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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颗水果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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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阳光正好,透过叶隙在地上照出点点光斑。
江留晓因为脚受了伤,走得比较慢。许亦之跟在她身边,配合着她的速度一步步往医务室走。
脚踝处有些隐隐作痛,头顶也是一阵阵刺痛,江留晓忍着不去触碰伤处。
她面上看不出一丝疼痛的样子。
许亦之奇怪。
俯眼看了看她的的脚踝,有些破皮,而且红肿地有些骇人。
好容易一步步挪到了医务室,学校的校医是个三十几岁的男士,温文尔雅。
“老师,她刚刚在橡胶跑道上摔了,您帮她看一下吧。”许亦之轻轻叩了叩门,道。
“摔跤了?”男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面前还站着一位学生,偏头看了看是谁伤了,见是个文文静静的女生,向许亦之点点头。
“先扶她在床上坐着吧。”
江留晓仍旧拒绝了别人的帮忙,自己单脚一跳一跳着蹦到了床边。
留在原地的许亦之皱了皱眉。
这个女生好像很排斥别人的触碰。
男老师简单处理了手头上的事,洗了洗手擦干,才伸手去触碰江留晓的脚踝。
她条件反射地一缩,整个人都一抖。
校医不以为意,不紧不慢地继续,轻轻按压了下红肿的部位:“疼吗?”
江留晓本来觉得这点疼不算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你动动,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江留晓试着动了下,摇头。
只是破了点皮,“没有伤到骨头是最好。我给你拿些膏药,回去贴,这一个星期之内最好少走动,减少这只脚的受力。”
“还有哪里伤到了吗?”医生看她一眼,江留晓不喜欢接收别人的视线,人往后一缩,脑袋不小心撞上了墙。
许亦之眼疾手快的以手托住她的后脑,慢慢将疼的有些头晕眼花的她带过来。
眼睛在细密的黑丝里不断寻找。
左手按上一出隆起。
“老师,她这儿起了个包。”
“什么?我看看。”校医记录好她腿伤的情况,听见许亦之的话,以两根指头拨开她的头发。
“没事,过两天自己就会消了。”他这样说。
江留晓唇角耷拉下来,心底的不适快要溢出来。
她从没有和陌生人靠这么近过,就算是熟人,她也很少去肢体接触他们。
当校医的手按上她的伤口时,她的拳头就已经缩了起来。
可是这里是学校,她不能发作,只能强忍着。
她还想活下去。
不受别人同情、轻视的活下去。
等终于出了医务室,她难得抬起了低垂着的头,小口小口的呼气,看得身边的许亦之哭笑不得。
这个女孩还真是……
奇怪。
“谢谢。”她突然开口,许亦之反倒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良好的家教与情商让他下意识做了回答:“不用,应该的。”
非常客套与公式化。
江留晓转头打量起他来。
好像在昨天的开学礼,他有上过台。
俊朗的面容,深邃的五官,让他有一种超出同龄人的成熟稳重,嘴角总是携着一抹笑。
像严谨、克制的绅士。
像和谁都能成为朋友的样子。
而且过分善良。
江留晓脑海里出现两个字——“圣母”
这种人,当朋友可以。
其他的却不行。
江留晓细细端详着,忽然觉得他像是裹了一层假面,内心不是这么如沐春风。
他对真实的自己毫不自知,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
换句话说,没有个性。
至少,在江留晓眼里是这样。
真实的人格还没有爆发,暂且披上了假面。
她忽然勾唇一笑,内心痒痒的,想要去撕开他戴上的面具。
看看,是同类,还是殊途。
*
当晚,江留晓有些失眠,她心底隐隐有些兴奋。
撕下阳光校草的面具,底下该是怎样的一张面貌。
神经的兴奋平复。
她细细摩挲着手上的红绳,阖眼。
翌日。
天才泛白,江留晓迷迷糊糊醒过一次,没一会又睡过去了。
她是被一阵瓶瓶罐罐的碰撞吵醒的。
隔壁床的阮绵糖捂了捂耳朵,睁开一条缝往下看,问:“谁在卫生间?”
下铺的白烟答:“吴凌。”
吴凌是富养女,从她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两袋子保养护肤的瓶瓶罐罐和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
一目了然。
现在,她必定是在卫生间里鼓捣她的护肤品了。
江留晓睡眠质量差,一点细小的声音都会让她睡不下去,更何况这些瓶瓶罐罐。
她干脆起了床。
穿戴整齐,洗漱完毕。
她蹲在门口系自己散开的鞋带。
再拿起挂在墙上的书包,第一个出了门。
现在还很早,离早读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她打算先去操场跑半小时的步再去吃早餐。
可是想起医嘱,她还是打算去操场边的椅子上坐坐。
却不曾想会在操场上碰见自己想了一个晚上的人。
宽肩窄腰,耳朵里塞着耳机,只穿了一件衬衫向她跑来。
许亦之走进了,看见她,小幅度地对她点了点头,就再次跑起来。
江留晓站在原地,看他跑了两圈。
“你怎么在这儿?”许亦之呼吸有些喘,慢慢走过来与她搭话。
毕竟这操场上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起早了,过来坐坐。”江留晓微微仰首,看着晶莹的汗珠从他耳侧滑下,没入精致的锁骨。
许亦之点点头,眼底是对待陌生人的疏离与礼貌。
毕竟他们不过点头之交。
他没多说什么,向她点点头就往食堂去了。
江留晓一个人在长椅上坐了二十分钟,百般无赖后也向食堂走去,微低着头,想着今后该如何渗入他的生活。
打乱他的节奏。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他撕开面具的样子。
*
许亦之去抱作业本的时候,没有想到会看见她。
她站在数学老师面前,低低的说着什么。
听不清。
白肖此时很诧异,昨天还说不方便胜任课代表的江留晓,今天就来主动请缨了,他眼底流过一丝赏识。
知道把握机会,不错。
“江留晓啊,是江留晓吧?”许亦之听见白肖说了这么一句话。
原来叫江留晓啊。
名字也奇怪。
人也奇怪的。
再然后,他就看见她抱起桌上的一摞作业本,转身往门口走过来了,许亦之一只脚退出门槛,侧身给她腾了路。
江留晓从他身边走过,一点眼神都没留给他。
许亦之看着她骨瘦嶙峋的身影渐行渐远,才走进办公室。
江留晓抱着作业本回到班上,各个组分发下去,听见前排的女生在谈论着什么,隐隐约约传来:“好帅”、“许亦之”、“学生会”的字眼。
她不认识,也没刻意去听。
分发好作业本,上课铃就打了。
这节是生物课。
江留晓经过昨天的课程,已经基本摸清了带课老师的个性。
语文老师幽默,数学老师严谨活络,英语老师一板一眼不好玩,生物政治是年轻女老师,讲课拖沓,听不下去,而且她也讨厌生物。物理老师风趣,脑子好,课上的氛围很好。
江留晓百般无赖,不想听课却必须听。
下了课,她坐在位子上,拿出数学书为下节课做准备。
前排的女生叽叽喳喳的:“哎,大课间,要不要去三楼看看许亦之?”
“可是实验班的人,不会下课去玩儿吧,我们也不能趴在窗户上看呐。”
“怕什么?许亦之长得好看脾气好,你就不想见见吗?”
脾气好?
江留晓脑海里出现一个轮廓。
好像那个人也是没有脾气一样,总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