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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021—023章 ...

  •   第021章危险

      尤戚戚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一时之间,她错愕的表情根本没有压住。

      落入徐英时眼里,他反而笑了,对她微微招手:“你过来。”

      尤戚戚听话惯了,过去,在他的目光示意下,坐到了办公桌对面。

      徐英时盖上了钢笔,搁到桌上,道:“闸北灭门案的事情,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才揽下这件事。不过,我不是有意包庇他们,在此之前,我也很犹豫,心绪不宁的,所以,这个案子一审才败诉了。”

      尤戚戚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一向公正、严谨的徐英时,居然也会犯这种错误?

      而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英时仿佛猜到她的想法,道:“南凯枢说的没错,我是有自己的私心,但也不是他说的那么不堪。我不想让这件事公之于众,只是因为闸北这个案子,还牵扯到一个人。这么说吧,其实,当年这个案子是六个人合谋策划的,不过,一人落网,五人潜逃。”

      尤戚戚不是很明白,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徐英时垂下了眸子。阳光暖暖地照进来,在他脸上打出薄薄的一层光晕,是浅浅的白色。尤戚戚却感觉不到温暖:“老师……”
      “那是我的父亲。”

      尤戚戚:“……”

      “这么不光彩的过去,我不想被人知道。”徐英时说这句话时,脸庞沐浴在阳光里,尤戚戚看不清他的表情。
      语气也没有什么波动。

      没过几天,无意间跟杨教授说起了这件事。那天,杨教授喝多了,嘴巴没把门,就这么漏了底:“他是个优秀的孩子,从小脑袋瓜儿就顶聪明。但你知道不,他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

      “出生那时候起,他父母就离异了。他爸炒股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天天酗酒,后来,被人撺掇着犯了法,成了个杀人犯,妈又在国外,只能去了孤儿院,后来,被他妈的好友,就是那个沈康——你也见过的,收养了。直到十八岁那年,他妈才从美国回来,认回他。”

      “……”

      “这孩子聪明啊,可惜了。不过,好在现在也熬出了头……”

      尤戚戚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从来不提以前的事,为什么他一直都习惯一个人住,也不喜欢别人到他家里去。

      他极力掩藏,在道义与自尊的矛盾中,徒劳地保护自己,她却听信南凯枢的一面之词,一而再再而三地揭他的疮疤。

      尤戚戚可以想象,那天他被逼到何等地步,才会平静地对她说出那些话,好安她的心。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卑劣。

      ……

      出了门,尤戚戚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

      这大中午的,连点儿阳光都瞧不见。

      旁边有人冲她按了按喇叭。

      尤戚戚往旁边退了退。

      可是,那人还在按喇叭。

      尤戚戚心头火气,猛地回头望去。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大刺刺停在路中间,烈焰般的颜色,特别晃眼。
      有个年轻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望着她,冲她咧嘴一笑,浓眉大眼的,有点儿痞。
      尤戚戚觉得这人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老朋友,这才过了大半年,就不记得我了?”沈靳尧对她龇了龇牙。

      尤戚戚这才想起来,这人是那日在检察院见过的,就站在南凯枢身边,好像是他的助手。还是——他的发小。

      可是,他这话可就耐人寻味了。

      什么“老朋友”?

      尤戚戚一脸茫然。

      沈靳尧不疑有他,打开车门点了根烟,道:“我以前就觉得,这小南子是瞎了眼,放着白葭不要,怎么就瞧上了你?还他妈不声不响领了证。”

      尤戚戚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胡说,暂时就保持了沉默。

      沈靳尧:“扯证就扯证了。你怎么,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

      他眼睛眯起,不善地望着她。

      尤戚戚虽然没听懂他的话,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他这是给南凯枢找场子来了。

      ……

      南凯枢从检察院回来,就接到了沈靳尧的电话:“哥们儿,出来喝一杯。”

      “没空。”

      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果然是南公子的风格。

      沈靳尧道:“难得礼拜天,你能不能不扫兴?”

