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hastur

2、第 2 章

　　20分钟后，安恒坐到了饭桌旁。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上了安恒的旧衣服，松松垮垮地走到安恒的身边。安恒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做的饭还真是好吃，不过一条鱼，虽然现在是人鱼，到底是怎么会做人类的饭的？安恒摇了摇头，决定不去管它。
　　“你叫什么名字？”安恒直到现在还是不太能接受家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女人。
　　“石菊。”女人拉开椅子，坐在了安恒的旁边。
　　“你说你是人鱼？怎么没有鱼尾巴？”
　　“这是我在陆上的形象，只要到了水里双脚就能变成半鱼半人的模样了。”石菊对能和安恒这样用语言交谈很是开心，“今天不用上班吗？”
　　“恩。星期六放假。”
　　“那我想带主人去个地方。”石菊兴奋地看着安恒。
　　“能……能不能……别叫我主人。”安恒不适应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公司职员。”
　　吃过饭后，安恒突然问道：“能让我看看你是人鱼的证据吗？”
　　“恩，很快。”

　　这天上午，安恒看着石菊细心地替自己整理好衣物，收拾好家里原本凌乱的东西，累得满头大汗。后来，石菊一直在陪着安恒聊天，不知不觉安恒在石菊的逗弄下打开了话匣子，两人从安恒的工作聊到历史，安恒从来没有在以前朋友面前显露的兴趣，不知不觉地表现了出来。石菊给安恒讲了水中的事情，以及自己以前在鱼池里碰到的乐事，听的安恒笑了很久。恐怕现在没有人相信这还是安恒，那个一直不愿在外人面前表露过多情绪的安恒。

　　到了下午，石菊带安恒到了她说要去的地方。
　　那是一块海滩。头顶上的太阳有些晃眼。浅蓝色的海水带着白色的泡沫冲上海滩，白色的沙滩上水印去了又来。一群海鸟栖息在不远的悬崖上，尖声叫嚷着。偶尔一两只海蟹从安恒的脚边爬过。这里似乎没有人来过……
　　安恒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刚刚他和石菊还在自己的家里。只听石菊口中默念了一会，白色的光就把自己包裹，待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沙滩上。
　　安恒环顾着四周，突然石菊把手伸向了安恒。
　　“来，拉住我的手。”
　　安恒看着石菊的眼睛，在太阳的照耀下，她的眼睛有着宝石的光辉，原本就已经很白皙的手，现在似乎带着些透明的的灵动。安恒看得有些呆了，他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石菊在微笑，朱红的唇仿佛在诱惑着安恒。
　　安恒不禁伸出了自己的手。石菊牢牢地拉住了安恒的手，带着他在沙滩上奔跑起来。石菊的小声顺着海风传入了安恒的耳朵，安恒有些酥软。
　　忽然，石菊松开了安恒的手，自个儿往前跑去。安恒本能地不想放弃刚刚柔软的触感，有些痴神地往石菊奔去。这是安恒第一次这么畅快地奔跑，以前的他表面上老实，有些老土，他渴望平静的生活，但其实内心里他在渴望能够了解自己内心的人，真正关心自己，而不是关心自己穿的是什么衣服，有没有经常和朋友聚会之类的问题。安恒感受着海风从自己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凉爽、温柔……
　　石菊虽然只是半个人，但是不管怎样，她是这几年来第一个主动愿意接近自己的外人。似乎她一心只为了自己好，而活着……安恒的心中慢慢地产生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前方的石菊停了下来，她慢慢地半转过头，抚媚地看着安恒，鲜红的嘴唇绽放了玫瑰也无法比拟的美丽。她好像在说着什么，但安恒听不清。但他在傻笑着……
　　突然石菊脱了衣裤，往海水中走去，海水没过了她的腰。安恒赶忙跑了过去，急急地拦下了石菊。刚想说话，看见了石菊没入水中的部分已经变成了鱼的身体，透明带着橘黄色斑纹的尾巴从水中露了出来，上面的水珠闪闪发光。
　　“怎么了？”石菊笑着看着惊慌的安恒。
　　“我还以为你要……”安恒急急地解释，但他忽然又说道，“不过，你是鲤鱼，怎么可以在海水中游动呢?快上来。”
　　“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石菊摇了摇头，看着安恒说道。
　　安恒有些半信半疑。
　　“安恒，喜欢我吗？”石菊的手，抓住了安恒的手臂。
　　安恒不知所措起来，他的脸微红，不太敢直视石菊的眼睛了。这发展得太快了吧！安恒心里叫道。
　　“我知道，你心里是爱我的，对吗？”石菊信心满满。
　　安恒看着海水，良久，他微微点了点头。石菊见状露出了更大的笑容，她又继续说道：“那，你愿不愿意失去我？”
　　安恒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愿意失去你。”石菊的口气里有些无奈。
　　安恒抬起了头，只听石菊说道：“但是，人鱼的寿命会很长，万一你老了，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石菊的眼中充满了忧伤。
　　“没有其他办法吗？”
　　石菊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除非你喝下我的血，也变成和我一样的人鱼。但你又怎么恳放弃地上你所熟悉的生活呢？”石菊的头，低着，仿佛不敢正视安恒。
　　安恒看着远方的大海。他突然觉得命运好伟大。之前让自己孤身一人的生活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今日我能做出决定吗？
　　安恒有些自嘲，他紧紧地握住了石菊的手，说道：“我愿意。”这次他没有什么犹豫。
　　但他没有看到石菊露出的一抹微笑。

