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味的少女》余小跃

15、番外：多年以后的我们

　　—— 十多年后

　　“哟，老白？”
　　江棋走到医院门口，发现坐在台阶上的白淼。

　　她不拘小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扯着嗓子问:“你今天怎么想到有空来找我，太阳竟从西边出来了？”

　　白淼质问道：“我难得有空，找你这个老朋友来聊天，你不欢迎我？”

　　“你不会打算来医院挂了专家号，订座来找我看病吧？”
　　江棋弯腰摸了下他额头，顾左右而言它：“你体温正常，没发烧啊！”
　　“我觉得你这样，应该去挂个神经科。”
　　“那我还是先走了。”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假装要离开。

　　江棋一把拉住他，嘿嘿作笑：“既然你来都来了，我就不可能会让你这么早就走。”
　　“走，你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哗”的一声，江棋把她办公室的灯给打开了。

　　“老白，你挑个椅子，随意坐。” 江棋疲惫地坐在旋转椅上，忍不住发起牢骚：“你还真会挑时间，我刚做了台肺移植的手术，差点没被累死！这年头污染严重，咱呼吸科的病人，可谓是天天人满为患，连病床都不够睡……”

　　“冰箱里有几瓶汽水，你自己去拿，反正我是懒得拿。”她看了下手表，任性地伸起懒腰。

　　“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我要趁机偷个懒。”

　　白淼没发声，他四处瞟了几下。

　　一眼往去，就江棋的办公桌最显眼，因为所有办公桌上的文件都是干干净净的，就她办公桌上的资料密密麻麻、乱七八糟。
　　她办公桌边上的白板，贴着多种x光片，边上还用记号笔特地做了许多标记。

　　“你哪里还像个女人？”
　　白淼忍不住边帮她收拾，边振振有词地挖苦她道:“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的会娶你。”

　　“你瞎说!”江棋激动地从旋转椅上跳了起来。

　　“除了搞定不你外，我对别人还是游刃有余的，现在我们医院里，那些喜欢我、崇拜我的男同事，简直数都数不清。”

　　“我在上医科大学时，跟前男友提分手后，人家小伙子可是足足哭了三天三夜呢！哪里像你，咱才交往了三个星期就和我闹分手，简直就是没心没肺，丧心病狂!”

　　“打住!江阿婆，这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陈词滥调？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滚，我才不是阿婆呢！”
　　她双手叉腰，不服气地撇起嘴:“反正，我有房有车有学历，我还愁嫁不出去不成？”

　　“是是是。”
　　白淼剑眉轻挑，他反问:“不过话说回来，你在那个时候，怎么想到要追我？”
　　“哎，都是我年少无知……”

　　“我在上思德二中之前，成绩最多算中等偏上，中考时，我人品爆发考到了全年级第二。”
　　江棋打开冰箱，顺手拆开果汁的易拉罐头，她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她连续打几个饱嗝后，接着说起:“高一开学典礼，我看到了全年级第一名的你在领操台发表演讲，然后被你的外表和谈吐气质吸引。
　　所以我就拼命努力学习，保持全年级第二名。 最好每次全年级排名单上，你名字下面就是我的名字，更方便你注意到我。”
　　“你在学校这么受欢迎，还和大校花苏丽蔓在一起，可我明知道此事，心里却还是不服输啊!然后我就找机会向你表白，全当是在挑战自己。”

　　白淼斜眼看她:“那时，我还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大胆的女生，不仅如此，还自恋到极致。”

　　“我哪里自恋了？那是因为我本来就很优秀!”
　　江棋不以为然地笑了，如果换做是高中时代的她听到这句话，肯定会下定决心去完善自己。

　　“哎，以前的我还真是少女情怀爆棚，只要一遇到像你这种类型的男生——学霸、高冷、帅气，就会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幸好我现在的口味变了!否则，我肯定会因为追不到你，而天天老泪纵横。”

　　“不过，像我们这种早早分了手，还能做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真是罕见。”
　　这时，白淼也笑了，他的笑容依旧好看，剑眉似松柏般苍劲有力，眼神比月光还要柔和。
　　“我觉得我们还挺相像的，每次看到你努力上进的样子，我就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白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按起接听键……

　　“白经理，您好!我是西北路餐厅分店的店长。”
　　“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之前您说要解雇那个只有初中学历的女服务员，您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这事是不可能会有余地商量的!我们这可是高档餐厅，最低要求是本科。”

　　“可她工作细致，家里条件不好，还要负担个读研究生的妹妹，我实在不忍心去炒她鱿鱼。”
　　“听说她成绩不错，中考还考上了市重点中学，但因为家境拮据，要是凑齐了她的学费，她妹妹的学费就成问题了，所以她选择辍学打工。”

　　“你把她名字告诉我，我明天去和她说……”
　　“她叫林雨微，雨是雨点的雨，微笑的微。”

　　白淼皱眉，他呼吸瞬间凝滞，紧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力道忽然软了下来。

　　“哗啦”地一声，智能手机砸落在了木地板上，手机屏幕被彻底破碎。

　　“哟？你的这位员工，该不会……就是那位让你魂牵梦萦多年的心上人吧？”
　　江棋迅速捡起他的手机，低头观察了几下，她轻声低估起。
　　“你的这部手机，要赶快把它拿去手机店维修了，否则，无法正常使用。”

　　白淼将手机一把就从江棋手里抢过，还心虚地瞪了她几下，闷声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江棋惊叹: “我去，难道还真被我说中了？”

　　白淼起身开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先走了，你自己开车回家路上当心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冷傲的臭屁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喂!”江棋连忙赶到门口，气愤地噘起嘴。
　　“按照言情小说里的剧情发展，现在都这么晚了，你不是应该送我回家的嘛!”