      南凯枢被他说得烦了,专车开去了“春厘”。这是这儿一家会所,会员制,当地有点儿名望的人都会备一张卡。
      南凯枢到的时候,包厢里人也到齐了。
      “凯枢——”白葭惊喜地站起来。

      很久没见,她倒是瘦了,妆容也很淡,颇有西子之美。

      南凯枢的脸色却很淡,看向沈靳尧时,更是面无表情。事先,他没说白葭也会来。

      沈靳尧像是没看到他的目光,起身,给众人一一倒茶:“咱们这帮人,这么多年走的走,离的离,还能聚在一起,实在说不容易,我敬大家。”

      在检察院大院长大的这些孩子里,沈靳尧也是有身份的,大家都给他几分面子,端起杯子一一喝了。

      就南凯枢面前的茶杯,袅袅飘着热息。

      没动。

      沈靳尧看着他:“怎么了?”

      南凯枢说:“该是我问你,到底想干嘛?”

      大老远地诓地过来,又叫了这么一大帮人。

      沈靳尧倒是不尴尬,笑了笑说:“小时候,你跟白葭就是对门,感情好得很。怎么现在见了面,反而不说话了?”
      南凯枢眉头一皱,站了起来。
      沈靳尧霍然站起,拦住他:“那个尤戚戚到底有什么好啊?乡下小地方来的,跟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你到底喜欢她哪点?为了她,你竟然放着白葭这么好的姑娘不要?”
      南凯枢拨开了他的手,动作不算快,手里的力道却很坚定。

      他约莫是哂了一声:“沈靳尧,我原本以为我们是好朋友,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要是喜欢白葭,可以自己去追,别扯着我当大旗。”

      心事被戳破,沈靳尧脸上阵青阵白。

      南凯枢:“我跟白葭只是邻居,她既不是我前女友,以后也跟我没有关系。我的事情,你最好别再插手。下次再来这种事儿,别怪我不念旧情。”

      他的目光扫过其余几人:“你们也一样,别自作聪明。”

      这目光不算多么严厉,却看得众人心里胆寒。

      南凯枢严肃的时候,那是言出必行的,没人敢犯这忌讳。不怕死啊?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真的对尤戚戚这么看重。不止跟她扯了证,闹翻后,还大老远从北京追到了樊阳市。
      难道,真是英雄难过没人关?

      不管怎么样,尤戚戚长得是挺不错的。

      南凯枢茶都没喝完,直接出了包厢。

      沈靳尧从后面追出来,大声道:“就算你喜欢那个尤戚戚,我也认了。但是,你能不能有点儿男人的尊严?那个高傲的南凯枢去哪儿了?你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知道吗?”

      南凯枢步履不减。

      沈靳尧恼羞成怒,冷笑:“我恐怕你以后看不到她了。”

      南凯枢霍然转身,三两步上前,拽起了她的领子:“你说什么?”

      沈靳尧看着他惊疑不定的眼神,嗤嗤地笑:“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儿大院子弟的样儿?堂堂最高检检察长的儿子,居然成了这样。”

      “尤戚戚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他咬着牙,目光喷着火,一字一句。

      沈靳尧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捏断自己的喉咙。可是,他就是有种莫名的快意。从小到大,南凯枢都压他一头,上学时这样,感情上是这样,就连工作后,他也是他的下属。

      凭什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他占了?

      总得有什么,让他不如意吧。

      沈靳尧说:“我把她扔到了西郊,就是那片还没开发过的原始丛林,听说晚上还有毒蛇和野猪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南凯枢扔下他,大步朝外面走。

      ……

      夜晚的丛林里,黑魆魆的。

      尤戚戚穿的少,冷风刮在身上,像被钢刀刮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四周的密林里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一样。

      手机这时响起来。

      尤戚戚急忙翻开,难得比刚刚多了一格信号,居然接通了。

      号码却让她很意外。

      “喂——”

      “尤戚戚,你在哪里?”电话那边,是他气急败坏的声音。

      尤戚戚怔住。印象里,南凯枢一直是冷傲自持的,不屑于跟人吵架,京城来的干部子弟,也从来不拿正眼瞧人。
      他是在担心她吗?

      “我……我也不知道,这边好像是一片林子……”她结结巴巴地说。

      “站原地别动!”

