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情敌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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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四月份了，南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道路两旁景观木的树叶渐渐从嫩绿向碧绿过渡，远远望去绿意团团，就像飘浮在低空中的绿云，清新悦目。
路人们已经不用再穿外套，爱美的年轻女子则迫不及待地换上了丝袜与短裙，展露出自己细嫩纤长的美腿。
徐煕然从一辆的士内钻出来，将司机递过来的发/票稳妥地夹在皮夹里，放好，抬头望了望面前这座高耸的环宇大厦。
环宇大厦是一座两年前建好的高级办公楼，租金在南城数一数二的贵。据说开发商请的是新加坡著名设计师，那个设计师将大厦顶端设计得像一个“子弹头”，远远望去气势十足。
从小到大都是穷人的徐煕然心中只有一个朴素的想法：开发商把这幢楼盖成这样的一个圆锥体，八成是为了省建筑材料。
他今天过来环宇大厦，是为了与位于大厦十六楼的“和本”公关公司的人谈事情。
上班的时候，徐煕然接到了顾彦的电话，说他这几天有事，要请假，但劝方老搬家一事不能再拖了。他有一个朋友在“和本”公关公司任职，已经打过招呼了，要徐煕然去和本跟他们谈谈，看看能不能利用公关公司强大的人脉，找几个方老的亲朋好友来劝他。
“小徐，你的试用期还没过，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让总裁看到你的才能，这样才可以在君诚立足……”在电话里顾彦是这么说的。
徐煕然觉得这话说得很对。他有一次不经意间听到有同事在背后议论，说总裁根本不需要三个助理，更别说这个新来的助理能力资历一点都不怎么样。对此他心里觉得惭愧，越发觉得好歹得做出一点成绩。
一出电梯门，徐煕然就发现整整一层楼都被和本公司所占。
徐煕然在玻璃门的右墙上找到了门铃，按响之后，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从流线形的前台办公桌后伸出头来望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袅袅婷婷地走到门边，为他开了门。
这位美女的身材着实不错，一套正统的套裙穿在她身上却显出了几分艳与媚。
徐煕然向前台美女说明了来意，她打了个内线电话之后，说经理很快就会出来，让他在右侧的沙发上稍坐一会儿。
这间公司估计是新搬过来的，墙面与办公家具都很新。装修应该是请专业的室内设计公司做的，风格略西化，饰品的摆放错落有致，有一种样办间的精致与呆板，每一件东西都在矜持地低语——“我可不是低价货”。
前台两边的墙上各挂着一幅字，上面分别写着“和气生财”，“以人为本”，非常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
徐煕然走到沙发前坐下，眼角突然瞥到一点红光。他循着望过去——
靠里一点的墙根不知为什么放着一个小小的关公神像，神像前还摆着两只蜡烛灯，幽幽地亮着红光。
在这个把“高端洋气”四个字硬生生地镶嵌在空气中的公关公司，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乡土气息浓郁的神像，就好像一间装饰高雅的西餐厅突然端上来一碟臭豆腐一样，令人瞬间产生一种错乱感。
徐煕然在心里琢磨了半晌，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猜想：这间公司的老板可能是关二爷的粉丝。粉丝对偶像的爱是狂热的，不能以常理去揣测。
他坐在沙发上等了几分钟，就见从一间办公室内走出来两个人。一个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长得魁梧雄壮，五大三粗；另外一位是个年轻人，身材偏矮小，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是个机灵人。
这两人站在一起倒也相映成趣，就像一头大象带着一只小牛。
魁梧汉子自我介绍说姓严，叫严虎，是业务经理，那个年轻人则是他的助理董礼。
徐煕然与两人一一握手，然后跟着他们进了一间会客室。
前台与办公区之间有一片较大的空地，在这片空地上建了好几间会客室，面积有大有小，但每一间都长得像玻璃罩子：四面都用透明玻璃间隔，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室内有什么人，在做什么。
房间内摆着一张小圆桌，桌边围着四五张转椅。领先进去的严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笑着对徐煕然说：“我们公司的规定的其中一条是严禁打骂客人，造出这样的玻璃房有利于同事之间互相监督。
徐煕然：“……”
公关公司的人都这么幽默吗？
“叩叩”，会客室的门被人轻敲了两下。
推门而进的是那位前台美女，手里捧着的托盘上放着三杯不同的饮料，茶、可乐和牛奶。