　　白淼不以为然地轻哼:“江主治医师，醒醒!这是现实生活，别天天活在梦里。”

　　刚走到门口，外面竟然不凑巧地下起了小雨。

　　夜幕漆黑如墨，晚风匆匆呼啸而过，细如尖针的小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白淼身上。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该怎么办？”

　　梦中那位女孩发挽流仙髻，身着一袭素色纱衣，四周有轻云围绕，若隐若现。

　　她笑起来美目盼兮，凝眸皓齿，判若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
　　“也许，当天空下起小雨时，你会想起我……”

　　白淼敢肯定，那女孩绝对是林雨微。

　　天空中突然化过一道闪电，让他神智蓦然抽回。

　　白淼烦躁地抓了下头。

　　林雨微，林雨微，怎么又是林雨微……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要来临了，桑芷却不能回家，她正在央视现场排练中，主要负责指挥和引导那些演奏乐器的工作人员。

　　桑芷那年并没有去参加高考。 中央音乐学院的校长来思德二中参加访问活动时，碰巧看到了独自在音乐教室练习钢琴的她。

　　不论是桑芷弹钢琴时的姿势、还是节拍上，中央音乐学院的校长都为之震撼。
　　校长问了下桑芷的平时成绩和在校表现，觉得她表现还算不错，于是便破格录取了她。

　　大学期间，桑芷本性好强，曾在多次音乐类比赛上获奖，被受同学们的关注和赞美，最后她一路读到博士学位。

　　现在，她年轻轻轻，就担任上中央音乐学院的教授，兼国际杰出的音乐家……

　　这次中秋晚会，除了国家领导，大半个娱乐圈的人也来了。

　　所以桑芷很重视这次表演。

　　她在化妆间，反复向工作人员们强调，除去最基本的节拍和音调，更多是情感的表达。
　　最好要让喜气洋洋的心情，渲染到电视剧前的每一位观众。

　　而刘浩宇正斜倚着门槛，听得津津有味。

　　“小正!～你走错化妆间了，这是1号化妆间，你的化妆间在隔壁。”
　　安宁搂住他的胳膊，任性地把他往走廊拽，语态故作娇矜。

　　浩宇？
　　桑芷皱眉，她疾步走上前，看到他真人后，蓦然愣了愣，忍不住张口道:“小……”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有礼貌地了一躬，笑着说:“刘浩宇先生，好久不见。”

　　曾经，他说过“小正”这个名字，只有她和他家人知道，如今，他这句话，简直既苍白又好笑。

　　刘浩宇被桑芷发现后，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尴尬地向她招手。

　　他有太多话想要对她说，可一到开口，脑子里却只想出了句:“嗯，你好……”
　　桑芷指了指他边上，好奇地问:“这位是？”

　　“哦，我是刘浩宇的经纪人。”

　　安宁简练地解释道:“姓安，安宁的宁。”

　　桑芷打量了安宁几眼，她穿着一身的名牌，妆容画得十分精致，谈吐自信，非等闲之辈。
　　“我记得天秀娱乐公司的董事长也姓安，您该不会是安董事长的千金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不愧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大教授，观察得竟如此细致。”安宁笑了笑。
　　“我有听浩宇，经常提起你过……”

　　刘浩宇跟着解释道: “安宁也是我妈妈闺蜜的女儿，她大学时正好学经纪人专业，所以她一毕业，就被安排到我这里帮忙。”

　　现场直播的后台，忽然出了点乱子。

　　负责给刘浩宇伴奏的小提琴手，不小心吃坏肚子，肚子痛得无法表演。
　　桑芷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代替小提琴手，去演奏这段曲子。

　　轮到刘浩宇上舞台表演时，台下观众们瞬间沸腾了起来。
　　因为电视台考虑到收视率，所以让他来负责压轴，所有人都表演完毕后，他才上场……

　　刘浩宇演唱了首近几个月大火的历史大剧主题曲，他不仅饰演里面的男主角，还负责唱主题曲。

　　刘浩宇清了下嗓子，全场瞬间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认真注视着舞台中央，不愿错过关于他的任何细枝末节。

　　他牵起桑芷的手徐徐上台，眉眼含笑，气质挺拔。
　　而桑芷身着一身红色的长裙修身礼服，脸颊微红，笑容甜美。

　　简直是郎才女貌，恍若置身于订婚现场……

　　死忠粉甲：“这女的谁啊？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死忠粉乙：“哇，她好像是那位曾和咱刘影帝一起拍真人秀的女主角。”

　　这些年来，刘浩宇一直专心于工作，没有出现过出现过任何桃色绯闻；每次记者问他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他总是避而不谈。
　　如今他都快奔三了，都没有找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姑娘，这让所有亲妈粉、奶奶粉都为此着急；还有好多网友谣传他是个gay。

　　于是，全场顿时嗨了起来。

　　甚至还有观众在台下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对他们呐喊“在一起！”

　　“桑芷。”刘浩宇去化妆间找到了她。
　　他低头，沉声道：“以前的不告而别，是我对不起你…”

　　“你千万别这么说。”桑芷挥了挥手，释然地抿嘴笑着。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因参加真人秀，而去思德二中读高中，那我可能不会被保送进中央音乐学院，更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我。”

　　“虽然我当时确实有点想不通，但后来想想，你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

　　刘浩宇冷叹了口气，惋惜道：“如果当时没有这么多规定，我们可能真的会一直在一起……”

　　“时间不早了。”桑芷看了眼腕表。

　　她从容地说：“我未婚夫把车开到门口打算送我回家，所以我先告辞了。”

　　“嗯。”刘浩宇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笑容略显苦涩。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有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