      信号这时候又中断了。

      尤戚戚望着手机屏幕,有些发呆。

      她搓了搓手,大脑也有那么一刻的空白。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野草被分开,朝这边慢慢过来。

      尤戚戚怕是野兽,猛地回头,心跳砰砰乱跳:“谁?”

      没人应。她动都不敢动,手心里也冒出了一层汗。手机屏幕还有电,散发着淡淡的光,映照在草丛中的,分明是一头牛的影子。

      那牛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耗光了耐心,后腿发力,径直朝她奔来。

      尤戚戚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你是猪啊?”身后有人气得骂道,声音如惊雷,一下子惊醒了她。电光火石间,那人大力攥了她的腕子,拉着她转身就跑入了林子里。

      第022章拜访

      尤戚戚没想到,南凯枢会来找她。

      当他拉着她终于逃离危险时,她的脑袋还是蒙蒙的。

      夜色凄清,头顶是半轮残月,惨白地映照在路面上。尤戚戚打了个寒噤,因为害怕,一时之间都没甩开他。
      任由他牢牢握着,软乎乎的手被一只大手暖暖地包裹。

      脑袋,也当机了那么会儿。

      直到他拨出电话,拉着她,认着路回了大公路上,尤戚戚:“……”还真能认得?人才啊。

      那边回了,说马上来接他们,南凯枢心里才松一口气。

      回头,尤戚戚正怔怔地看着他,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上这儿来了?沈靳尧拉你,你就真上他车了?被拐了都不知道!”

      尤戚戚向来吃软不吃硬,他这么说,她就不乐意了:“我可是受害者!”

      她这么被坑,怪谁啊?

      不是他,她能这么倒霉吗?

      尤戚戚又想起徐英时的事,心里还有气儿,用力抽回了手,懒得理他。

      南凯枢又吃瘪了。

      一腔火气,像瘪了的气球。

      ……

      等警车开到这儿,再把他们接回去,已经是后半夜了。天气冷,尤戚戚搓着手打了个喷嚏。

      南凯枢瞥她一眼,把外套脱了,给她披上。

      尤戚戚赌气,把外套给扯下来,扔回他怀里:“我不要!”

      南凯枢也来气了,又给她裹上,扯住两个衣领角子就给她拉了起来,扣子也扣上了,掖得密不透风。
      “安分点儿你要死啊?”
      尤戚戚:“……”这算是侵害人身自由吧,是吧?
      南凯枢看她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的小样儿,心里就乐了,那点儿阴霾都散了个干净。
      他单手往兜里一抄,踌躇满志地往前走了。

      脚步,还挺有节奏的。

      再看背影,也是翩翩佳公子。

      可是,为什么就是这么碍眼呢?

      尤戚戚差点把一口牙磨得咯咯响。忽地,她脑海中闪过一幕,想了想,三两步上前,在他后头道:“喂!我问你点儿事!”

      “什么事儿?”

      尤戚戚斟酌着:“……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

      “老朋友,这才过了大半年,就不记得我了?”

      ……

      沈靳尧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南凯枢沉默了,有那么片刻的冲动,想把过去的点滴说出来,可很快又冷静下来。

      他想起了徐英时的话。

      其实他不是全信,那个家伙的话,只能信三分。可是,也不能不信。尤戚戚到底为什么失忆的?
      他心里没底。

      甚至毫无头绪。

      要是贸然说出之前的事情,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警戒线,很可能再次刺激到她。

      尤戚戚看着他的眼睛,见他久久不说话,一颗心揪起来了:“你倒是说啊。认不认识,一句话的事情呗。”

      这次回来,她是有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不过,应该不是很多,因为,在去北京上大学前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半晌,南凯枢点了点头:“你在京大政法学院读书时,我们见过。”

      尤戚戚身子一震,随即,在脑海里努力回想起来。可不管怎么想,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特别模糊,怎么都想不真切。

      “我们以前是好朋友吗?”尤戚戚问他。

      南凯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涩:“算是吧。”

      ……

      那日回来后,尤戚戚就老是胡思乱想,工作也工作不好。

      她总觉得,南凯枢有事情瞒着自己。

      人一旦怀疑起来,就很容易发现一些问题。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发现了更多的蛛丝马迹。

      “戚戚,你怎么了?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这日,徐英时从法院回来,随口问了她一句。

      尤戚戚放下资料,有些茫然地应了他一下。

      徐英时皱眉,眼中带着几分疼惜:“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尤戚戚垂着头,没应。

      徐英时也不着急。

      过了很久,她都没开口,徐英时叹了口气,携起公文包,把她拉回了办公室,又仔细掖好了门,才问她:“到底怎么了?我看你这几天的精气神都不大好。”
      尤戚戚咬了咬牙,终于抬起头。
      问他:“老师,我以前是不是认识南凯枢?”

