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她有失忆症》李暮夕

23、第025章 甜心

　　第025章甜心

　　徐英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垂着眼，保持沉默。

　　他的这种沉默，却如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尤戚戚的脸上。

　　徐英时于她，不仅仅是一个领路人，也是一个知心的朋友，这么多年，亦师亦友，她对他又爱又敬，有时候，甚至奉若神明。
　　这种打击，对尤戚戚来说，太过沉重了。

　　甚至，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

　　徐英时的表情倒是平静，也没有辩解什么，只是抬抬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尤戚戚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恼到了：“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吗？真不怕我给你捅出去？”

　　徐英时失笑：“我又没作奸犯科，最多是个知情不报。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害我失去记忆，这就是人身伤害！”

　　“你有证据吗？”徐英时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仍觉得她可爱，“戚戚，你也是学法律的。没证据的事儿，不要乱说，这叫诽谤。”

　　怪不得是她老师，他确实是厉害，做事滴水不漏的。这不，把她噎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像，还是她做错了似的。

　　徐英时说：“你回去吧，戚戚。这几天，就当我给你放个假，出去逛逛也好，散散心。”

　　尤戚戚瞪他：“你以为这事儿就能这么算了？”

　　“不然呢？”徐英时觉得好笑，“你是能让顾夏活过来，还是能找到新的证据？时过境迁，现在的情形，也不是当初那个样子了，戚戚，算了吧。”

　　尤戚戚竟然无话可说。

　　……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

　　慎红梅见了，纳罕：“你怎么一副扣了工资的样儿？”

　　尤戚戚烦，不理她，端了盆葡萄去沙发里吃，架起腿儿，模样骄横。

　　慎红梅踢了她一脚：“安分点！这像什么样子？”

　　尤戚戚把脚收了，撇撇嘴。这会儿有电话上来，她掏出来一看，是南凯枢打来的。她心里一喜，就要打开，可转念一想，轻嗽了一声，慢悠悠等它响了会儿才接起来。
　　语气矜持：“喂——”

　　南凯枢可不跟她客气，直接戳穿：“嘛呢？跟我拿腔拿调的。尤戚戚，你是皮痒了？”

　　尤戚戚一下子就焉了：“师兄。”

　　南凯枢不用看，就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没忍住，笑出来：“不跟你闹了，下来吧。”

　　“什么？”

　　“我在你楼下。”他言简意赅，这就把电话挂了。

　　尤戚戚怔了两秒，连忙起来收拾，风风火火就下了楼。慎红梅在后面喊她：“今天降温了，外面天冷，你穿了衣服再出去啊！”

　　尤戚戚充耳未闻。

　　到了楼底下，不用张望，她一眼就瞧见了南凯枢。

　　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他却还是穿得单薄，浅灰色的毛衣，头发也有些长了，瞧着有些慵懒随性。
　　尤戚戚：“你头发多久没减了啊？”
　　“没啊。”他想了一下，“上个月才剪过。”
　　尤戚戚提醒他：“我记得你们检察官，头发长度是有规定的吧？这么不讲究，小心被通报批评。”
　　她还埋汰起他来了——

　　南凯枢失笑，点点头：“明天就去剪。”

　　“不用了，现在就去吧。”

　　南凯枢：“……”

　　后来，她还真拖他去了理发店。这家理发店比价高档，尤戚戚办过一张年卡，干脆就让前台刷她的卡。
　　“给他剪短一点。”她对那造型师说。
　　“没问题。”造型师笑了笑，朝不远处坐着玩手机的南凯枢看了眼，试探，“男朋友啊？”
　　尤戚戚不在意地点头。

　　造型师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尤戚戚刚来那会儿，他对她特别殷勤，还追过她，为此，他给她办这张卡的时候，还说服店长给打了八折。
　　可是，尤戚戚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又朝南凯枢瞅了一眼，酸溜溜地想，不过就是个小白脸。

　　“剪什么发型，帅哥？”造型师墨迹了好久，在尤戚戚的催促下，才走到南凯枢面前，张嘴问，一边看镜子，一边摆弄手里的剪刀。

　　南凯枢抬头，瞥了镜子里的人一眼，有些不妙的预感。

　　他想了想，说：“不用做什么造型，就简短一点吧。”

　　造型师笑眯眯的：“没问题。”

　　尤戚戚说：“Jam剪得还是可以的。”

　　造型师附和，心里却想着，拼着不要这份钱，也得给这小子来点儿花样，好出这口恶气。别的不说，尤戚戚不止拒绝了他，还带现任男朋友过来消费那张打折卡，这不赤果果地打他的脸吗？

　　尤戚戚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她心大，特别大。

　　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南凯枢，哪里还会记得这人曾经追过她？

　　她托着腮帮子瞅着，就等动手。南凯枢忽然道：“检察院有规定，别给我剪太短了，师父。”

　　造型师正要下刀的手一顿，心道，乖乖，还有这茬？

　　原来这厮来头不小啊。

　　再看她模样气度，确实不像一般人。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道：“那是肯定的呀。”再不敢有别的心思，老老实实给南凯枢剪起了头发，心里却道，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拜金的，女人啊。

