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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雨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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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这是...怎么会事?
双因捕捉到的灵压拧紧了眉头。海燕副队的灵压...很奇怪,非常的奇怪,绝对不是正常死神会有的灵压...
那是!
瞬步赶来的双,看到露琪亚就站在几丈开外,惊恐至极近乎呆滞的望着自己斜上方的位置,而那正狞笑着飞扑向露琪亚的...是已经被虚侵蚀掉的...海燕副队。
即便震惊异常,双还是在最快的时间抽出祭焱去帮露琪亚,只是,为时已晚。
只有双才看得到,那自称捩花的俏丽女子,在最的刹那,凭空出现在被虚控制住的海燕副队身后,整个人从后面环住他,朝着那跌坐在露琪亚身边明显吓坏了的雪兔娃娃厉声喊了一句,“快啊,袖白雪!求你了!”那眼神明明坚定异常,声音却,说不出的,凄厉。
而后,露琪亚手中的刀颤抖着上扬。
噗的一声,那是刀穿透身体的声音,那是每一个死神都很熟悉的声音,却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直抵在场每个人的心尖。
鲜血喷涌而出,大朵大朵的血花飞溅在露琪亚和袖白雪的脸上,大雨悄然落下。
双看到抱在海燕副队身后一起被刀贯穿的捩花,艰难的抬头,看着满脸血污哭泣不止的袖白雪低眉轻笑,“做的好...小雪,谢谢你了...让你做这么残忍的事,很抱歉。”
“呜...花花...”袖白雪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捩花偏头,枕在志波海燕背后,喃喃低语,“海燕大人...我顺应你的意志,保留住你的心...我...没有做错吧?”缓缓合眼,唇角微微向上牵起,“现在,我们可以去见都大人了,以后永不离分。”
志波海燕似乎开口说了什么,但此刻,双眼里却仿佛只看得到捩花和袖白雪。在她记忆之中的捩花,从来都是开怀欢乐,爽朗飒利的,而眼前的人,却满眼释然,温柔缱绻,哀伤,却满足。而记忆之中的从来都懵懵懂懂,对什么都好奇却有胆小不敢做任何尝试,只知道跟在捩花身后,如雪兔型糯米团子一般可爱的袖白雪,哭红了双眼,恍若在那一弹指之间长大。
最终,海燕副队的手无力的垂下,露琪亚再也支持不住他的重量,跪下身去,抑制不住的呜咽从唇间溢出,渐渐放大,化为哭嚎。
浮竹队长默默站在雨里轻咳不止。若昼半边袖子浸满了血,一瘸一拐走到露琪亚,环着她,一起落泪。
双僵立在原地,不敢上前,很怕,她很怕,怕极了捩花会开口请求什么,心里有强烈的不好的感觉翻涌而上,太阳穴刺痛无比,仿佛有什么竭力想挣扎而出。
然,捩花终是侧头,看着她,声音轻得有些飘忽,“拜托您,双大人...我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求您了...”
被捩花那样哀怨却坚定的眼神注视了许久之后,双有些艰难的举步,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凭借身体的本能,走到露琪亚和若昼身边,半跪下身去,左手按在露琪亚肩头,握着祭焱的右手撑在地上,黑色的火焰自扇端直线蔓延,包裹住那把掉落在她们三人身后浮竹队长视觉盲点位置的刀身周围。
眼前的捩花依旧维持着那个环抱着的姿势,闭上眼,唇边带着一丝满足的笑,从清晰到透明,终至消散,徒留一片银色星辉,碎落在双的眼底。
双已不记得露琪亚是什么时候抱着海燕副队的尸体离开,浮竹队长跟着露琪亚离开之前似乎嘱咐她送若昼去四番队。只是,她听不真切,眼里只余下地上那一柄外型仍旧完好的刀。
捩花...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犹豫半晌,终于收拢握紧刀柄,在拿起的瞬间,那已经失去魂魄、乌涂毫无光泽的刀身毫无预兆从正中折断。
“双!双!”
身边人急切的声音,和肩头的力道,让她回了魂。
双侧头,望向若昼,瞳孔收缩,一点点聚焦,动了动唇,看着对方肩头臂膀的伤口,喃喃的开口,“哦...去四番队。”
“双...你怎么了?”若昼一瘸一拐的挪到双的身边,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拉住双,对方指尖掌心传来的寒意,让她下意识的一颤,“双...你别吓我,海燕大人...海燕大人不是说他很感谢我们让他保留住自己的心...他和都三席一起离开,没有遗憾了,”若昼的话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在哽咽,“不要...我们不要太难过...”