      徐英时沉默了。

      他站在背光的阴影里,尤戚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愈发焦躁:“老师,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一些事情。”

      徐英时的声音听上去很平淡:“都忘记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记起来?既然忘了,那肯定是不大愉快的事情。”

      尤戚戚执拗地说:“我不想活得稀里糊涂的。”

      见他还是不开口,她固执道:“如果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就去找医生催眠治疗……”

      “胡闹!”

      尤戚戚瑟缩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敢开口了。

      从高中时代认识他到现在,徐英时一直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什么时候会这么失态?

      徐英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沉默了一下,道:“你跟南凯枢,以前是认识,以前上大学时,他有来找过你,我远远见过一次。不过,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

      尤戚戚点了点头。

      “……老师,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她迟疑道。

      徐英时没有回答。

      ……

      今天路上有点堵,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慎红梅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尤国强垂着头坐在沙发里,低头翻着报纸,不发一言。
      看神情,有些萎靡。

      尤戚戚深知他俩的性格,这一看就是吵过了。

      尤戚戚把东西放回房间,才到沙发里坐了,小声问:“爸,你又跟妈吵了?”

      尤国强灰头土脸的,撇撇嘴:“我哪有那个闲情跟她吵?是她非要跟我吵哪。”

      “到底怎么了?”

      说到正事,尤国强又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慎红梅端着盆青菜出来,“哐当”一声往桌面上一摆,中气十足的:“你问他怎么了?你倒是问问他到底怎么了?那个梦岚大道的破工地,我早跟他说不要接,他非要去。这不,完工都快大半年了,一毛钱没捞到。他呢,还不上门要!尤国强,这笔钱你是不打算要回来了是不?”

      尤国强神色不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钱不钱的!这工地老王托我做的,我跟他也认识十几年了。人家现在有难处,一时半会儿给不出来,不是不给了,我总不能天天上门要吧。这多难看啊?”

      “难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就难看了?你让老婆孩子饿着,这就不难看了?请问,咱们是百万富翁还是亿万富翁啊?是十万,不是一千!”

      慎红梅发起飙来,那是怼天怼地怼空气,天王老子都害怕。

      尤国强顶了两句就力不从心了,干脆缩在沙发里不说话。

      慎红梅越说越来劲,口水唾沫横飞。

      尤戚戚深知她妈的性格,越劝越来劲,默默退到一旁嗑瓜子。

      这时,门铃响了。

      尤戚戚忙过去开门。心道,甭管是谁,来得实在是时候。

      门一开,外面站着漂亮的南凯枢。

      他穿着正装,白衬衣、西裤,还有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好像是刚刚下庭。他随手把检徽摘下,脱了外套,松松挽在臂弯里。
      屋里吵骂声还在继续,这边却变得极为安静,有那么会儿,好像成了一块真空地带。
      尤戚戚没说话,有些怔松的样子,似乎是很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

      南凯枢也打量着她。

      因为在家,她就穿了套粉红的睡衣,还是连帽款的,毛茸茸的,帽子上还有两只长耳朵,再配上这副迷糊的表情,叫人忍不住想顺一把她的脑袋。

      “小南!”沉默的空当,慎红梅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尤戚戚松了口气,把他让进门里,低头给他找鞋子。

      慎红梅热情地迎上来,寒暄了好一会儿,又训斥了尤戚戚两句:“让你把客人的拖鞋放鞋柜最上面一层,你老是不听,找不到了吧?”