　　这人还是有些手艺的，这么一剪，清爽多了。

　　尤戚戚围着他转了两圈，还弯腰仔细看，模样新鲜。

　　南凯枢皱眉，霍然站起：“瞧什么呢你？”转身朝外面走。

　　尤戚戚快步跟上，在他后面笑道：“瞧你长得好看呀，师兄。”想起来后，她就爱这么叫他。

　　南凯枢心里却有些别扭：“叫什么师兄？”

　　——叫老公更好。

　　尤戚戚还真是不开窍：“那叫什么？”

　　南凯枢不咸不淡瞥她一眼：“自己想。”

　　尤戚戚还没想，就一口咬定：“想不出来。”她还跟他嘻嘻笑，小姑娘眉眼弯弯的模样，看着就很讨喜。
　　南凯枢原本有些气，到这儿，忽然就软了。

　　当然，面上还是板着：“过几天我要出差，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点头，满口答应：“好的。”

　　乖巧起来的时候，怎么瞧都是一个乖宝宝。可是，只有他心里清楚，这都是表面功夫。

　　南凯枢微不可察地哂了声，说：“你妈那儿呢？你什么时候打算跟她说，我们的事情？”

　　“啊？”尤戚戚忽然忘了，还有这茬呢。

　　她惘然的模样，看得南凯枢无可奈何。他都气笑了：“搞半天，你当初跟我扯证，就没跟你妈说，是吧？”

　　他算什么？契约老公？

　　还是地下老公？

　　南凯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微微笑：“尤戚戚，你当我什么？”他堂堂最高检检察长的公子，京圈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的天之骄子，被她这样作践？

　　他的表情吓到她了，尤其忙摆手辩解：“不是的。那个时候，我……”

　　“你怎么？”

　　她咬唇，快哭出来的模样：“有话好好说，你别这么凶，好不好？”

　　她扁嘴的模样也是特别可怜的，委屈巴巴的，大眼睛里，好像还噙着眼泪呢，加上身子娇小，长相甜美，路人都看不过去了。
　　一路过大叔指责：“小伙子，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要好好珍惜，怎么还欺负起来了？小心哪天，女朋友跟人家跑了？”
　　南凯枢：“……”

　　又一路过的女学生道：“小哥哥，对小姐姐好一点，这年头，小姐姐脾气都不好，小心凉凉。”

　　南凯枢：“……”

　　终于没人说他了，他看向尤戚戚，可以跟她好好算账了。今天，他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在北京，刚认识那会儿，她对她多恭敬啊。

　　后来混熟了，那种敬畏还在，可她也越来越无法无天起来。别的他都能忍，就这件事儿，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他心里，上不来下不去，让他格外难受。

　　尤戚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她也为难。

　　措辞了好久，才斟酌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时候，你老是板着张脸，又对人颐指气使的，一副京圈贵公子的做派。我没事哪敢来叨嗑你啊？”

　　南凯枢说：“我颐指气使？”

　　他抬起的手指垫在胸口，望着她，都笑了：“很好，我还是头一次听见人家这么评价我呢。”
　　真他妈@#%￥#%￥@……

　　尤戚戚也知道自己这话不中听，缩了缩脖子，小心地看他的脸色。

　　不提这层身份，他也是她前辈，她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

　　“那时候，就觉得吧……你有点傲。”可能是身家背景使然，加上他本身能力很强，从小到大都凌驾于别人之上，也习惯了做领导、发号施令；一直以来，他都是别人的主心骨，有时候，难免显得过于强势。

　　看她这小模样，南凯枢笑了：“傲？”他挑挑眉，“我在你面前，没摆谱吧？”

　　尤戚戚脸红了。

　　现在想起来，他那时候确实是对她挺好的。

　　她点点头：“嗯，可能我比较敏感吧。”那会儿，她刚到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加上又是北漂，家境一般，他又是那样的家世，她有着不少顾虑。

　　学校里那些人，也都知道南凯枢，他那会儿在法学系就是个名人了。

　　不止同学，就连那些导师，中科院的院士，也都知道他。他是站在云端上的人，她只是路边的一朵小野花。

　　跟他呆在一起，确实是有些紧张、忐忑的。

　　那些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说起来，嘴里都是——哦，那个南地儿来的小姑娘啊，长得还可以，怎么老是跟南凯枢混在一块儿呢？莫不是打着什么飞上枝头的算盘？

　　私底下，她这样的话可没少听。

　　甚至是那些表面上跟她称兄道弟的姐们，背地里也这样编排她。

　　曾经一度，她有些受不了。

　　半晌，尤戚戚揪着衣角，闷闷地说：“我其实看着开朗，心思挺重的，那时候，我就在想，你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啊？老赖在你身边不走，算什么啊？”

　　南凯枢的心，有些揪紧，像是被扎了一下。

　　这些话，她从来没跟他说过。

　　他自信、骄矜，从来不知道自卑这种情绪，现在知道了，原来，外表开朗的她内心也会有这些彷徨。

　　他低下头，扶起她的脸，珍而重之：“对不起。”

　　尤戚戚怔住。

　　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深沉、乌黑，像揉碎了的星河，把她小可怜的模样都倒映出来了。他手心的温度，熨帖地她脸颊绯红，慢慢变得滚烫。
　　她有些忸怩地说：“哦——”

　　南凯枢冁然而笑，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