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你怎么看（穿书）》沫浅忆

72、第七十一章

　　数十日后，传言问机阁得了块千年神木。质色尚佳，天然成形，近闻淡香，远看呈祥。

　　若将之做药引子，能解毒治病，若将之做梁檐框，能辟邪镇凶，若将之做长矛柄，能挑千斤重。

　　“真有神木？”苏清远半信半疑。

　　“有。”萧怀谨细细道：“《北宋史》载，佘赛花，封号太君，大将杨继业之妻。勇武善骑，婢仆胜于其所部，用兵如神，曾随夫挂帅御辽。天门关，宋军为辽兵毒气所害，束手无策之时，天降相木，助宋军解毒。因木似龙形，故得名降龙木。”

　　萧怀谨说：“又有载：宋太宗赵氏光义，听之，命人取两段，细修镶金造，以作箸。夹羹中菜，可验毒。”

　　“神木……”苏清远嘟囔。

　　萧怀谨灵光一现，“我倒有一计。”

　　苏清远喝了口淡茶，“说来听听。”

　　“既暗中的人使暗器有用到木头，又人在京师，定也会听闻问机阁得神木，不若我们一同前去，看看是何人。”

　　苏清远颔首，“这计策甚妙，只是你又得停早朝了。”

　　萧怀谨双臂搁置在苏清远腰间，轻轻一揉捏，“权当同清远散心。”

　　苏清远忸怩着腰，笑着说：“哪有个皇帝样子。”

　　萧怀谨抿唇不语，确实如此，从前无大事没停过早朝，如今这幕后的人愈渐清晰，交予旁人做不放心。

　　苏清远被萧怀谨长臂一揽，坐在萧怀谨身侧，目视着桌案上的奏折。

　　“墨儿回京，可还有大臣上折子？”

　　“没了。”萧怀谨在苏清远嘴边啄了小口，“还是首辅大人教得好。”

　　“我教你啥了？”

　　前些天，萧怀谨把顾翎墨带回来，刚想着给他在宫中安个差事，能多看多学。可不，好些大臣反对，大致都在说顾允当年说过不再拜将挂帅。

　　看着萧怀谨愁眉难舒，苏清远便提醒道：“顾前辈只说他不拜将挂帅，又没说墨儿不可。”

　　萧怀谨茅塞顿开。

　　皇上都说这话了，那些大臣只得闭嘴。

　　过后，又有人拿顾翎墨年纪小不便在宫中任职，这次萧怀谨还没开口，反倒贺昔说了，“顾洄少将军，十七能随父上阵杀敌，顾家子孙缘何不能在宫中任职？”

　　贺昔提到了顾洄，他们反对的人便懂了皇上的意思。之前对付许铎，这次怕是要削弱昭远军了。

　　思绪拉回，“我没想到贺昔会出头说话。”

　　“他是次辅，理是站在皇上这边。”

　　萧怀谨眼珠子转悠，“正因为他是次辅，从前从不插手武将的事。”

　　“那这次……”

　　“先皇临终前，有句话我记忆犹新。他说贺家不可用，也不可不用。”

　　苏清远食指撩起两鬓的螳螂须，“何意？”

　　萧怀谨摇摇头，“我跟贺昔很小的时候在岁宴上见过，他爹那时候还是左丞相，朝中大小事务他处理得井井有条，不矜不伐。设了内阁后，便成了次辅。去年贺昔重病，我亦是直接让他接替次辅位置。因先皇的话，我没与他太过亲近，但文臣的事还是由他打理。”

　　“皇上记得他送小鬼的歙砚？”

　　“朕试探过他，况且他以前也送过阿澈写书籍、笔墨，想来是巧合。”

　　苏清远眼尾微挑，“他会武功？”

　　萧怀谨摇头，“不会，他爹和他都是文臣，不会武功。”

　　“再等等看。”苏清远宽慰，“对了，白离今早又没来早朝？”

　　“嗯，应该是病了。”

　　“我就说他肯定是种小红……”

　　“嗯？”萧怀谨挑眉，抓住苏清远的手按在金龙纹蔽膝上，“是地瓜不香？”

　　苏清远笑眼如弯月，“香，香。”

　　另一头练武场，萧怀澈、李辞修、顾翎墨在跟武练师傅学骑马习射箭。

　　“你们练着。”

　　看着练武师傅走了，李辞修放下弓箭，平躺在草地上，“累死了。”

　　李辞修喜文，要不是身为萧怀澈的侍读，他也不会跟着去练武。不过只要武练师傅不在，他便会偷偷松懈。

　　萧怀澈亦撩了袍子坐在石墩上，“墨哥哥，要不歇息会儿。”

　　顾翎墨摆头，仍扬这鞭子，驾马。

　　“嘁，左一个墨哥哥右一个墨哥哥，怎不见你叫我哥哥。”李辞修扯了根地上的草，折了好几折。

　　“他可是顾将军的儿子，御敌抗战，况且皇兄也说他是给我找来的哥哥。你就比我年长两岁，我才不喊你哥哥。”

　　“不喊就不喊。”李辞修瘪了瘪嘴，干脆两弯手臂放置脑后，脚也交叠翘着，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

