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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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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译萱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周任那边的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
吕冠是急性肠胃炎,还好不严重,打完点滴吃完药之后在医院里休息了小半天,准备回去的时候,一行人跟凌征岸不期而遇。
凌征岸什么眼神?找吕先芝他也找了很多年,费的功夫比周任还大,很快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了她,又看到她身边那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不用三秒就确定了那是他儿子,他跟他小时候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周任。
凌征岸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站在吕先芝面前,“好久不见。”
吕先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嘴唇颤抖起来。
周任挡在她身前,收起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眼中含着警告,“滚开。”
“凭什么?”凌征岸指了指吕先芝,“这是我老婆。”又指了指吕冠,“这是我儿子。”他问,“你周任算是哪根葱?”
旁观者清,他知道周任暗恋吕先芝多年,对周任敌意不浅。
周任攥紧了拳头,吕先芝从后面拉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冲动,她看向凌征岸,很平静地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是你老婆,冠冠也不是你儿子。”
凌征岸盯着她拉住周任的手看了两秒,突然笑了,“行,你可以不是我老婆,这孩子必须得是我儿子。”
吕先芝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休想!”
她心里的恨意骤然爆发,冲上去就想给他一巴掌。
凌征岸抓住她的手臂,一字一顿:“我会让孩子认祖归宗的。”
她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无力地重复道,“他不是你儿子……”
“是不是,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他说。
吕冠在后面拉着周任的衣摆,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妈。”
周任看不下去了,安抚似的摸了摸吕冠的脑袋,然后上前将吕先芝拉到自己身后,“够了凌征岸,你做人能不能有点良心,先芝被你害得还不够吗?”
凌征岸扫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周总,听说你下个月要结婚了,周太太知不知道你在外边这么尽心尽力地护着别人的老婆孩子?”
阳城再大,权贵圈子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些人物,他自然听说过周家张罗着要娶媳妇的事情。
周任默了默,面无表情地说,“不劳你挂心。”
凌征岸“呵”了一声,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紧紧抱着孩子的吕先芝。
他慢条斯理地说,“先芝,争抚养权你是争不过我的,孩子跟我这个当爸爸的在一起,能有更好的成长环境,接受更好的教育,你呢,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能给他什么?法官知道该怎么判的。”
甩下这段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吕先芝简直恨毒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周任送吕先芝和吕冠回家,一路上无话。
到了地方,孩子已经睡熟了,周任见吕先芝的神色浑浑噩噩好似游魂,实在不放心,就抱起孩子,跟她一块儿上了楼。
把孩子放在床上,吕冠睡得朦朦胧胧的,抓了下他的手,含糊地叫了声“爸爸”,因为还不习惯说国语,发音是“papa”,软绵绵的。
周任的手顿时一僵。
“叫叔叔。”吕先芝条件反射性地纠正。
吕冠吧唧了两下嘴,转过身,又睡着了。
吕先芝送周任下楼,本来送到单元楼门口也就可以了,她一路跟着走到小区门口,周任叹了一口气,说,“先芝,不用送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夏夜闷热,橘黄色的路灯边飞舞着几只小小的蠓虫。
吕先芝抬起脸看他,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道,“谢谢,谢谢你。”
周任放柔了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道,“别呀,先芝,你知道我们之间不说这些。”
送走周任,吕先芝返身回家,迈着沉甸甸的步子,脑子里一片混乱,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她掏出钥匙打开屋门的时候,凌征岸从后面靠了过来,掐着她的腰把她一起带了进去,她惊恐地大叫,声音才冒出个尖儿,便被他用手捂回了嘴巴里。
“嘘。”凌征岸说道,声音宛如恶魔低语,“别吵醒孩子。”
*
周任回到家,一看表才九点半,韩译萱已经睡熟了。
看来这些日子她准备婚礼确实累得够呛。
他站在床边俯下|身,默默盯着她恬静的睡颜瞧了会儿,轻手轻脚地拿了睡衣,去外面的卫生间里洗了澡。
从卫生间出来,他去厨房找水喝,一边喝一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这才看见韩译萱发给他的几张婚纱照,他来回看了几遍,又顺手保存在了手机相册里。
下边还显示撤回了一条信息。
周任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寻思,这是撤回了个什么呢?
等上了床,周任发现韩译萱换了个睡姿,背对着他的方向。
他凑过去,把手搭在她腰间,把她圈进怀里。
她睡得迷迷糊糊,挣了两下,“别抱,热……”
周任闻言,从枕头下翻出遥控器,把空调调低了两度,手又重新搂了上去。
这下子韩译萱老实了,乖乖窝在他怀里睡觉。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清早,韩译萱就被周任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周任一般都醒得很快,不像她总是喜欢赖床,就连洗漱完坐下来吃早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还是懵懵的没睡醒一般。
接完电话,他着急忙慌地换了衣服就要走。
韩译萱揉着眼睛坐起来,问,“怎么了?”
留给她的是一句“先芝出事了”,还有“砰”的一下关门声。
她愣了半晌,又躺下了,把被子盖过头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昨天是她,今天又是她。”
怎么天天都是她。
然后又睡了回去,睡得颇不安稳,噩梦连连。
周任赶到吕先芝面前的时候,瞧见她脖子上的红痕,什么都明白了。
他气得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子,“妈的,凌征岸这王八蛋!”
吕先芝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头发凌乱,被眼泪打湿了黏在脸颊上,她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看上去楚楚可怜,下唇上一圈牙印还渗着血色,是她昨晚忍着不叫的时候咬出来的。
他走到她面前,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恨他,他害死了爸爸,我不能把冠冠给他,我不能让他得逞,凭什么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他休想!”
她猛然抬起脸,问,“周任,你喜欢冠冠吗?”
周任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心头突地一跳。
他勉强笑了笑,“当然喜欢。”
“那你给冠冠当爸爸好不好?”吕先芝眼睛里闪烁着癫狂的光芒,“我嫁给你,冠冠就是你的儿子,凌征岸动不了他,也动不了我……”
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溺水的人抓住了身边唯一的浮木,抓得周任都觉得有点疼了。
他没有说话,吕先芝自顾自说下去,“我可以让冠冠改姓周。”
“先芝……”他低低地唤她的名字,“别这样。”
“你不是喜欢我吗?”她眼中写满了恳求,语速急促让人怀疑她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你一直都喜欢着我吧,周任?你以前答应过会永远保护我的,对吗?跟我结婚好不好?我也会喜欢你的……”
周任垂下眼看她。
不知怎么的,回想起了七岁的时候,他背着她回家,她肉乎乎的手臂抱着他的脖子,嘴里含着块大白兔奶糖,含糊不清地喊他“周任哥哥”。
他喜欢了她这么多年,而她现在抓着他的手,求他跟她结婚。
他知道她现在不冷静,但他也一样没办法冷静。
良久,他开口,缓缓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