      又对南凯枢歉意道:“哎,我这个女儿啊,就是被我宠坏了。”

      南凯枢应了两句,跟着她进了门,在大弧形的沙发里坐下。

      尤国强早识趣地退到一边的单个小沙发上了。

      南凯枢把准备的礼品放到了桌面上。

      慎红梅眼尖,一眼就瞅见其中一盒是什么金丝燕窝,她过年访客时在一个老朋友那里看到过这个品牌,价格不菲。
      那一次,张翠花那老太婆就得了巴掌大的一小盒就在那里得意洋洋,说这个是南洋特产,顶好的品牌,就这么一点点就要好几万,是她女婿买来孝敬她的。
      乖乖,这么一大盒,不得十几万往上啊?

      说着,她就激动地说:“小南啊,你太客气了,人来就好了,还买什么东西啊。”

      尤戚戚看得真切——嘴里是推拒的,可接过那袋子的手啊,可一点儿都不含糊。

      戚戚心里无语。

      南凯枢说:“应该的。”

      慎红梅捧着那盒燕窝翻了好久,惊叹道:“这东西应该很贵吧。小南啊,干嘛这么破费,下次可别这样了。年轻人,正是打拼的时候,要节约。”眼睛却盯着,不带眨一下的。
      尤戚戚又是一阵无语凝噎。

      尴尬癌都要犯了。

      慎红梅又说:“你饭吃了吗?阿姨做了玉米排骨汤,要不要喝一点?”

      南凯枢说:“已经吃过了。”

      慎红梅道:“尝尝阿姨的手艺啊,来来来。”

      说着就把他带去了桌边,招呼他入座,那殷勤模样,啧啧。

      尤戚戚觉得丢人,也不知道南凯枢心里怎么腹诽呢。他是典型的看破不说破,情商高的很,慎红梅什么心思会看不出来?
      表面上谦虚,心里指不定怎么笑他们这一家子呢。

      慎红梅却毫无自觉,还在那边叨叨逼逼个不停,就差把祖宗八代的老脸都给丢个干净了。

      南凯枢面上很恭顺,不管她说什么,脸上都波澜不惊,有耐心地应着。

      ——从小在京城长大,出身于世家大族,大抵是没见过慎红梅这种人吧,也不失为大开眼界……

      尤戚戚这么想,绝望地捂住眼睛。

      没脸看了。

      第023章恢复记忆

      慎红梅待南凯枢特别热情,活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又是斟茶又是上点心,就差没给他剥橘子了。

      尤戚戚想起最近热搜上,某某女星坐在某某男星大腿上给剥橘子吃,心里就是一阵恶寒。

      慎红梅不满她的木讷,在底下踹了她一脚:“上次你舅舅送来的那盒巧克力呢?去拿出来啊。”

      尤戚戚没好气:“不早被你吃光了?”

      “不能啊,我记得还有……”

      再说下去就荒唐了,南凯枢适时道:“谢了阿姨,我不吃甜食。”

      尤戚戚嘉许地看了他一眼。

      ——心里还有点逼数。

      南凯枢像是想到她会这么想,目光正好瞟过来。四目相对,尤戚戚忙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转到别处。
      南凯枢:“……”
      呵呵。

      尤戚戚想,要不是她爸妈在这儿,他非得嘲笑她不可。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她又瞥了他一眼。果然,他在冷笑。

      于是,她更加心虚。

      “小南啊,我这手机怎么都搞不好,你能不能给我看看?”慎红梅忽然道。

      南凯枢态度恭顺,起身,弯腰看过去:“我给你看看……嗯……没事儿,这个问题我也遇到过,重回出厂设置就行了,这样……”

      尤戚戚越看越碍眼,悄悄扯扯他衣服。

      南凯枢回头。

      尤戚戚瞪他,口型威胁——“出来一下”。

      南凯枢弯了一下唇角,心里无来由有些喜悦,面上却是不露,对慎红梅道:“阿姨,我跟戚戚有些公事要谈,是关于案子的,一会儿再来跟你们辞行。”

      慎红梅忙道:“好的好的,你们出去吧。对了,别去外面吃,晚饭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的,谢谢阿姨。”南凯枢道。

      尤戚戚翻了个白眼。

      ……

      到了外面,南凯枢问她:“说吧,什么事儿?”

      尤戚戚说:“还能有什么事儿?”

      南凯枢装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哪件事?”

