恶作剧。

　　害怕只有你一个人的沦陷，对方却可以随时转身抽离而去。

　　他能够看穿你的一切，你却永远读不懂他的心。

　　……可尽管如此。

　　你明明知道靠近他是危险的，你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而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不是吗？

　　“许先生，您预订的票——”

　　游乐场的票务人员远远地跑来。

　　程七抽回了思绪，目光落在票务人员手上那两张情侣套票上。

　　许墨接过游园的门票，带着她走到游乐场内的地图前。

　　“这里的园区很大，想先玩哪个？”他问。

　　“过山车好了。”她随口说道。

　　系上安全带，他们被牢牢地困在座位里，随着机械咔嚓咔嚓的滚动声，过山车在轨道上节节攀升。

　　太阳在头顶上高高地照着，像一个巨大的火球。

　　过山车来到顶点，短暂的停留，凉风从耳畔呼啸地吹过，程七看着悬空的脚下近乎三十层楼高的落差，紧张地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她感觉脑袋里有些晕眩，就连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你知道吗？女孩子有时候其实是一种非常矛盾的生物。”她牢牢地抓着身前安全卡箍两侧的把手，金属冰凉的触感透入皮肤，高处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地飞散开来，“过山车出事的概率为三十万分之一，一旦出事，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当我们坐上这辆过山车，就相当于走进了一场赌局，也许上一辆通往极乐的天堂，下一辆却即将奔向地狱，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等待你的结局会是什么。”

　　“就像在爱情故事里面，每个女孩都渴望着美丽的初遇，却又害怕最终所遇非人。”

　　“道理人人都懂，规避风险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去尝试。”

　　“但危险的背后，往往意味着诱人的美丽，你不抱着必死的决心踏上旅途，就永远看不见背后美丽的风景。”

　　“哪怕……你明明知道……”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五秒，四秒……

　　倒数计时越来越接近。

　　她闭上了眼睛。

　　“在前方等待着自己的，可能会是地狱。”

　　三秒，两秒，一秒。

　　在过山车笔直朝下坠去的前一刻，他握住了她微颤的手。

　　“即使身处地狱，我也会陪你一起。”

　　她霍然睁开眼睛。

　　感受到心脏因为高速离心而猛烈的颤动——

　　从轨道的最高点到地面，不过短短两秒的时间，通过弧形轨道，再一次地将他们送上顶点。

　　那一瞬间，她看见整座游乐园的轮廓一览无遗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蓝色的海洋馆，五彩缤纷的水上乐园，优雅而浪漫的摩天轮，纯真的旋转木马，交织成一派无限幻想的天堂。

　　女孩子是天生敏感的生物，有着近乎动物般敏锐的觉察力。

　　她明明知道，在遇到危险时，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有无数的理由选择逃离——

　　但是在这一刻。

　　她选择了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