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化猫同人]药》苏似隐

14、反转

　　“等一等，事情的真相和夫人的真实想法，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高瘦的武士宗助看起来有些急切地说道：“因为我和夫人的关系被大公子发现了，所以夫人毒杀了大公子。然后夫人被人害死了却不自知，执着地想要吃人鱼肉获得长生，这份执念化成了现在外面的妖怪，这不就是事情的真相吗！为什么你们还要纠结于这些无关的事情？这不就是在浪费时间吗！”
　　卖药郎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短剑，轻轻摇了摇头：“退魔剑没有反应，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亚纪眯起眼睛，看向了武士：“那么，按照您说的，夫人为什么想要长生呢？”
　　“哪有什么为什么？”宗助看起来很是理直气壮地反驳道：“谁都不想死啊！想要长生有什么问题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亚纪摇了摇头：“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想要长生的，肯定是因为某件事情才使夫人产生了执念。”
　　“那么，这件事情是什么呢？”
　　亚纪眨了眨眼睛，拖长了声音：“与夫人‘真心相爱’的，宗助大人。”
　　武士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了。
　　“想不起来了吗？”
　　亚纪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替他找了个简单一些的问题：“那么，我们从最开始回忆起吧——”
　　“你们是如何相遇，又是如何相爱的，想必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吧？”
　　武士的额头开始慢慢渗出汗珠，眼神也开始四处乱飘了。
　　【看起来，他撒了一个不小的谎啊。】
　　“这样看来...”卖药郎看着他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您和信子夫人，并不是你情我愿的关系啊。”
　　武士的脸色彻底黑了。
　　亚纪看向了年长的侍女：“阿杏婆婆，您为什么会觉得，夫人深爱着宗助大人呢？”
　　被点名的老婆婆愣了一下：“如果夫人不爱他，那为什么要杀大公子呢？”
　　亚纪想了想：“您亲眼看见夫人在茶碗里下药，那么那一碗下了毒的茶，到底是谁端给大公子的呢？”
　　“那天，夫人下了药就被吉丸叫出去了，然后...然后......”
　　阿杏皱起了眉，仔细想了一会儿后，一拍大腿：“对了，夫人出去之后，大公子就回来了。他喝了桌上的那碗茶，就去见老爷了。”
　　亚纪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说...并不是夫人直接端给大少爷的茶喽？”
　　阿杏婆婆点了点头。
　　心里的想法得到了印证，亚纪看向了卖药郎：“如果...我是说如果，毒死大公子的那件事那只是一个意外呢？”
　　望着卖药郎清澈的眼睛，亚纪觉得自己的思路变得清晰了起来：“夫人嫁来之后，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和宗助大人产生了不可告人的关系，夫人想要服毒自尽，没料到意外毒死了大公子...这种可能，也是有的吧？”
　　卖药郎仔细思考了片刻：“按照这样的想法，在下觉得有一点说不通。夫人为什么不选择毒死宗助大人，而是选择自尽呢？”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觉得已经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的事情。”亚纪蹙起了眉，轻轻咬着下唇：“是什么呢......”
　　“如果...是大公子死的那个时候发生的大事...”阿杏婆婆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只知道一件，那就是夫人怀孕了。而且夫人说，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但是老爷他不同意，两个人因为这件事还大吵了一架。”
　　【是了，就是这个了！】
　　亚纪和卖药郎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喜悦。
　　“夫人和宗助大人发生关系然后怀孕了，不明真相的老爷不肯让她打掉孩子，在极度的羞耻和绝望之下，她服毒自尽是很有可能的。”亚纪点点头：“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大公子误喝了那杯茶，死去了。老爷为了留下血脉肯定是要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所以老爷和夫人之间的关系很不好，夫人和左三郎的母子亲情也很淡薄。”
　　“然后有人送来了人鱼肉。”卖药郎紧接着她的脉络往下梳理：“亚纪小姐被捉来当成试验品，成功之后人鱼肉却失窃了。”
　　“然后是左三郎中毒身亡，我也被下了毒。”亚纪眨了眨眼睛：“不出意外，这两件事都是夫人做的。”
　　“可是夫人也中毒死了。”卖药郎皱起了眉：“这是为什么呢？”
　　亚纪突然问了一个问题：“谁知道夫人给我们下了毒？”
　　两位侍女对视了片刻，然后移开了视线。
　　矮胖的武士见状，笑了笑：“我不知道左三郎大人喝的药里有没有毒，但是药和清水都是蝶香从夫人那里端出来的。”
　　蝶香的低垂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像深秋时节的蝴蝶。
　　“人鱼肉一共还剩下两块。”
　　亚纪突然开了口，声音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老爷死了，左三郎死了，如果这两块人鱼肉都找回来了，夫人除了自己，会给谁吃呢？”
　　亚纪伸出手指，点了点阿杏：“不可能给向她勒索钱财的阿杏婆婆。”
　　她的指尖转向了那两个窝在屏风旁边的武士：“更不可能给两个又丑又蠢的武士。”
　　然后她又点了点蝶香：“也不可能给和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的武士的新欢。”
　　紧接着，他点了一下恨不能缩进黑暗里的小厮吉丸：“这种胆小怯懦，地位低微的家伙，她连看都懒得多看，更别说一起长生不老了。”
　　最后一次，她指向了面色极差的武士宗助：“不过最不可能的，还是和她强行发生关系，甚至让她被迫为其生了一个孩子的武士大人了。”
　　否认了一圈之后，已经猜想到了给夫人下毒的人的亚纪看向了卖药郎，有些恶趣味地把问题抛给了他。
　　“那么，她最有可能把这块人鱼肉给谁呢？”
　　“在下倒觉得，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像是和夫人有着说不清的暧昧关系的宗助大人反倒是最有可能得到人鱼肉的。”
　　卖药郎看向了已经垂下头的蝶香，向她的方向微微倾了倾身子：“您应该也赞同在下的看法吧，蝶香小姐？”
　　被点到名字的人打了个寒颤，依然没有说话。
　　【哎呀，她快要憋不住啦。】
　　“心爱的人和一个比你大了许多的寡妇纠缠不清，心里很不是滋味吧？”亚纪笑着摇了摇头：“可那有什么办法呢，那个讨厌的寡妇就快要弄到人鱼肉，和你心爱的人永永远远在一起了呢。”
　　“而你，一个没有金钱也没有地位，甚至连唯一值得骄傲的，年轻动人的美貌也即将失去的普通侍女。”
　　看着蝶香的手背上溅起了两朵小水花，亚纪很是开怀地更加用力地戳着她的痛处：“只能拖着自己日渐衰老的身躯，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你深爱的人和别人双宿双飞，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啧啧啧啧...”亚纪摇着头感慨道：“真可怜啊。”
　　“闭嘴！闭嘴！！闭嘴！！！”
　　一直带着安静乖巧又柔弱的假面的蝶香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嘶声喊着：“我有什么好可怜的？可怜的是她！”
　　“那个讨厌的女人，只要她死掉了一切都会是我的！”
　　蝶香的面容有些扭曲，神态也几近癫狂：“地位也好金钱也好，离开了她的迷惑之后，宗助大人都会把这一切捧到我面前的！因为他最爱的人是我！！是我！！！是蝶香！！！！不是那个该死的老女人！！！！！”
　　看着她有些狰狞的脸颊上肆意流淌着的泪水，亚纪忍不住在心里喟叹一声。
　　【这大约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