      他说这话时,表情云淡风轻,落尤戚戚眼里,却有点欠。她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那我就跟你再重复一遍。上次我跟你提过一嘴儿,我失忆了,关于在北京上大学的那几年,有些记忆莫名缺失了。您上次跟我说,我们之前认识,所以,关于这件事,拜托您高抬贵手,告知小的则个。”

      她这番话说得极好,把“阴阳怪气”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南凯枢愣是被她噎了好久:“好好说话。”

      尤戚戚冲他龇了龇牙。

      “说人话。”

      尤戚戚:“……”

      看她吃瘪,南凯枢忍不住,轻笑出声。

      尤戚戚的表情就不大乐意了,一双大眼睛瞪圆了看他。南凯枢莫名觉得,她这模样特别可爱,明明是小个子,却像装出大气势。
      她的长相也是那种软糯糯的,虽然有时候脾气有点臭,却是色厉内荏,翻不出大浪来。
      像张牙舞爪的——小动物。

      而且是没爪子那种。

      “你笑什么啊?”尤戚戚不解。

      南凯枢笑得莞尔:“没什么啊。”

      他长得高,足足有一米八四,就是弓着腰看她,也特别高大,对视的时候,总给她视觉上的压力。
      其实,他确实是玉树临风,气度非凡,可是,她就是不喜欢这种不平等的感觉。

      虽然徐英时也同样优秀,但相比于徐英时,南凯枢给她一种说不出的侵略性,火药味也更浓。

      和他在一起时,尤戚戚总会有些神经紧绷的感觉。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也许他知道。

      “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她探究地瞅着他。

      说起这事儿,南凯枢眼底的笑容就淡了,迎着风站了很久:“……算是吧。”

      尤戚戚是个急性子,就差没跺脚了:“什么叫‘算是吧’?男子汉大丈夫,你能不能干脆点儿?”

      南凯枢也觉得自己窝囊,可他为什么这么瞻前顾后的?还不是因为她吗?

      他也来了点火气:“尤戚戚,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不知道,还不是你南大公子一张嘴儿的事?”尤戚戚冷笑,激他,“我看压根就没什么。我要是认识你,会没半点印象?”

      南凯枢被她逼狠了,认命地点点头,冲她抬抬下巴:“成啊。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啊。”

      他忽然拽了她的手,朝车上拖。

      尤戚戚吓了一跳:“你干嘛?”她手脚并用,扒住车门,“南凯枢,你干嘛?快放开我!”

      “你不想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我告诉你啊!”他像老鹰提小鸡似的,一下子把她提溜了上去。

      车门“砰”一声关上。

      可怜的尤戚戚,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可怜地趴在玻璃窗上,犹如被恶霸绑架的小媳妇。
      南凯枢看她这怂样儿就来气:“你省省力气吧。”
      “你该不是要卖了我吧?这可是犯法的。”
      南凯枢冷笑,发动车子。

      真怀疑她脑子里都是浆糊,当年怎么考上京大政法系的?监考老师是瞎了,给她多加了100分吧?

      尤戚戚:“你可是检察官,可不能知法犯法呀。”

      南凯枢:“放心,想卖还得看有没有人要呢。”

      尤戚戚:“……”

      ……

      下了车,南凯枢拽她上楼。

      去的是上次来过那房子,他现在住的。

      尤戚戚挣了两下没挣脱,干脆任由他去了。到了屋里,就见他直奔房内,然后翻箱倒柜找起来。
      “找什么啊?”
      他没应她,过了会儿,把一个红本本甩到她面前。

      尤戚戚下意识接住。

      结婚证。

      “你结婚了啊?”她一脸不可置信。

      南凯枢冷笑,就这么看着她。

      尤戚戚下意识翻开。

      就这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刹那间,天旋地转,光影错落,物是人非……

      ……

      尤戚戚请了假,在家里躺了两天。

      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一切,像是做梦一样。

      看到那张结婚证的那一刻,她确实想起来了。虽然很多地方还是模模糊糊,但是,跟南凯枢的事情,大致想了起来。

      原来,他俩早就结婚了。

      在她还在京大政法系上学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一开始,两人像是朋友那样接触,慢慢地,熟悉了,感情也好起来,虽然也老是怼,关系却是没得说。
      后来,南凯枢跟她提议结婚,她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就跟他扯了证。

      至于她为什么失忆。

      ……居然和徐英时有关系。

      就好比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这几天,零零碎碎的记忆涌上她的脑海,渐渐的,在脑子里越聚越多,像拼图一样,渐渐完整。
      尤戚戚躺在床上,脑子乱得可以。

      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尤戚戚翻开一看,居然是南凯枢发来的。

      “凉了没?”