　　随后，石菊用石头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安恒喝下了石菊的血，血腥味在安恒的口中散开，他想吐，但始终还是忍了下来。伸出的血从安恒的嘴唇中流出，顺着下巴，滴落到了沙滩上，一滴一滴，仿佛绽放出了妖艳的花朵。石菊抚摸着安恒的头发，她的嘴唇是鲜红的，带着同样妖艳的笑容。
　　安恒放下了石菊的手腕，退后了几步。石菊舔了舔被划伤的地方，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安恒慢慢地趴了下来，他的全身开始无力，并且颤抖着。突然他的裤子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碎，两条腿渐渐地粘合在了一起。安恒痛地惨叫起来，但石菊只是静静地在那看着。安恒拼命地扯动着自己的腿，但无济于事。一种被膜包裹起来的感觉，让安恒无法呼吸。他的嘴一张一合，但说不出话来。慢慢地安恒感到身体中的什么正在冲破自己的皮肤，很快他看见一片片橘色的鳞片带着自己的血从皮肤下钻了出来。他整个身体的骨骼都在变形，他的脖颈两边撕裂了两条大缝，那是鱼的腮。在他的背上、腹部、臀部长出了鳍，他的两只胳膊变成了胸鳍，两双合在一起的脚变成了尾巴。眼睛已经被变化的头骨弄坏，掉到了地上。
　　现在的他就如同古早日本画中的人鱼一般，只有头还稍微保持着人的样子，其余已变成了鱼的身子。他的嘴张合着，这空气让他几乎窒息。鳍和身子在上下扑腾……他想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石菊走上海滩，蹲到安恒面前，用手戳了戳安恒已变成鱼的身体。舔了舔鲜红的嘴唇，说道：“看来，今天有一顿可口的美餐了。”
　　石菊站了起来，有着细细的声音，叫了几声。慢慢地海面上浮出几个人头，那是她的姐妹。
　　石菊露出了獠牙，抓起安恒的鱼尾，无视安恒的挣扎，便将他丢向了海里，那几个姐妹的中间。
　　海浪在推动着，鲜红的血让蓝色的海水显得狰狞，慢慢的血水顺着海浪的起伏流到了岸边。石菊站在沙滩上，血色的沙子将她的脚包围……
　　她用手指碰了碰鲜红得仿佛要滴血的嘴唇，海蓝色的眼睛散发着宝石的光辉，白皙的皮肤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透明……
　　“明天会有什么样的美餐呢？”石菊笑了，望向海中的脸是那么的纯真……

　　爱上人鱼并喝下人鱼血的人的肉是最富有甜蜜的感觉的，这是人鱼所信仰的，也是最令人鱼迷醉的。其中包含着的那种从幸福的天堂一下子跌落到惨痛的地狱所得到的巨大错愕感，对人鱼来说是很好的调料。

　　其实石菊不是安恒家的鲤鱼变的人鱼，而是附在了那条鲤鱼的身上，静静地守候着猎物。在现身之后，她吃了那条鲤鱼，让安恒更加信以为真了……
　　一切只为了狩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