牛奶被放在董礼的面前，可乐是给严虎的，茶则是用来款待客人。
自从她进来后，严虎的目光就一直围着她转，这时嘻皮笑脸地说了一句：“妹妹，你的记忆力真好，我最喜欢喝这种冻成冰渣的可乐了。”
前台美女什么都没说，只用似喜似嗔的丹凤眼睐了他一眼，拿着托盘袅娜地转身而去。
严虎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粘在她的背影上，直到会议室的门关上了才收回来。
……这人对自己妹妹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
徐煕然心中纳闷，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严虎刚才叫的应该是“媚媚”，估计是前台美女的名字。
机灵的董礼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咳了一声，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没结婚的单身汉对办公室恋情就是这么热衷。”
他的职位是严虎的助理，但这句话说得却并不怎么客气。严虎听了也不气恼，哈哈一笑：“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好色是人的天性。”
这次董礼索性懒得理他了，只微笑着示意客人喝茶。
徐煕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满口芳香，茶水清碧，用的应该是很好的茶叶。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间公关公司应该颇为赚钱。
董礼捧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牛奶，严虎则仰起脖子牛饮了一大口，把冻成了细冰渣的可乐嚼得嚓嚓直响。
安静的会客室里回荡着五大三粗的严经理豪迈地“吃”可乐的声音。
董礼抬头看了他一眼。
“咹？”严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连忙停止咀嚼，对徐煕然说：“那个，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
徐煕然把事情说了一遍。
严虎大大咧咧地说：“这事好办，不就是劝人拆迁么？这种业务我们接过很多次，零失败率！你希望那个业主什么时候搬？”
“越快越好。”徐煕然坦率地说，“我刚进公司不久，要是能在试用期内为公司解决这件事，我就能顺利转正了。”
严虎笑着伸出一只大掌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就喜欢像你这么爽快的人！没问题，我们三天内就解决这事！”
“这么快？”徐煕然有些惊奇。
“嗐，这算什么呀，我们曾经有一次在接到业务一个小时之内就搞定了。”严虎满不在乎地说。
“那是以前。”董礼立刻接口道，“一般情况下，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一项委托比较正常，严经理你说是不是？”
他意有所指地望了严虎一眼，严虎讪讪地笑了笑，附和道：“对对，是这样。”
他拿起杯子又灌了一大口可乐，这次他没有咬冰渣，而是直接吞进了喉咙，张嘴出了一口凉气，痛快地说：“好爽！”
董礼也把他那杯牛奶喝完了，上唇处沾了一圈奶沫，这令他看上去年纪更小。
他将杯子放回桌上，随手从桌面的抽纸筒里抽出一张纸巾，秀气地擦了擦自己的嘴，笑道：“徐先生，所谓术业有专攻，我们是专业的公关公司，像这类事情交给我们办就对了。”
“学长说得果然没错，你们真的能帮我们的忙。” 徐煕然笑道。
“学长？什么学长？”严虎有些疑惑地问。
徐煕然告诉他自己说的学长就是顾彦。
严虎一脸的莫明其妙：“顾什么彦？他认识我吗？”
徐煕然：“？？”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学长的朋友吗？
“哦，你说的是那个人。”听了他的话，董礼想起来了，“罗……小罗跟我提过他有一个熟人在君诚公司上班，有一件业务想委托我们，你说的顾彦应该就是小罗的熟人吧。”
严虎这时也明白过来，连声叫徐煕然放心：“既然都是熟人了，我们肯定加倍认真地完成这个委托。”
这时前台美女再次进来，将委托合同和笔拿了进来。
董礼抓起笔在合同上潇洒地写了几行字：“因为是熟人介绍的，业务费我给你打了一个折。你放心，我们和本公司做事很厚道的，要是不成功，就只收百分之十的服务费。”
说着他将合同递了过来，徐煕然逐条细看，主要内容是“和本”公司负责劝说居住在本市某址的业主搬家，为此委托方得付十万块的公关费。
徐煕然觉得这间公司收费真不贵，要是真能劝得方老搬家，总裁只怕二十万都舍得出。
不过这事还得跟顾彦说一下。在工作安排上，李简是顾彦的直接指导者，顾彦则是徐煕然的直接指导者，有关工作的事情他得向顾彦汇报。
徐煕然起身走了出去，拐进了另一间会客室，拨通了顾彦的电话。顾彦也认为和本的收费不贵，合同可以签。
“学长，我是签公司名还是签自己的名字？”
这并不是一项私人委托，签他自己的名字好像有些不妥，但他同样不是公司的代表法人，也不能代表公司签名。