　　萧怀澈望向马场的顾翎墨，他竟能单脚踏着马镫骑马。

　　“墨哥哥。”萧怀澈跑上前。

　　顾翎墨，“吁……”翻身下马，“小殿下。”

　　“墨哥哥，你教教我。”萧怀澈眼眸澄明，宛若月光。

　　顾翎墨咬了咬嘴唇柔声道：“小殿下还小，学不来。”又见萧怀澈不大高兴了，“那我教你试试，若不会不要逞强。”

　　“好。”

　　“你先左脚踏着马镫，然后右腿这样……”顾翎墨边教边托着萧怀澈的后背和右脚，“会了吗？”

　　“嗯嗯。”

　　“你试试。”

　　萧怀澈很聪明，慢慢抬起脚，顾翎墨只稍指点便学会了。

　　“嘁，傻子。”李辞修噘了噘嘴。

　　然而还未片刻，就在萧怀澈驾马时，另一只脚还未落下，突然踩扑了个空。

　　“殿下！”李辞修先注意到，飞快跑过去。

　　顾翎墨回头发现萧怀澈已然滚落在地，而那马蹄还扬在空中，他大惊着想要把萧怀澈拉过来，李辞修把萧怀澈护在了怀里。

　　马蹄踏在了李辞修的后背上，李辞修闷哼了一声，马亦四蹄朝天。

　　顾翎墨和李辞修欲扶起萧怀澈，萧怀澈摔了腿，不能动弹。

　　“我背你。”顾翎墨蹲下来，让李辞修把萧怀澈扶到他背上。

　　长乐殿，御医进进出出。

　　“什么？阿澈骑马摔折了腿？”许太后听完德公公的话不觉大为惊异。

　　“听说是和顾家那小子……”

　　“哼！早听说皇上把顾家小子接回宫，跟阿澈同吃同住，皇上是想很自己找个帮手。”许太后眯了眯眼睛，“走，随哀家去长乐殿看看。”

　　许太后一身华服，头戴金钗，疾步朝着长乐殿走。

　　“阿澈……”许太后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还没踏进长乐殿的门槛，就哭哭啼啼。

　　顾翎墨抬头瞟了瞟许太后，他听爷爷说过此人不好惹。

　　许太后挑眉，“顾翎墨，你给哀家过来。”

　　顾翎墨回神，“是。”

　　“跪下！听说是你带着小殿下骑马的。”

　　“是。”

　　许太后扬了扬手，“来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德公公狗腿似的，赶忙叫了两个小太监上来把顾翎墨押走。

　　武练师傅看得出顾翎墨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这五十大板打下去不死也得废，“是微臣职责有失，还望许太后明查。”

　　“你……”许太后冷声道：“当然也要罚。” 说完便朝德公公使眼色。

　　凌厉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清晰，“母后好快的消息。”

　　许太后看了看萧怀谨又瞧了瞧苏清远，“阿澈是哀家的皇儿，哀家知道他摔折了腿，当然过来看看。”

　　“你，的，皇，儿。”萧怀谨扶起顾翎墨，且一字一顿。

　　“你……”

　　“小殿下醒了。”屏风后头，御医喊了两声。

　　萧怀谨和苏清远先进去了。

　　萧怀澈迷糊糊地盯着香炉的缕缕烟雾，“皇兄……”

　　萧怀谨拂了拂他的额头，转而对跪在地上的几个御医道：“平身吧。”萧怀谨掀开盖在萧怀澈腿上的毛毯，见他的右腿上夹着木板，“如何？有无大碍？”

　　“回皇上，小殿下伤了小腿，调养数月便能好。”

　　“嗯。”

　　“墨哥哥呢？”

　　萧怀谨故意大声道：“你母后要替你出气，打你墨哥哥的板子。”

　　萧怀澈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许太后，“多谢母后，阿澈是自个儿不留意摔折了腿，何来出气一说。”

　　许太后换了张笑脸，“是是是，阿澈好好养伤。”

　　继而又寒暄叮嘱了几句萧怀谨才走的，临走前道：“阿澈的腿需要静养，无关紧要的人就别扰了阿澈的清净。母后，你说呢？”

　　许太后咬牙切齿，“是。”而后，悻悻回去了。她不会听不出来萧怀谨话里话外的意思。

　　殿内只剩下萧怀澈和李辞修，“墨哥哥了？”

　　李辞修暗暗翻了记白眼，囔囔道：“你墨哥哥在外头跟你皇兄说话呢。”

　　“你不必愧疚，练武小伤小痛是常事。太后不过是想针对朕，与你无关，去跟阿澈玩吧。”

　　“是。”顾翎墨开怀了许多。

　　屏风后的床榻上，李辞修倚着木框，“喏，你墨哥哥来了，我先回去了。”

　　“辞修，你背……”顾翎墨话没说完。

　　“我还有功课没做，先走了。”李辞修扬了扬手。

　　顾翎墨看他的模样，晓得李辞修是不打算把身上的伤告诉萧怀澈了。

　　直至出了长乐殿，李辞修才龇牙咧嘴，躬着后背。他反手扯了扯衣衫，后背被马蹄踏的那一块早已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