      尤戚戚气炸了,登时就爬起来,噼里啪啦打字,回过去:“好得很!”

      南凯枢:“想起来了?”

      “托你洪福。”

      南凯枢没回复她,过了会儿,打了个电话过来。

      尤戚戚怔了一下,打字怼和接电话,到底是不一样的。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她到底是有点不适应。
      过了会儿,才接起这个电话:“……什么事儿啊?”

      “没事儿不能给你打电话啊?”他的语气里,似乎约莫含着丝笑意。

      莫名的,尤戚戚耳朵发烧。

      她捂住手机,做贼似的往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别扭地说:“南凯枢,你别这么笑,怪渗人的。”

      “那你想我怎么笑啊?”

      尤戚戚说:“你正常点啊。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吧。”

      南凯枢:“……”

      她悄摸摸的,又说:“听你这么笑,我总感觉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

      南凯枢:“……”尤戚戚,你大爷的!

      老半晌没见他回复,尤戚戚也有点忐忑了:“怎么了?”

      南凯枢咬着牙,憋着气:“没。”

      尤戚戚又不傻:“你好像不大开心。”

      南凯枢这下子,是真的笑出来了,被气笑的:“不然呢,我还得敲锣打鼓告诉你,我很高兴啊?我是黄鼠狼,我真高兴。”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里那种冷笑,都快透过屏幕戳过来了。
      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大好。对外人,挺克制的,因为根本懒得搭理,在她这里,却很明显。也可能是相处久了,他一些细微的情绪波动,尤戚戚也能感受出来。
      她撇撇嘴:“要我哄你吗?”

      在北京,刚认识那会儿,他生气时也从来不说,就让你去猜。

      但是,你能分明感觉到他不开心了。

      尤戚戚跟他完全不一样,最讨厌冷暴力,他一生气,她就追着他,非要问个清楚明白,哪怕逼得他跟她吵一架也好。

      这么无理取闹,蛮不讲理,每次都弄得他没脾气。

      就算火气上来了,她马上换上一张笑脸,抱着他胳膊甜甜撒个娇,他就生不起气来。

      所以,婚前,他们的感情挺稳定的。

      出问题,是在婚后。

      她总是若即若离的,十天半个月都不怎么搭理他,像是没他这个人似的,有时候更过分,干脆整个月都住宿舍,都回来一次。

      南凯枢又不是个喜欢追着人盘问的人,有什么不满、不舒服,也都自己憋着。久而久之,他们就经常冷战。

      他也是相处久了才知道,她这人外表开朗,骨子里有点冷,很少会去过多地关注别人。

      “戚戚……”他犹豫着开口。

      “嗯?”尤戚戚正襟危坐,“你说吧,我听着。”

      南凯枢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沉静,老半晌,才说出口:“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才跟我扯证?你真的,有喜欢过我吗?”

      尤戚戚:“……”

      “我在你楼下,下来。”他说了这么一句,蓦然挂断了电话。

      尤戚戚先是一怔,然后像是火烧屁股,连忙奔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望着。

      夜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也拂过他的脸颊。

      依然是那张英俊的脸,唯一有些变化的,是那双黑眼睛,此刻带着灼热,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尤戚戚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她。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印象里,南凯枢都是那么孤傲,那么不可一世的,很少会纡尊降贵地跟人说话,遑论是这样,低迷地质问。

      “我喜欢你。”他抓住她的肩膀,“从我第一眼看见你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可你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转头,却对别人特别热情。你知道吗?那会儿,你老是跟那些男生嘻嘻哈哈的,又是跳舞又是出去玩的,我嫉妒,嫉妒地快要疯了!”

      南凯枢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想,他可能真的是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了,没有意外的话是日更,有时间会双更,具体看文案的【公告】
    么么哒~
    这章留言送红包(*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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