电话那头的顾彦想了想，“像这种合同需要盖公章，你先签自己的名字吧，明天我回到公司再详细打一个报告领公章去盖。”
君诚公司对每种职位的权限都分得相当清楚，像这种金额仅十万的业务，无需经总裁签字，顾彦就可以做主下决定。
几分钟后，徐煕然在两份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董礼也盖上了和本公司的公章。合同上注明君诚需在三天内将费用转到和本公司的帐上。
“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是得先收一点定金，多少都无所谓，这样以后的合作才会顺利。”严虎说道。
徐煕然便刷卡交了六百块的定金。和本的做法颇为规范，给他出具了一个正式的收据，上面还写着关联的合同号。
徐煕然珍而重之地将收据放进自己的公文包，然后告辞离开了和本公司。
此刻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徐煕然可以直接回家。韦晟不喜欢采用严苛的管理手段，中层管理以上的职员，上下班都无需打卡。像徐煕然这次外出甚至无需跟韦晟打招呼，只要保证必要的时候能随传随到就行。
徐煕然想回公司一趟，看看总裁大人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的士在君诚大厦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徐煕然一钻出车子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韦晟，在他身旁还有一名年轻女子。这名女子的身高目测一米七出头，穿上高跟鞋之后与高大的韦晟站在一起，画面十分和谐。
作为一名下属，不管在哪里碰到上司，礼节性地打声招呼是必需的。
“总裁。”徐煕然走过去叫了一声。
韦晟身边的那名女子转过头来，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他的身上。
作为一名有资格站在总裁大人身边的女子，她的样子自然十分美丽，原本可打八十分的容貌被淡而精致的妆容拔高到九十分以上。皮肤光洁细腻，气质优雅从容，从头发丝到脚底都无懈可击。
女人的形象一半靠天生，另一半靠钱堆。这个美女一看就是有钱人，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她脚上套的那对裸粉色的高跟鞋鞋面上镶着好些细碎的钻石，徐煕然敢打赌就算自己去卖身也买不起这对鞋。
这时徐煕然已经走得离他俩颇近了，就见那位美女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那对美丽的凤眼中不知为何升腾起炽烈的火焰。
如果硬要找几个字来描述这种目光，那就是——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徐煕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然而除了这八个字外，他还真想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陌生女子的目光。
光鲜堂皇的君诚大厦楼下，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立，男的英挺俊美，女的婀娜妩媚，更难得的是两人身上都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当真是一对璧人。
这种自带滤镜、令人赏心悦目的镜头可以直接放进都市爱情偶像剧里面。
奈何有一个贫穷的徐煕然乱入。
徐煕然全身上下所有的衣物，加在一起不超过两百块，衬衫袖口有一段的缝线散了——便宜货就是这样，他也没抱怨什么——昨晚他自己穿针引线给缝了回去。
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没打发胶的头发一定已经被风吹乱；住处没有熨斗，又跑了一天，衬衫已经皱巴巴的了；脚上这双穿了几年的皮鞋也有了深刻的皱褶。
徐煕然的脸腾地涨红了，这位全身自带柔光系统的美女令他自感形秽。
以前他从未有这种感觉，此刻却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眼界及见识上，他都没办法跟处于高级阶层的人相比。他甚至连站在他们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美女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矜持且高傲的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来将通名！本女将从不斩无名之辈！
这就要开战了吗？
徐煕然的鼻尖渗出了细汗。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情敌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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