“恩,我们不难过。”双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几近机械的点头,“我们的身体就是魂魄,死了的话总有一天会化做尘埃,成为构成尸魂界的灵子,到那个时候,只要把心托付给同伴就可以了。”她淡淡的重复着志波海燕曾经说过的话,“海燕副队他,已经把心托付给你们了,所以,不要难过。”双回握住若昼的手,“我送你去四番队。”双泯紧了唇,最后看一眼地上那把失去了灵光的断刃,对,是你们,没有我,因为你们才是同伴,而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只是...异类。
海燕副队和都三席,是被虚杀死的,可是,捩花...捩花却是...死神,正常的死神,是绝迹没有彻底抹杀一把斩魄刀魂魄的能力的。
原来,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过是自欺欺人,因为那些能力本就是于生俱来的,抗拒不了,抹杀不去,如何抵触都没有任何意义,即便自己不记得,身体里仍残存着本能。那些人,从来没有叫错过,她一直都跟他们不一样,她确实是怪物,是异端,是不该存在于此的存在。
双将若昼送到四番队,便转身离开,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次没有在那里多做停留。
淋着雨,漫无目的的游荡,雨声掩住了许多声音,连带心底的情绪。
等双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站在瀞灵廷最高的那座白色巨塔顶端,垂眸俯瞰,似乎是在熟悉不过的动作,眼前的景象,仿佛是最熟悉的画面。
如海燕副队所说,死神们死掉,还可以化成灵子,永远都守着这个尸魂界。
但...刀呢?
斩魄刀的魂魄死掉了,能去哪里呢?
由她抹杀终结的斩魄刀...会去哪里呢?
捩花说自己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捩花说以后要和海燕副队和都三席永远在一起,再不离分。
可是...真的做得到吗?
斩魄刀们从来都只是旁观者啊,始终只在局外,冷眼闲看时世变幻、人事更迭。
服从自己的主人,却不见得非要喜欢主人,投入过多感情的刀,能得到的终究不过是一场伤己甚深的独角戏,从头到尾只靠自己一人演绎,无人参与,无人观赏,亦无人在乎。
斩魄刀的悲哀,莫过于此。然,这也正是斩魄刀的幸福所在。因为始终不能入局,自然体会不到三人弈终陷困局,相思入骨,思之,痛之,皆无可解的煎熬。
双偏头,静静望着六番队的方向,身体仿佛有一根弦被搭上,忽然心境澄明无比透彻,原来,她和捩花是一样的,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自古自的上演着一幕独角戏,而且入戏甚深,不能自拔,其实...到头来不过又是一场自欺无果的空欢幻梦对不对?
双回到六番队的时候,早已入夜,队舍里安静无声,双缓步穿过回廊,却意外地在那一片黑暗的尽头看到了亮光。
双愣了瞬间,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队长室的门依旧开着,那人就坐在桌前。
“回来了。”朽木白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在看到淋得几近透湿的她的刹那,微皱了眉。
双看着他,眨眼,险些忘了点头,最后终于挤出一个单音节的回答,“恩....”除去意外还有些诧异,一般只要工作处理完毕,白哉一向是不会在队里多留的。随即,猛然反应过来,赶紧补充,“露琪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白哉是多么关心作为妹妹的露琪亚,他为露琪亚所做的事,每一件她都看在眼里,“海燕副队他...”
朽木白哉淡淡的打断她,“我已经知道了。”是的,他已经知道了,四番队和十三番队都派人过来报告过了,他早该去看露琪亚,最终却为卯之花队长派人转达的那句话留下了,‘我的队员说双送丹羽七席来得时候样子有点怪,如果她回六番队,麻烦朽木队长让她尽快回四番队。’
“哎?那...”那队长为什么不赶快回去看露琪亚?只是,这句话双终没有问出口。虽然有那么一丝期望,但她想他是不会特意等她的,她隐隐的觉得他似乎要说什么。
朽木白哉看着那双清澈至极的血眸,迟疑一瞬才有动作,指尖点上案前那一纸调令,“卯之花双副队长,擢升隐秘机动部队副统令...”
双的瞳孔倏然一缩,看得到他的唇在动,却似乎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低下头,泯紧了唇,反正,不外乎是尽快报到一类,无论擢升还是降职,对她而言都只有一个意义,就是离开六番队,连保护他背后的权利都丧失。
直到他说完,她欠身,朝他深深的鞠躬,一如很多年前一样,“一直以来,承蒙队长的照顾,请多保重,我告辞了。”她转身,径自离开,不敢多呆一刻,几近逃跑,硬生生地将相思与贪恋挤进五脏六腑,痛得悄无声息。
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血眸之中一闪而逝的悲彻哀伤他看到了,她默默行礼,谦卑隐忍却坚持,他也看到了。忽然发觉,似乎从来都是她目送着他离开,而他这样注视着她的背影,却只有两次,近百年前的那次初见,以及,现在。于是,右手缓缓收拢,左侧胸口无端得有些刺痛,泛起无声的涟漪。
千本樱的之前说过的话,突兀的在脑中浮现,不断重放:你究竟是不会开始,还是不敢再接受一个新的开始?又或者太过习惯现在的距离,不知道该怎么靠近?朽木家的宅邸,也不该再多囚禁一个人对不对?朽木家家主要走的路,不该在多搭上一个人。白哉大人,你是想说服的,究竟是别人还是自己?她不是绯真夫人,她的生命没有那么脆弱。你并没有权利,替她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